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垂下眼睫，沉默着，无法安慰他，那就静静地陪着他。
管她什么顾安安了，她已经全然没了计较的心思。
林景深眉头轻轻一拧，俊颜上现出浅浅的折痕。
声控灯莫名地亮了，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落下了层层阴影，显得更加落寞。
配上这个天气，让唐歆都忍不住想抱抱他，他真像一个小可怜啊。
但她克制住了自己，她不能。
她不能再做出让林景深误会的事了，要想得到他的尊重，她必须要自重才是。
半晌，她抿着唇，睫毛颤动了下，换了个欢快的语气说：“今天我们值班，病人一会来了找不到我们——”
林景深暗沉的眸子缓和了些，周身的冷淡却一丝没减少。
他淡声道：“你不好奇？”
唐歆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眸抬起，正好对上林景深的黑眸，要是刚入科那会，她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八卦。
但这么压抑的消息，她没有想要了解的冲动。
林景深没得到唐歆的回复，平静地说：“下班陪我喝一杯？”
唐歆深呼吸，借酒消愁找她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林医生都开口了，她没理由会拒绝的。
大大方方地答道：“好啊，不过今晚宋医生不知道会不会过来上夜班啊。”
她这么说，多少有些抱怨林景深频繁加班的意思。
林景深的嗓音如沉淀过的沙哑：“不愿意加班？”
唐歆当然不想加班了，在工作环境睡觉，不管几点睡，都会觉得压抑吧。
用力地点头：“我好久没睡过懒觉了。”
林景深绕过唐歆，手搭在楼梯间的门把手上，开门之际，说着：“今天之后，休息五天。”
唐歆没明白林景深的意思，只以为他说的是五天不用加班了。
到底，林景深临时有事，没能应约借酒消愁。
而唐歆次日被通知，连续公休五天。
她才知道林景深说的是真的，五天都可以赖在被窝里了。
只是，不上班的日子，整个人都好空虚，不过是一上午，她就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拧眉，打电话约覃琳，覃琳却说要和沈之初腻歪。
微信通讯录翻了一圈，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共进午餐的人。
她不由地开始质疑自己，人缘是不是真的差到了极致。
翻来翻去，翻到了秦淮的微信。
自从圣诞节后，都是秦淮主动跟她说话，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复人家。
贸然约他吃饭，是不是太奇怪。
这么想着，秦淮的微信消息又来了：“吃饭没？”
唐歆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脑海里浮现了林景深的那张脸，她难以判断自己现在想要干什么了。
昨晚等了很久林景深的电话，微信。
甚至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美容觉早被抛在了脑后。
她真的太难了，暗恋真的太难了。
稍微给点希望，就迫不及待。
对着屏幕犹豫了会，回答：“吃过了。”
唐歆回完消息，想起秦淮前天就告诉她，他今天休息，要约她去射击馆。
当时她并不知道林景深是不是要加班，就没应下来。
秦淮问：“今天还加班？”
唐歆眼眸里凝藏着复杂的情绪，艰难地在屏幕上敲了行字，觉得不妥，又删除了。
最终发了句：“不加，要去射击？”
与其宅在家里胡思乱想，不如出去散散心，她正愁没人陪着。
她和秦淮见面前，随便在楼下买了盒便当，窗外白雪皑皑，便当越吃越凉。
她刚才就该跟秦淮说她没吃饭，一起去吃火锅，该多暖和。
越想越后悔，只能买几个关东煮解馋了。
她只穿了件风衣就出门了，本想开车的，下楼才想起了车子送到4s店维修去了。
寒风凛冽，她却不想上楼去拿棉服了。
要风度，不要温度。
唐歆透过玻璃橱窗，看着自己完美的身材，再次确定穿风衣绝对比臃肿的棉服惊艳。
她没让秦淮来接，只能打车过去射击馆。
尽管她紧赶慢赶的，还是让秦淮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男士等女士，虽在情理之中，唐歆还是有着不好意思地一直解释路上堵车了。
秦淮看着她冻得不停搓手，英俊的脸上闪过不解，问：“你很冷吗？”
唐歆朝手心哈了口热气，腼腆地笑了笑：“外面还在下雪，有点冷。”
射击馆在商场三楼，秦淮看了会唐歆，收回视线，提议先买杯饮品。
唐歆自然觉得这提议很赞，目前她是饥寒交迫的状态。
她端着热乎的奶茶暖手，暖意从手心到达心脏，她嚼着啵啵，很满足。
秦淮轻声笑着，心里痒痒的。
女孩子喝奶茶好像都很可爱。
唐歆见秦淮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疑惑地问：“怎么了？”
秦淮挪开视线，说：“没什么，暖和了点没？”
唐歆从大一以后几乎没怎么和男生约会，来的路上她还觉得自己局促不安。
谁知道见到秦淮，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弯了弯唇，眼角舒展开的都是满足：“暖和了很多，你确定不要一杯？”
秦淮摇头，嘴角笑意缓缓荡开。
“我不怎么喝这个，喝不惯。”
唐歆记得林景深也不喝，她在想是不是大部分男的都不怎么喜欢甜品。
刚这么想，她就看见了一对情侣，男生顺其自然地接过了女友递过来的奶茶，试了口。
唐歆侧目一笑，也不是所有男的都不喝奶茶的嘛。
覃琳前天还在跟她抱怨，两个人同居后，容易幸福肥。
她绝对可以怀疑覃琳在无形秀恩爱。
她望着奶茶，若有所思。
唐歆和秦淮到射击馆的时候，老板不在，但吧台服务员认出了唐歆，立刻安排了射击场地。
老板是覃琳的朋友，覃琳带她来过几次，每次她都只有被嘲笑的份。
秦淮警校毕业的，枪法自然一绝。
唐歆看着他瞄准射击靶的样子，莫名觉得帅气潇洒。
特别是在连着十环以后，眼中崇拜浅显易见。
唐歆的要求很简单，不脱靶就算成功了一半。
想法刚出，她就射偏了，连射击靶的边都没擦到。
秦淮浅浅的笑声在他旁边响起：“你拿枪的姿势不对——”
唐歆不死心，扣动扳机，欲证明自己绝非菜鸡。
奈何这次更离谱，都快打到了别人靶上。
她正准备再来一次，握住射击枪的手被秦淮握住，她大脑空白了下，下意识去抽手，但秦淮的手已经从身后环绕过来。
下颌贴在她的头顶，嗓音在耳边洒落：“别动，保持这个姿势。”
唐歆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浅浅的味道，她心思混乱，不知在想着什么。
双手被秦淮抵住，他的手指燥热，掌心是热的，贴在她的手背上，暖暖的。
他的手指压住她的，用力，扣动扳机。
唐歆被枪座的力度震了下，指尖酥麻，怔怔地看过去，十环。
墨黑的眸中闪过惊喜，连语气中都有难以掩饰的喜悦：“我射中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