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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手二章要动手了</A>

    吴嬷嬷赶忙道:“老祖宗,这孩子皮实,怕是会扰了您的清净呢……”

    老王妃将乐山揽在怀中,温和道:“那怕什么?人老了,自然喜欢看到这些孙男娣女围在身边!纵使辛苦些也高兴!”

    吴嬷嬷便不好再说什么。

    老王妃便转头看着苏荣珮道:“这几日你就留在院子里多看看书,可不许乱跑了!”京中最近只怕有大事发生。他们这些老弱妇孺对苏荣琛和林慕果来说无一不是牵绊拖累。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呆在家里不出门,只要不被别人抓到,大约也不会成为敌人手中的王牌!

    苏荣珮有些不乐意道:“为什么?祖奶奶,我明儿还约了兴环打马球的!”

    老王妃默默叹一口气,眉头微微蹙着,眼中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荣珮啊,你也大了,从前祖奶奶不管你,是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你虽看着闹腾些,可是心里通透,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自有一番打算。可是现在,你就听祖奶奶的话,这些日子安安静静呆在院子里看书,不许乱跑!”

    苏荣珮看着老王妃的神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才道:“孙儿听祖奶奶的话就是了!”他顿了顿,才有些犹豫道:“祖奶奶,我能不能将兴环带进府来……那小子比我还野,整日里没个定型……”

    老王妃神色郑重,京中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如此一来,肖兴环若还像以前那样胡闹,只怕会闯出祸来。

    老王妃欣慰地点点头:“好,你们两个在你的院子里收收心,读读书、练练武,等你大哥还朝,争取让他刮目相看!”

    苏荣珮高高兴兴答应下来,然后就赶忙回去写帖子请肖兴环过府。

    苏荣珮只说自己犯了大错,被祖奶奶拘在家里不让出门。肖兴环看了之后笑得打滚儿,但是作为好哥们儿,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让小厮收拾背囊,第二天一早便去了渊政王府。

    肖兴环进府的时候,正碰上宫里的太监过府宣旨,一问才知道,原来昌平帝昨夜突发急症,想让林慕果进宫问诊。

    林慕果有些犹豫,老王妃更是态度坚决。

    林慕果想了想,只好拉着老王妃劝道:“祖奶奶,皇上病重,孙媳只是进宫看诊,不会有事的!您放心!”

    此次与上一回不同。上一回,昌平帝病好了不让林慕果出宫,老王妃手段强硬些也就罢了,可这次她若不去,只怕整个渊政王府都要大祸临头!

    林慕果在府门前上了马车。驾车的马夫将鞭子一甩,马车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只是他们的马车刚刚离府,便从北边来了几匹快马。

    当先一个是随苏荣琛出征的凌风,他身后跟着几个武夫打扮的常随。几人在府门前翻身下马,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王府!

    林慕果带着冷白进了宫,却被小太监领去了凌秀阁。林慕果皱眉道:“不是为皇上看诊么?怎么来了这里?”

    小太监垂着头道:“皇上吩咐奴才先将王妃带到此处侯旨,王妃请在此稍候吧!”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林慕果给冷白使了个眼色,冷白抢先一步挡在门前,小太监有些惊恐地抬头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冷白“哼哼”一笑,林慕果慢慢从后面走上来道:“皇上不是已经昏迷了么?怎么还能下旨?”

    小太监神色一慌,有些不知所措道:“这个……奴才……皇上他,他是昏迷之前下的旨意!”

    “是么?”林慕果冷冷一笑,忽然厉声喝道:“抬起头来!”她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模样,即使对下人也少有疾言厉色,现在她骤然大怒,脸上似是笼着一层阴云,吓得小太监浑身一震,迅速抬起苍白的面孔。

    林慕果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什么样的罪过?”

    小太监嘴唇青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牙关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他双目游离不定,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王妃——”门外忽然想起一道清亮的女声,紧接着,穿着一身浅红宫装的吉祥便从门外走了进来:“王妃息怒,是这奴才传错了话,是德妃娘娘请您在此处稍候!”

    那小太监似是有了主心骨,忙不迭点头答应:“是是是,是德妃娘娘的旨意,是奴才记错了!”

    林慕果微微颔首:“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皇上既然病势汹涌,哪有让大夫等候的道理?”

    吉祥脸上带着浅笑:“是这样,皇上刚刚用了太医的药,德妃娘娘害怕医药相冲,所以只能请您在这里稍候片刻!”

    林慕果一挑眉:“纵使皇上服了药,也应该先让我为请一回脉,担心医药相冲,我不开药就是了!”

    吉祥拳头一握,有些接不上话。愣了愣,她才冷下脸来,略微有些严肃道:“德妃娘娘的安排自有道理,王妃难道还质疑娘娘的决定吗?”

    林慕果眼睛一眯,轻轻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道:“臣妇不敢!”

    吉祥轻轻勾了勾唇角,沉着脸扭头对凌秀阁的人道:“好好伺候王妃!”然后她又冲林慕果行了个礼,才转身走了出去。

    吉祥迈出凌秀阁的瞬间,房门也被“砰”一声关上。冷白有些心急地跑上前:“王妃,咱们怎么办?”

    林慕果沉着脸默默摇头:“现在看来,只怕咱们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他们要动手了!

    边疆战乱未息,大燕国的兵力大部分都压在北疆。现在平王又率领京畿营离京平乱,京中兵力已空。一旦发生什么事,只怕连能来救援的人都没有!

    更可怕的是,禁卫军指挥使周南天是五皇子燕恪的人。他一旦与靖王联合,把控皇城,只怕整个大燕的天下便尽在掌控!

    最令人无法理解的是平王,他明知京中局势,竟然会痛痛快快领旨去了湖南!他难道不知道,此时出京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么?

    而且,皇上病的也很蹊跷。平王前脚刚刚离京,昌平帝竟然就病倒了,纵然病来如山倒,也都会先有前兆,皇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昏迷不醒呢?

    林慕果慢慢在殿中踱了几步,冷白给她倒了一盏热茶,可她只是摆摆手,并没有接下。

    从进宫那一刻起,林慕果便知道此行注定不会风平浪静,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德妃竟然会将自己关在凌秀阁整整一日。

    等宫里的小太监送了晚饭进来,林慕果便又向他们打听了一回,可那小太监竟然一问三不知,似是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林慕果越发肯定:德妃宣自己进宫绝不是为了给昌平帝看病,如果没有猜错,她是想将自己软禁起来牵制苏荣琛!

    靖王与五皇子联手起事,虽然能将皇宫一手掌控,但是苏荣琛远在北疆,他手里的百万大军便是威胁!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是林慕果今日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可是她心里却始终没有一点打算。她慢慢走到窗前,随手将雕花的窗子推开。

    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昏沉的夜空不见月亮,甚至连星星也没有。天气有些沉闷,闷得让人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凌秀阁外忽然传来喧闹声,林慕果眉头一皱,忍不住高声道:“外面何事喧哗?”

    外头的声音很嘈杂,有男有女,似是在吵架,也似是在劝架。冷白赶忙冲过去将门拉开,只见两点灯笼的光芒由远及近,而灯笼旁边似是围着许多宫女太监苦苦相劝。

    林慕果心中一跳:会是谁?

    “瞎了你们的狗眼,我的路你也敢拦?再不给小爷让开,仔细打断你们的狗腿!”

    这声音有些耳熟,林慕果暗暗思忖,脑海中忽然明灯一闪,心情立时便激动起来:是肖兴环!是肖兴环的声音!

    果然,不多时,肖兴环便领着一个身形差不多的男子骂骂咧咧走了上来,一见到林慕果,他身后的那个男子就赶忙冲上来:“嫂子!”

    是苏荣珮!林慕果赶忙迎上去,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荣珮道:“你们?你们怎么来的?”

    苏荣珮手里拿着一根金光闪闪的拐杖,走得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老王妃的龙头拐杖。他面色惶急地跑上前,将林慕果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才道:“嫂子,你没事吧?祖奶奶见你久久不归,心中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让我来寻你!”

    林慕果有些不安,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漏液闯宫,只怕……罪过非轻……”

    肖兴环赶忙跑上前,喜滋滋举着手里的一块金牌道:“王妃嫂嫂,你别担心,我们有出入宫禁的金牌!皇帝舅舅身体不适,母亲特意让我进宫探病,她老人家怕这起子不长眼的奴才阻拦,所以特意将这金牌给了我!”

    肖兴环的母亲是莅阳长公主。苏荣珮曾经说起过,莅阳长公主深受先皇喜爱,她下降之后,先皇特意赐了金牌给她,许她随时出入宫廷,有了这块金牌在手,只怕没人敢上前阻拦!

    林慕果抬头看一眼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然后落落大方道:“外头风冷,屋里坐吧。”这就是有要事与他们商量。

    苏荣珮和肖兴环丝毫不敢怠慢,跟着林慕果抬腿就往屋里走,那些个宫女太监相互看了一眼,也赶忙跟上。

    冷白猛地将手一抬:“王妃与两位公子有话说,你们跟进去做什么?”

    领头的那个太监讨好一笑,赶忙道:“瞧姑娘这话说的,奴才们若是不伺候着茶水岂不怠慢?回头,德妃娘娘怪罪下来,奴才……奴才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说罢,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冷白依旧不肯放行:“王妃若是有需要,自会传唤,你们就在外头候着吧!”

    那太监就为难道:“这……这……姑娘,纵使不让他们进去,好歹也让奴才进去伺候着。再者说,王妃与两位公子孤男寡女,也实在是……实在是有些……”

    他话还没有说完,苏荣珮却已经将手里的龙头拐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那龙头拐用上好的紫檀木雕成,上头刷着金漆,最是坚硬无比,只听“砰”一声闷响,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太监应声倒地。

    他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像是水一般哗啦啦流出来,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便将脚底下的一小片地方濡湿。

    事发突然,周围的宫女太监无不吓得惊声尖叫。苏荣珮从怀中掏出帕子,随手在龙头拐上一抹,将上面的血迹尽数擦干,冷冷道:“还有没有想进来的?”

    这龙头拐杖是先皇所赐,有先斩后奏之权,别说是一个小太监,就算是朝廷大员,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宫女太监立时鸦雀无声,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赶忙躬身后退几步,一个个浑身发抖,再不敢多言。

    苏荣珮冷冷一笑,随手就将房门关上,门外,那个太监的血犹自温热,涓涓流个不停。

    屋内,林慕果拉着苏荣珮道:“你们快去一趟昭仁宫,皇后病重不理六宫之事,只怕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皇上已然病倒!”

    苏荣珮急道:“那你呢,嫂子?哥哥让我保护你,我不能离开你!”

    事态紧急,林慕果并未听出他话里的玄机,皱着眉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将实情回禀皇后娘娘,到时候,娘娘自有计较!”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皇上才能扳回局面,可是皇上躺在病榻上人事不知,自己又见不到皇上的面!也只能去请皇后出马了!

    苏荣珮也知道轻重缓急,他也不再坚持,只将手里的龙头拐杖交到林慕果手上:“嫂子,您把这个拿好!若是哪个宵小敢对您不恭敬,祖奶奶有言在先,您只管拿着龙头拐杖敲碎他的脑袋!”

    林慕果温声答应下来,苏荣珮也不再怠慢,拉着肖兴环便急匆匆跑出凌秀阁。林慕果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凝重。

    在凌秀阁等了小半个时辰,只听仪门外一声高唱:“德妃娘娘驾到——”林慕果心中一沉,立时便从椅子上站起来。

    德妃的妆容比从前更加雍容华丽,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妖异。林慕果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上前见礼,德妃轻轻瞥一眼地上尚未凉透的死尸,装模作样道:“这是怎么了?”

    林慕果也轻轻一笑:“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奴才,倒是让娘娘受惊了!”她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惊恐、犹疑,就好像只是让人掌了小太监嘴一般轻松随意。

    德妃的眼睛在四周一看,眼光划过林慕果手里的龙头拐杖时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又扫过去:“听说苏二公子和兴环来了,怎么,人呢?”

    她话音刚落,却听外头脚步声匆匆响动,皇后娘娘的銮驾直接越过仪门,停在凌秀阁前面。

    德妃的手狠狠一握,用螺子黛熏得黢黑的眼圈中便闪过一丝狠厉。她深深吸一口气,却也只得陪着笑脸上前问安。

    大事未起,在此之前,决不能跟皇后撕破脸面,若是打草惊蛇坏了大事,只怕得不偿失!

    皇后的面色比一个月前更加惨白,肖兴环和苏荣珮一边一个将她扶住,她才勉强撑着没有倒下去:“平身吧。本宫听说皇上病重,德妃怎么没有派人告知?”

    德妃面上讪讪的:“皇后娘娘凤体不安,嫔妾实在不忍让娘娘操劳。更何况,皇上谕旨命嫔妾协理六宫,自然是想娘娘安心养病的!”

    皇后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容,她狠狠握了握拳,勉强将怒火压下去,一字一字道:“皇上既然病重,为何不让渊政王妃去诊治?”

    将人请进宫,却迟迟不让她去看诊,是何道理?

    德妃眼睛看着地面轻轻一笑:“是这样,太医给皇上开了药,嫔妾怕药性相冲,所以……”

    皇后冷冷打断:“够了,本宫不想再听这些说辞!王妃,你随本宫去一趟御书房!”说完,也不管脸色冷凝的德妃,扶着苏荣珮和肖兴环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