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内室,油灯昏暗,厉泽辰没有仔细看苏窈的变化,出来以后苏窈一直低头,他也只是看见小巧玲珑的鼻子和殷红的小嘴,未见全貌。
恢复平静以后的他想起自己发狂时的行为,略微后悔,如此,她会害怕自己。
他一直都知晓苏窈伪装了容貌,但是他一点也不急着拆穿,因为他笃定苏窈是自己的所有物,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所以什么时候揭穿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逼急了,逼得她再次出逃,就得不偿失了。
厉泽辰坐在窗口,轻轻捏着膝盖,有丝丝酥麻的感受,不再是毫无知觉,心里终于有了几分期待。
若是能站起来,若是能活长久一点,解决了那些烂摊子,便带着顺眼的小家伙一起去游历山河,再也不管这些糟心事儿了。
厉泽辰因为有趣的人,想到了有趣的事儿,渐渐弯了嘴角,无人知晓。
……
直到回了院子,苏窈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她并没有表现得那般无畏,她也怕死,再度思考要不要立即离开王府?
离开了又能去哪里?
苏家的计划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难道要前功尽弃?
追杀自己的又是何人,下次还能如此幸运避开吗?
“姚姑娘?”容姨端着一盘糕点敲响了院门。
“容姨,你怎么来了?”苏窈立即换上笑颜,上前迎道。
从第一次进王府就可以看出,王爷对待容姨极为特殊,容姨虽然是仆人,可王爷就像是对待长辈一般尊敬。
“来来来,尝尝我新做的糕点。”容姨欢喜地将糕点递给苏窈,拉着她一起坐下,上下打量着穿着朴素不施粉黛的小姑娘:“今年多大啦?家住何处?可有亲人?”
苏窈拿糕点的动作一顿,略显约束,这……这场景有些似曾相似。
苏窈上辈子曾相亲过,媒婆见到自己便是这副模样,特别热忱,恨不得将你祖宗十八代刨根问清楚,连带着你这个人也问得一清二楚。
“吃吧吃吧,和容姨拘束作甚?”容姨不等苏窈回答,又主动拿了一个糕点给了苏窈,越看脸上的笑越发掩不住了,又或者根本没有掩饰过欢喜:“你若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小主子这些年从不近女色,这冷不丁带回来一个厉害的大夫,居然还是个漂亮小姑娘,容姨是高兴啊,小姐若还在世,定然也是高兴的。”
容姨说着说着渐渐红了眼眶,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只是握着苏窈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小主子太苦了,有你在身边,我也放心了。”
苏窈从始至终都不知晓自己好在何处,可是容姨眼里的真切欢喜不是作假,突然想起郊外的娘亲,这些日子不敢相见,连远远瞧一眼都不敢。
容姨身上有娘亲的感觉。
“怎么哭啦?好孩子,是不是主子欺负了你?”
容姨原本还在感慨,谁知苏窈红了眼眶,立马板着脸问道,一副王爷要是欺负了她定然会找王爷算账的模样。
苏窈破涕为笑,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有些想……亲人了。”
容姨瞧着褪去伪装的苏窈年岁应该不大,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可怜见的,这么小就开始闯江湖,定然是想家的。等过些时日,王爷身子好了,让王爷领着你一起回家看看亲人。”
苏窈闻言目瞪口呆,容姨你在说啥?我怎么听不太懂了呢?
领着王爷回家,这有些耸人听闻。
“不不不,还是不了,王爷这样的人物,和我一起回家不合适。”苏窈心直口快,连连拒绝。
容姨一愣,立即反应过来,突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难怪前些时日王爷会亲自给姚大夫端水递茶,还迁就姚大夫主动喝药,吃饭,原来是有人动了心,有人还不知情。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突然想起厨房还炖着鸡汤,我得去瞧瞧,晚点记得去主院吃饭,你也知晓,王爷挑食,看着你吃得香才愿意多吃几口。”
容姨来得急,走得也急,让苏窈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开口。
得,自己就是个看着下饭的。
算了,出府就是找死,何况府内全是武功高强的侍卫,也无法悄然溜出去。
苏窈认命的回屋开始修炼功力,不想浪费先前在温泉药浴吸收的那些珍贵药效。
苏窈前些时日已经进阶三品,而且因为灵药滋补,短短数日已经抵达三品下,体内有内力涌动,隐约有突破四品的迹象。
苏窈不知晓自己进阶的速度堪称可怕,因为她根本就不知晓旁人修炼速度,只以为资质尚好的练武之人都是如此进阶速度。
若是突破四品,苏窈便有足够的内力帮厉泽辰打通体内淤堵的经脉,届时辰王就能站立行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功力的增长的缘故,被逼到肩膀的蛊毒也趋于平静。
蛊毒的平静让苏窈不急于一时寻找解药,也能安心布置更完美的复仇计划。
一切看着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这世间哪能事事如意。
……
苏窈去苏家看诊的时候,遇见了太子。
像是偶遇,又像是刻意安排,苏窈路过花园的时候,被太子的人拦住了去路。
苏窈刚开始并不知晓拦路之人是太子的人,毕竟这里是苏府。
直到跟着下人进了院子,瞧见树下的太子,微微一愣。
大概原主残留的情绪作祟,苏窈一时说不清什么滋味。
痛苦,委屈,仇恨,眷念?
自下人将苏窈领来的第一时间,太子就已经发现她了。
可是那人一直站在院门口,因为带着面纱看不清楚神情,木然的模样好像因为什么而看呆了。
太子原本以为此女有些特别,毕竟世间少有医术高明之人,何况还是女子。
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也是个庸俗之人,仅仅因为自己的皮相就着了迷,移不开眼了。
太子向来对于自己有过分高的认知,自以为世间极少有女子不会倾慕自己。
有句话说得好,轻易得到的不屑珍惜。
隔着数米的距离,太子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苏淮的嫡女,苏窈。
貌丑粗鄙,胆小如鼠,偏生爱慕自己,每每看见自己就是一副花痴作态,还仗着婚约老是纠缠自己,让人生厌得很。
当真连苏柔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