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清晰地看到她眼里闪亮的笑意。
“你自己试试。”
唐歆自己尝试了几次，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没有十环，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射击馆里进人的时候，唐歆正在跟秦淮得瑟：“秦淮！你看！我八环了啊。”
秦淮忍俊不禁，夸道：“很厉害了，你按照我说的找找感觉。”
唐歆完全沉浸在新鲜事物中，对射击馆突然热闹起来的氛围毫无兴趣。
秦淮余光瞥过来人，怔了下，看向唐歆。
见她情绪并无波动，他朝那人微微点头示意。
不远处，林景深绷着脸，并没有回应秦淮，视线落在了专心射击的唐歆身上。
唐歆专注于射击，时不时请教秦淮，认真且用心。
秦淮教得很仔细，时不时手把手帮她调整姿势。
唐歆乐在其中，却耐不住手指扣扳机扣得发疼，不得不停下来。
她笑眯眯地望向秦淮，邀功般道：“我学的怎么样？”
秦淮扬了扬下巴，一字一顿附声道：“孺子可教。”
得到夸奖的唐歆，笑得愈发灿烂，完全没在意周边人的存在。
不远处的喝彩声，惹得她蹙眉，转身望去。
见到那人，她怔了下，没想到在这里会偶遇林景深，莫名的缘分啊。
她脑中没有什么词汇，木讷了一瞬，视线落在靶上，怪不得会有喝彩声，接连十环。
原来林医生的射击技术这么好。
秦淮自然也注意到了唐歆情绪的变动，问：“你们科室副主任，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唐歆瞥了眼林景深周围的男男女女，思忖了会，转身抬眸对秦淮道：“不了，他正玩得性起，我不去打扰他了。”
秦淮眉宇间痕迹深了些，黑眸深不可测地看了眼靶环。
她坐回卡座上，端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奶茶吸了口，已经不热了，噙在嘴里，想吐又不得不咽下去。
刚刚热乎的身子，又好像变冷了。
周围闹哄哄的，男男女女的欢呼雀跃声，之前也有这些声音，但她可能专注于射击，充耳不闻。
这会儿没什么事，声音倒显得格外刺耳。
她刚准备起身还设备，却被林景深那群人喊住了。
“林景深，那不是你小媳妇吗？”
唐歆觉得声音很耳熟，但她确定除了林景深以外，她谁也不认识。
她心底发酸了下，那人在打趣林景深吧。打趣他和谁呢。
她觉得无力，嗤笑了声，朝着秦淮问：“你还玩吗？”
秦淮本就是来陪唐歆的，见唐歆已然没了兴趣，自然更没什么兴致了。
“我都可以，如果你不想玩了，我们可以去楼下玩游戏之类的。”
唐歆无意识地点着头，她只想离开这里。
她刚动身，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在室内回旋着。
“阿深，你老婆跟人跑了，你还不去？”
“啪！”扳机扣动的声音，清脆。
唐歆这次敢断定，他们打趣的是她。
她心中不知是羞还是恼，清醒了下，脸有些热，望向秦淮，他没什么表情。
她心定了下，顺手将奶茶杯子扔进垃圾桶，朝着秦淮说：“我们走吧。”
身后依旧是你一言我一语的。
她听得个大概，但至始至终没听到林景深开口。
唐歆无端的，觉着心里空缺了一角，心情有些低落。
尽管他们打趣的是她和林景深，她还是难过了下。
刚出射击馆没多久，秦淮接了电话说临时有事要走。
他略带歉意地看向唐歆，说：“对不起啊，每次都这么匆忙。”
唐歆当然理解，人民警察为人民嘛，时刻保卫着人民。
她眉眼染笑，宽慰道：“没事没事，我本来还要请你吃饭的，谢谢你今天抽空教我射击。”
秦淮眸色幽深，从上衣内袋里掏出精致的包装盒，递到唐歆面前：“上次说好要给你的圣诞礼物。”
唐歆没接礼物，她不想也不需要这馈赠。
秦淮的手机响着，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礼盒，眯了眯眼睛，强行塞进了唐歆怀中，说：“我要走了，礼物就是给你准备的，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吧。”
唐歆看他着急的样子，加上手机铃声，脑中混沌一片。
也不好再矫情了，只好接了礼盒。
“你快去吧，我收下就是了。”
秦淮满意地笑了下，接听电话的同时，迈着大步子，挥手朝着唐歆告别。
秦淮一走，唐歆空的更加厉害了。
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转着，不知不觉就快走出了商场。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广告。
她没什么表情，她竟有些期盼谁会联系她，这年头除了广告商，谁还会对她这么关怀问切。
刚想收起手机，又有一条消息进来了。
她烦闷地点开手机，欲删除消息，却看是林景深的微信，迟疑着点开。
“站着别动。”
唐歆环顾四周，没发现林景深的身影。
况且，他那群狐朋狗友，她没什么兴趣要去认识。
迈着步子往商场外面走，商场的门上挂着长布，冷风肆意，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该死的冬天，冷的让人抓狂。
她走得很慢，手机又震动了下。
“你再动一个试试。”
唐歆莫名地想笑，林医生发的文字像是带有声音，凶神恶煞。
想起他在射击馆的冷淡，她手指攥紧，根本没理会微信消息，往前走着。
一阵风，带来凉意。暴雪后的城市，银装素裹。
浪漫，但也冷。
她走在没有人走过的地方，深深浅浅的脚印，很有趣。
这座城市，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林景深几乎是跑着出来的，胸口情绪积压，薄唇紧抿着，眉间压抑着情绪，不知名的火气堵在嗓子眼上。
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站在雪地里冷得哆嗦，还舍不得离去，踩脚印的女孩。
他的火气似乎随着被冷空气浇灌灭掉了。
“跑什么？”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嗓音也柔和了。
“我哪有跑了。”唐歆蹲下身子，在雪地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我不是在等你吗？”
她刚才确实是想走的，不过她还是想知道林景深找她有什么事。
林景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踩在唐歆走过的地方，站在她的身旁，黑眸凝着她的头顶。
“朋友怎么不和你玩了？”
唐歆也没抬头，顺手又写了林景深的名字。
看到两人并排的名字，她眉心一跳，她疯了吧。
站起身，不动声色地用脚踩乱了名字：“有事就走了。”
林景深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乱名字，眉眼间染上诧异，很快闪过去了。
问她：“刚才怎么忽然走了？”
唐歆手指在风衣口袋里蜷缩着，尽管她用力暖着，依旧很凉。
她本以为她说的是微信的事，想了下，可能是射击馆里突然离去的事。
她缓缓抬头对上林景深的黑眸，说：“玩累了呗。”
她今天语气轻飘飘的，吊儿郎当的意味。
林景深漆黑的眸子，携裹着凉意，看向唐歆。
唐歆不以为意，脚底依旧踩着雪，吱呀吱呀的声音，格外悦耳。
冬天，一切都美好，就是太冷了。
她也没穿保暖衣，更没穿羽绒服，冷是从头到脚的冷。
她想念那温暖的羽绒服了，更想念温暖如春的暖气房间了，她觉着这个冬天她最好宅在家里好好复习功课才对。
她冷得咬牙，看了眼半天不说话的林景深，问：“找我什么事啊？”
还带威胁式的，吓得她把打车订单都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