“阁下便是妙手回春的姚大夫?”太子最终打破了沉默,勉强道:“还请上前叙话。”
总归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太子秉着礼贤下士的态度,还算客气,未将嫌弃表现得十分明显。
苏窈忍住心头思绪与不适,缓步上前,却停在了三米远的地方:“不知这位公子找在下所为何事儿?”
太子见苏窈停在三米之外的地方,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刚刚生出的厌恶也淡了几分。
“便是你治好了老夫人的病?”太子问道。
“侥幸而已,勉强算是。”苏窈不过分托大,也不否认。
因为她直觉太子来者不善。
“听闻你还是辰王的同门,如今正在给辰王治病?”
太子提及辰王的时候眸光隐约闪过一抹杀意,虽然很快消散,还是被苏窈捕捉到了。
苏窈自然知晓皇室子弟难有真情,权利争夺时不乏有杀兄弑父之人,但是以前仅仅通过书籍了解,现如今亲身经历类似时代,未免有些心惊胆战。
“辰王宅心仁厚,念及同门之情,收留了居无定所的在下。”苏窈斟酌道,并未泄露半分关于辰王病情的消息。
此刻反而明了太子寻到自己所为何事儿了,大概是因为辰王吧。
果不其然,太子道:“你这般护着辰王殿下,可是对他有了私情?该称呼你为姚大夫,还是姑娘呢?”
苏窈闻言惊愕地看向太子,她没有料到太子知晓了自己的女儿身,下意识否认:“这位公子,我不知晓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知晓?你扮作丑男进入苏府又是为何呢?”太子突然起身逼近苏窈,甚至趁着她不注意,取走了她衣袖间的手帕:“这可是你的?”
手帕并非什么特殊款式,和身上的衣裳是配套的,都是辰王府的下人置办的。
只不过苏窈闲来无事在上面绣了一朵梅花,用的是前些时日梅氏教她的苏绣。
苏窈没有料到太子居然无耻取走了自己的手帕,登时怒了,但是因为他身上还沾染了苏柔的胭脂味,下意识蹙眉后退了几步。
心里不确定太子如何确定了自己的女儿身,也不确定他知晓了多少,只能一点点试探。
“在下下山不过就是贪图世间美好,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苏府财大气粗请我给老夫人治病,为何要拒绝?关于男儿身,那是因为这样方便行事,不会引起旁人猜忌。还请公子将手帕还给我。”
太子却将手帕攥在手中,缓缓道:“果真如此,难道不是带着其他秘密刻意混进苏府?”
言语间探究甚重,分明已经开始怀疑苏窈接近苏府的动机。
甚至故意散发威压,企图恐吓苏窈让她慌神。
太子的品阶至少在六品以上,苏窈咬牙扛过太子的威压,隔着面纱抬头直视太子,不卑不亢道:“在下只是一名大夫,格外爱财罢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偷不抢不害人,也不算什么过错和秘密吧?公子,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一并问了吧。”
如今的她只是一名跟随辰王下山的大夫,根本认不得太子,所以她没有表现出对于对方身份的丝毫忌惮。
对待太子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人。
甚至还有几分恶劣,企图让太子厌恶自己,不再召见自己。
她不想再见到太子,因为她觉得恶心。
瞧着太子眼底的韵色,浑身上下散发着苏柔身上的胭脂香以及微不可闻的其他味道,刚刚做了何事儿一目了然。
苏柔居然如此心急,这般迫不及待地交付了自己,还是在苏府内做这样的事儿,想来应该得了应允和支持。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苏柔平日里装得清高淡雅不食人烟烟火,怎的如此心急?
大概是苏家二房太心急想要攀上太子这个高枝儿。
苏窈回想种种,原主当初大概是真真切切爱慕着太子吧,否则胆小如她,怎会飞蛾扑火一般追求太子呢。
可是太子呢,和姐妹一起背叛了她,将她推入地狱。
苏窈为原主感到不值,愤怒终究压过残存的眷念和难过。
苏柔和太子这两人,可真是那什么配那什么,天长地久。
不值得自己生气。
小人没人管,死了如同蝼蚁一般。
可是太子是贵胄,不能冲动,想想等着自己归家的娘亲和小月,苏窈终究平复了心情。
面纱轻薄,终究没有隔开所有情绪,太子似乎感应到对方有些愤怒情绪,想要继续验证,对方却低下了头,再度后退,三米之远。
不喜之意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连装都懒得继续装了。
太子第一次遇见对自己如此冷淡的人,世间女子都仰慕自己,就连苏柔这样的女子都甘愿委身于自己,甚至不求名分。
可是这个小小医女,何来底气如此远离自己?
难道因为有厉泽辰撑腰?
那废人有什么好的?
已经将他从高高之上的战神贬低成了邪王恶鬼,还指着他翻身不成?
太子微微冷眸,嘴角却挂着惯有的温润:“是本公子冒犯了,以后本公子若是有求之处,还请姚大夫不要吝啬医术。”
“公子严重了,只要银两到位,一切好说,好说。”苏窈直言道。
太子的嘴角一僵,突然想起手下打听回来的消息,这个姚大夫的确爱财,而且还极度贪婪,喊价都是几千一万,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但是太子不会如陈秋水一般蠢笨,以为对方有了爱财这点,就很好拿捏。
恰恰相反,此人很不好拿捏。
因为眼前这个人,第一眼瞧不出什么,多看几眼就会发现有趣得很,难以猜透,可不简单。
想到这,太子不由得有些嫉妒厉泽辰了,人都快死了,怎么还能招揽到这样有趣的人,若是拉拢到自己这阵营又如何?
就单单冲着厉泽辰在意此女,便不能如此轻易放过。
“既然没有坏心,本公子也放心了,下去吧。”
太子一副好似真的为苏家着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苏家的亲戚。
这些当然骗不了苏窈,不屑于多看一眼道貌岸然的太子,转身就快步走了,好似身后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那块被抢走的手帕,苏窈也没有在意,反正就算拿回来她也会扔了,因为太子碰了,她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