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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章十三章场面混乱<!>

    林慕果沉沉答应,冷白便上前将她扶起。德妃却忽然冷声道:“慢——”

    皇后脚步一顿:“你还有什么事?”

    德妃眉头紧锁,指甲几乎都嵌进肉里,脸上却还是带着得体笑容:“嫔妾只是……只是觉得……”

    皇后厌恶地瞪她一眼,却再不想听她啰嗦:“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便是皇上的身体!”

    说完就领着林慕果出宫而去,只留下披惠宫的宫人陪着德妃跪了一地。

    吉祥搀扶着德妃慢慢起身,德妃看着皇后銮驾上发出的灯光越来越远,脸上终于成了一片死灰:你们既然想要去御书房,那便随你们去!人聚在一起,看管起来也方便些!

    吉祥看着德妃脸上青白一片,忍不住轻声叫道:“娘娘,娘娘,您……有没有事?”

    德妃冷冷一哼:“回宫!”

    吉祥有些不安道:“那御书房那里……”

    德妃已经走出三步远,闻言连头也没有回,声音似是风雪一般冰冷:“去看看靖王准备的如何了!”

    吉祥不敢怠慢,赶忙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头顶的阴云越来越重,沉闷的天气让人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遥远的天幕下,一颗明星似是从浓云中露出一只眼睛,然而不过是眨眼之间,它便又被埋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林慕果随着皇后来到御书房,一进到内室,她便觉得气氛隐隐有些不对。

    御前服侍的宫女太监一概都是生脸,就连平日与皇上几乎形影不离的李全德也不见了踪影!

    皇后也察觉出异样,她任凭肖兴环扶着在软塌上坐下,冷眼睥睨着底下跪成一排的宫女太监,厉声道:“李全德呢?他也越发惫懒了不成?”

    太监中有一个稍微大胆些的就小声回道:“回禀娘娘,奴才等……不知……”

    “不知?”皇后气得脸上现出一片潮红,她捂着帕子重重咳了几声,然后指着宫外道:“快去找!本宫倒要看看,他这个御前大总管是如何做的?皇上病重,却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

    宫女太监不敢怠慢,赶忙退了出去。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皇后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肖兴环和苏荣珮漏夜闯宫,不由分说,便拉着她去救林慕果,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多年的后宫生活让她的嗅觉无比敏锐,她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

    到了御书房之后,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尤其是不见李全德在御前服侍,她就明白,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奴才或者已经被害,或者已经被人软禁起来!

    林慕果将手里的龙头拐杖交还到苏荣珮手里,然后便急匆匆来到床前为昌平帝诊脉。

    林慕果仔细检查了昌平帝的症状,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果然如自己所料,昌平帝根本没有生病,他只是中了毒!

    而这种毒也并不陌生,却是曾让燕玖嫦饱受其害的大风骤起!

    “皇后娘娘,皇上他……”林慕果跪在皇后面前,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皇后心中一惊,眼中已经带了一层水雾:“皇上怎么了?是不是……”她几乎有些不敢往下想。

    林慕果赶忙摆手:“不不,皇上只是中了毒!”

    “什么?”皇后撑着软塌就站起来,只不过她久病在床,脚底下虚浮无力,一时间竟然几乎摔倒。“什么毒?可有法子医治?”

    林慕果不敢怠慢,赶忙将大风骤起的症状简要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娘娘,为今之计,是要尽快为皇上配出解药!只是……宫里的情况……”她皱眉看了一眼四周,似乎有些不好言明。

    皇后赶忙道:“王妃,你只管开方吧。兴环,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去一趟御药房,记住,速去速回!”

    肖兴环沉沉点头:“记下了!”

    苏荣珮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赶忙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肖兴环摇头道:“不用,你留下保护皇后舅母和嫂子!”

    林慕果转眼间已经写好了方子,她想了想,便摇头道:“让荣珮与你一同去,带上老王妃的龙头拐杖,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肖兴环与苏荣珮对视一眼,这才尘尘点头。两人取了一盏茶宫灯,转身便跑出了宫门。

    御书房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皇后从袖袋里掏出一串念珠在手上转动,一粒一粒青玉制成的念珠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动。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外头的天色愈发黑暗,就连远处的灯光似乎也有些暗沉下来,皇宫就像是被一口大锅扣在底下。苏荣珮和肖兴环却依旧没有回来。

    林慕果有些着急,她走到门前看了两回,眉头始终不曾舒展。冷白便赶忙上前道:“王妃,奴婢去看一看吧!”

    林慕果轻轻摇头:“皇宫大内,出入多有不便。更何况你人生地不熟,只怕未必找得到御药房,而且……”她抬头看了一眼外头,心神有些不宁道:“只怕有事将会发生了!”

    冷白刚想问一句“什么事”,却忽然听到御书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她心神猛地一震,赶忙护着林慕果退回大殿深处。

    皇后被冷白紧张的神色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十八颗打磨的圆润剔透的念珠“呼呼啦啦”散落了一地。她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些蹦蹦跳跳的念珠,一时竟连想说的话也记不起来了。

    林慕果赶忙上前拉住皇后的手,温声道:“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抬起头,腰背挺得更加笔直,脸上的笑容愈发端庄高贵:“本宫无事!”

    话音刚落,德妃便领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气势汹汹的从外头闯了进来。冷白心里一急,纵身挡在林慕果和皇后身前,她瞪着两只杏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面,唯恐德妃会有什么突然的举动。

    皇后的手在桌子上狠狠一顿,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冷汗一下子便顺着额角低落下来,她身体虚弱,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德妃,你擅闯御书房,想干什么?”

    德妃却连礼数也免了,她双手端在胸前,宽袖上五彩金线绣成的青鸾鸟似是立在地面一般。她气度雍容,唯独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本宫倒没什么大事,只想再来伺候皇上、皇后一回!”

    皇后脸色气得铁青,抬手一指,愤然道:“你可还知道你的身份?在帝后面前还敢妄自尊大?还不跪下?”

    “跪?”德妃冷冷一笑:“本宫跪得次数太多了,身心俱疲,这一回,不想再跪了!”

    皇后指尖发白,猛的捂住胸口咳了起来。林慕果赶忙上前,帮忙抚着她的胸口道:“娘娘,您千万别激动!”

    德妃冷冷扫了一眼面皮涨得青紫的皇后,有些漫不经心道:“娘娘可听到外面的声音了么?”

    皇后的咳嗽慢慢低了下去,宫外的厮杀声就冲破层层黑暗闯入耳膜来。皇后抓着林慕果的手狠狠一握,看着林慕果的脸色也有些惊恐:“外头是什么声音?”

    林慕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声音却如常镇定:“娘娘,外头并没有任何声音!”她嘴唇轻轻动了动,又补充道:“娘娘,您是大燕国的正宫国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您都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别的什么人纵使再厉害,到了您面前,也要执妾礼!”

    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慕果,良久,她心中才自嘲地笑起来:自己果真是老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冷静持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撑着林慕果的手站起来,脸上也恢复了从前的雍容端肃,除了脸色有些白,她正宫国母的气势已经被完全释放出来。

    “德妃,这里不需要你伺候,领着你的人滚出御书房去!”

    德妃狠狠握着拳头,眼睛里似乎是要喷火一样,可她转念一想,却又忽然笑了起来:“你尽管嚣张吧!你对本宫还有些用处,所以本宫不会将你怎样!咱们现在就坐在这里等!等着本宫的皇儿带着人马冲进来,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张牙舞爪的资本!”

    吉祥上前将德妃扶住,一个激灵的小太监赶忙搬了一个紫檀木雕龙凤呈祥的靠椅放在殿中,德妃挑着眉扫视一眼,然后任由吉祥帮她理好裙摆,仪态万千地坐了上去。

    殿外不时有厮杀声传过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响,慢慢的,就连德妃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外头是怎么回事?靖王怎么还没过来?”

    诚如林慕果所知,靖王已经与五皇子燕恪联手,再加上有禁卫军指挥使周南天从旁协助,宫中的禁卫军已经尽数掌控在靖王手中,他只需要稍微用些武力将各处宫门占领,然后再按照约定将五皇子燕恪迎入皇宫,大事可成!

    然而,外头的厮杀不绝于耳,不过是几座宫门罢了,用得着这样的动静么?

    德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吉祥,你去迎一迎靖王!”

    吉祥赶忙答应一声,随手指了两个小太监跟着,然后急匆匆出了宫门。几人走到门边,吉祥一挑门帘,林慕果忽然看到门外似是有两个黑影一闪而过,心中忍不住一动,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

    林慕果深深吸一口气,冷笑着往前迈了一步:“德妃,如果我所料不错,先皇的五皇子燕恪……应该与靖王勾结在一起了吧?”

    燕恪?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就连皇后都忍不住回头凝视着她:“你说谁?燕恪?”他……他不是已经被打落悬崖了么?

    德妃脸上的震惊丝毫不比皇后轻,她身子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笑容浅淡的林慕果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慕果的笑容转为讥讽,似是在嘲笑德妃的无知:“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我还知道燕恪是黄衣教的教主,就连湖南的暴乱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德妃铁青着脸怒视着林慕果,良久,她才轻轻笑起来:“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整个皇宫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会带着一肚子秘密长埋地下了!”

    林慕果“呵呵”一笑:“人固有一死,死有什么可怕?最关键的是……”她稍微一顿,声音冷得像是冒着寒气的冰块:“我会在底下等着娘娘,相信用不了多久,您便会与我团聚,到时候,咱们再见个高下,如何?”

    德妃心中狠狠一刺,“蹭”就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林慕果松开皇后的手,安然走了下去,她朝冷白一伸手,冷白赶忙过来将她扶住。主仆两人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德妃五步开外,德妃身旁的两个太监便紧张地抬起头,他们死死盯住逼进的林慕果,手不自觉地按在袖中的匕首上。

    林慕果平视着一脸怒容的德妃,微微一笑:“我说的不对么?德妃娘娘以为……燕恪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夺权,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将靖王送上皇位?他与靖王是什么关系?能有这样的好心?”

    燕恪只不过是想要靖王母子帮忙夺位罢了,等事成之后,燕恪便会杀人灭口!

    德妃呼吸猛然一滞,牙关就紧紧咬了起来。

    林慕果的话她当然考虑过,只不过靖王在朝中已经失势,随着定国公府洗雪沉冤,平王储君的位子基本已定,靖王若不与燕恪合作,难道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更何况,燕恪没有子嗣,他也已经答应会立靖王为太子,等到他百年之后,便让靖王继承大统!

    想到此,德妃那颗浮躁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两颊上的腮红打的又有些重,因此一笑起来,略微有些可怖:“你大约不知道吧?燕恪已经将靖王收为义子,只等他百年之后,便会将皇位传给靖王!”

    林慕果眉头一皱,转眼却又笑起来:“将皇位传给靖王?莫非……燕恪告诉你他没有子嗣?”

    德妃心中一紧,忍不住往前迈了一小步,探着身子凝眉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林慕果的笑容中带着些鄙夷:“我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燕恪的行踪那样诡秘,又怎么可能轻易泄露自己家眷的所在?更何况,我记得,燕恪似乎比皇上还要小几岁吧……”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吊足了德妃的胃口。

    德妃眉头紧锁,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她那张含笑的桃花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慕果“哼”地一笑,不答反问:“不知道娘娘还记不记得罗成坤绑架乐山的事?”德妃脸上冷凝,既不答应也不摇头,林慕果就接着道:“娘娘难道就不想知道……黄衣教的人为什么费尽心机绑走我的外甥女?”

    德妃的好奇心几乎被吊到最高,她几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你绕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德妃越是急切,林慕果却反而越发淡然冷静:“娘娘是领教过我的医术的,只是你知不知道我师承何人?”她偷偷注视着德妃身边两个太监的动向、又往前稍微迈了一小步,压低了声音道:“我外祖便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沐不死!他老人家身后留下一本药案,我的绝世医术便从这本药案上来!这药案上记载了一个方子,名叫聚阳散,娘娘想不想知道这方子是做什么用的?”

    聚阳散?阳多指男子,这聚阳散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用在男人身上的,可到底有什么功用?

    林慕果的声音悠悠的,回响在幽深的大殿里,德妃只觉一颗心似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她急切想知道那聚阳散是什么东西!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几乎与林慕果贴身而站,脸上也有些狰狞:“你快说!”

    林慕果的声音更低了,德妃不得不倾着身子才能听到,只听她说:“聚阳散能助男子回阳,即便八十老翁,也能如十八儿郎……”

    她说的十分隐晦,德妃却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那东西是壮阳药!能助燕恪恢复生育能力!那靖王的太子之位……

    德妃如遭雷劈,几乎呆愣在原地:他骗了我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德妃大脑一片空白,林慕果瞅准时机,悄悄扯了扯冷白的衣袖,冷白出手如电,只用一招便将德妃那纤细的脖颈握在手里!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冷白一手捏住德妃的脖子,一手护在身前,对着面前已经抽出匕首、蠢蠢欲动的两个太监道:“你们最好掂量掂量,是你们的匕首快,还是我的手快!”

    两个太监相互对视一眼便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