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潮湿的天气, 吸进肺里都觉得沉重。脏乱的走廊搁置邻居的做饭器具,长霉班的木质菜板,周围的边泛起油腻的黑。烂掉的菜叶躺在垃圾桶内, 经过细菌滋养后,腐烂的臭味刺进肺里, 疼得皱起眉头。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心翼翼挪动步伐,生怕一不小心把邻居阿妈的东西撞到,她们脾气很差,一直斜眯着眼看自己和妈妈。
走廊本来就狭小,放进他们多余的东西后,更加显得挤。
经过他们门口的时候,听见邻居阿妈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声音, 洪亮的跟打雷一般。
男孩略带恐惧地颦蹙眉头, 胸腔内一颗心怦怦直跳,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脚下步伐加快,他的家在走廊尽头。
邻居阿妈小时候污蔑过他偷东西, 妈妈在旁边抽烟,看他被打的鼻子出血。
他知道自己没偷东西, 也知道邻居阿妈是因为丈夫出轨妈妈,所以拿自己撒气。
他都知道,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肮脏的, 理应挨打。
这年,傅玉书还叫林罪,生而有罪,不得反抗。
八岁的年纪,楼下儿童还在玩泥巴过家家。
而他已经从商店里买好避孕/套, 小小的盒子在他手里也显得很大。
就连成年人都会觉得羞愧,可是在他眼里,空洞乏味,只是一个比吃饭还无聊的日常。
走到家门口,林罪没有开门,而是坐在地上,将身子挡在废弃的柜子后,不让别人看见自己一样。
窗外的风声哭嚎,破旧的窗户发出摇摇欲坠的震声。
昏暗的走廊,女人慵懒地拖鞋声,与别人交谈上高昂的笑声。
林罪闭上眼睛,将嘴唇埋在膝盖里,闻着身上廉价的护肤佳香皂味,心里那股小小的不安渐渐消失。
这次妈妈带回来的叔叔比其他人久一些,林罪真的无聊极了,在心里一秒一秒数着时间。
大概半个小时后,房门被打开,叔叔和妈妈低声呢喃着,说笑着,叔叔一巴掌拍在妈妈圆润的屁股上的声音,在他耳里有些尴尬。
那位中年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目光瞥见脚边的八岁男童,吓得‘呦’了一声。
妈妈亲昵地挽着男人的胳膊,下巴搁在肩膀上,半撒娇半解释:“这就是我那个儿子。”
中年男人挑眉,装模作样了然‘哦’了一声,“这就是你家那小拖油瓶啊。”
女人愣了一瞬,淡然地瞥了不安的男孩一眼,笑着说:“对啊,要不是他,我还不用在这里当个暗/娼呢。真的是害死我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人生这一切,都是命数。你和我,也是命数捆绑在一起,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我也不会见到你不是?”中年男人嘴里不着边际的话,大手用力地揉捏女人的屁股。
女人被捏得娇嗔一声。
俩人在门口好好的腻歪了一阵,最后男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离开前,给了母亲几张红色钞票。妈妈放进内衣里,微仰着下巴,欲/望过后的脸还泛着潮红,眼里却早已变得和以往一样冷漠。
“进来吧。”她连看他一眼都没有,语气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淡。
林罪闻见屋内未散去的味儿,强撑着胃里的不适。
看着女人把窗帘打开,再把窗户打开通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说:“喏,妈妈,这个。”
女人慵懒地倚在窗边,低头看着男人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自嘲地笑了声。从旁边拿起烟盒,往外敲出一根,夹在苍白的指尖,拿着打火机点燃。
浓郁的低劣烟味在屋内漂浮,林罪把那盒避孕/套放在桌子上后,才如负释重般回到自己恰恰四平米的小房间内。
关上门,林罪拿了鞋盒坐在上面,作业平放在椅子上。
这个椅子是林罪看上个住户不用,他才搬到自己房间内。
林芝看到后,嘲笑他,话里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尖酸刻薄。
只是林罪一直在默默承担来自她的恶意。
因为自己有罪,和玩泥巴的孩子不同,自己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接触不到光明。
林芝对自己说,光明不是他们这种人能摸到的。
能摸到光明,也不代表自己是个好东西。
林罪,你生下来就是林芝的罪,为了偿还前世犯下滔天大罪,此生将于她身边,折磨她。
将她一步一步拉下地狱,林罪,你这辈子都不会好。
林罪感觉脸上有些潮湿,抬起手背擦掉,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
虽然知道自己肮脏,但是他还是会伤心,还是会想哭。
他要做些什么,才能摆脱如今的境界,让其他人不再欺负自己。
难道人一生下来,就注定好一生。
人分三层,天之骄子,平平无奇,肮脏滚爬。
而林罪,是第三层。
在第二层的人感慨自己为什么不是第一层的人,自己为什么要过这样的苦日子的时候。
而林罪,在向佛祖祈祷,自己能不能变得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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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生于北方平原地区农村,那里面朝青天,背靠黄土,少有水灾,但是害虫灾害严重。少有雨,夏日里燥热难堪。
家里有八口人,奶奶爷爷,爸妈,还有三个弟弟,而她是老大,家里唯一的女人。
在封建的农村,她从小被灌输帮扶家里子弟的思想。直到她去南方打工,遇到一些痞子混混,他们知道家里有弟弟需要娶妻子,所以带她去一个黑工厂里制作质检不合格产品。
弟妹是同村的,青梅竹马长大,多么好的一对。
女方家里嫌自家穷,所以不同意这桩婚事,彩礼要了天价,就是逼自己家先放弃。
父母在家劳工,不能出去,所有重担全部压在林芝一人头上。
林芝无怨无悔,哪怕一个月三百的工资,硬是给自己留五十元当这月生活费,其他钱全部攒着邮寄回家里。
同村里有个女孩,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每次回去都是大东西小东西提着回去。全村人都说他们家有福气,女儿争气,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林芝父母看着人家光鲜艳丽,又看到自家为了儿子婚事发愁。
人性都是脏污,都是去南方打工,为什么人家女儿那么有钱,自己家女儿一个月那几百块钱在眼里就跟打发要饭似的。
林芝坐在公共洗手间洗衣服,朋友告诉自己家里来电话了,林芝欣喜若狂地往身上擦干手,接通电话。这个月自己不小心迟到,被扣了工钱。
其实她心里很委屈,别的女孩都跟家里撒娇,自己看着也想。
一接通电话,母亲尖酸刻薄的辱骂从电话筒里冒出。
“林芝你他妈是不是想一走了之啊?我们养你那么辛苦,你跟我讲实话,是不是偷偷藏钱了!”
林芝如鲠卡喉,半响后,才结结巴巴地替自己解释:“我没有,三百块,我只给自己留五十元啊妈。怎么了妈,你心情不好吗?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林芝妈不信,为什么都是打工的,可是人家隔壁家邻居女儿那么争气。她对林芝质问,是不是出去胡花钱了。这在林芝心里压上一颗大石头,谁都知道,林芝连一碗酸辣粉都不敢买,天天吃食堂的饭,体重掉得厉害。
再说,林芝在外面不检点,不要她招惹外面的男的,不要败坏家里风气。不要给他们丢脸。还要在外面省点钱花,能不买就不买。
林芝妈又感慨,为什么自己命不好,以后死了也不安心,儿子连婚都没结,在村里根本抬不起头啊!
而且女儿也没别家的争气,这辈子过得算怎么回事啊!
林芝和她口中的那个女儿认识,乖乖承受母亲的辱骂后,林芝蹲在地上哭自己为什么那么不争气。
都是打工的,为什么自己不赚钱。
但是她有点可怜自己,什么都舍不得花,还要被骂。哭完宣泄后,有同一个厂房的同志看到自己眼睛通红,关心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林芝心里痛得厉害,却硬要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说自己想家了。
同志点点头,因为林芝这人太老实,大家都觉得她是个老好人,对家里过分疼爱。这个年代,大城市里已经有人开始掀起思想狂潮,林芝这种人,藏在大城市里圪蹴里,与他们背离而行。
有次林芝生病,不舍得买贵的药,到最后,就连最便宜的药都舍不得买,拿着水果罐头玻璃瓶当杯子接热水喝,硬生生抑制住。
上次通话过后,林芝知道母亲父亲在家里不容易,她很心疼他们天天下田干活。所以一个月三百,她只给自己留十元。
日子就这样慢慢度过,像溪涧的流水,而林芝是不小心落在上面的枯叶。随着河流一路飘向远方,直到不小心进去混沌的洪水里。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改变了。
也知道,家里填不上的窟窿,是自己整日整夜在小工厂里干活忙不过来的。
也知道,隔壁邻居家的玩伴,为什么一个月能挣比自己多那么多的钱。
林芝接到弟弟要和青梅竹马结婚的电话后,明明母亲那边语气透露出欣慰的笑声,可是林芝接完电话后,心情抑郁地哭了一场。
她真的不懂,明明是一通简单报喜的电话,为什么自己情绪会这么压抑。全身力气随着母亲的话被抽走,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说,一切都好,就是女方那边狮子大开口。这哪里是嫁女儿啊,就是卖女儿,唉。俩孩子都是真情相爱,是他们无能,家里没钱。
林芝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前行。
在一个热闹的窄巷里,她抬头时看见抽着香烟,穿着清凉的玩伴。
对方也看到林芝,在男人提着她一条腿奋勇拼刺,当着众人暴露自己身体,她微仰着洁白脖颈,眼角含着一抹笑意,对她打招呼。
第一次看到男女交融的画面,林芝一时间忘记移开目光,脚下生根站在那里。
一场当着众人放纵的游戏结束后,玩伴喘着气,指尖颤抖地往嘴里送烟。她将身子全部靠在墙上,隔着喧闹的人群,微眯起眼睛看着林芝。
没有半分廉耻,没有半分羞愧。
像是将林芝洁白的纸张泼上墨水,拉她来看看这肮脏的人间,就是这样。
林芝眼眶酸涩,不肯相信解放后,还会有妓/女这种职业。
站在盛满光明的巷口,林芝看到男人把一把钱塞进玩伴的□□里。而后猥琐地拍了拍她挺拔柔软的胸部,警告她好好夹着。
那是自己一个月的工钱。
四周人群慢慢散去,玩伴依旧抽着快要到底的烟,靠着墙看她。
像是准备好迎接她崩溃的情绪。
像是准备好,将她拉入暗闇里。
告诉她,这世间恶心吗?
在她们眼里,恶心到底,就没有恶心这个概念。
同样,痛苦到一定程度,也就不会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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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先是手指可以动,然后是脚,一步一步地朝着靠墙的女人走去。
期间,她知道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跟看着玩伴的眼神一模一样,暧昧,嘲讽,不屑一顾,就连看垃圾都没这样。
她扛过一切,像是宣泄自己体内的黑镜子,从光明走进黑暗。
其实她也不是真善美,对吧,要不然也不会自动走向那个女人。
她应该像其他人一样,站在法制最高点,鄙视玩伴,甚至冲过去,骂李瑶侮辱自己眼睛,侮辱他们村的名声。
酒气的窄巷,暧昧的臭味,林芝的裤腿被污水沾湿。
玩伴李瑶把裙子往下一放,吸到尽头的烟随处一丢。洁白的脖颈上,还留下刚才湿润的红斑,林芝目光放在那里,像是好奇地探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瑶循着好奇地目光,看到脖颈上吻痕,她歪头冲林芝笑起来,“你不懂吧。”
林芝低下头,眼里闪过促狭。
李瑶对她解释道:“这玩意,叫做吻痕,你以后跟了男人,也会有的。”
林芝今年十八岁,男朋友没谈一个。长相在村里算是好看的,起码比李瑶好看,小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玩,因为林芝长得好看,男生们都帮林芝。
李瑶上下扫视她一通,廉价的碎花上衣,洗白的牛仔裤,脚上难看的布鞋和漂亮的洋楼格格不入。
“走吧,我带你回我住的地方玩玩。”李瑶脸上漫不经心地笑着。
走的时候,碰见一个男的,李瑶冲他抛了个媚眼。林芝心想,这个男的或许跟李瑶也有点关系,起码俩人之间露骨的眼神,自己感觉不一样的。
李瑶住在一所小区楼,那里房租便宜,但人员混杂,那个年代人犯了错,很容易逃之夭夭。保不齐这阴暗的楼道里,哪个不透风的房间,就藏匿着杀人犯。偶尔出门的时候,你们俩人擦肩而过。
楼道里漂浮一股难闻的气味,林芝住惯了工厂内的宿舍,大家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孩,都比较爱干净。
而李瑶住着的地方,有不少出来卖的,她们堕落,懒惰,疲倦,不屑一顾。生活对于她们来说,已经算是得过且过。
打开屋门,林芝闻见扑鼻恶臭。
而李瑶像是习惯一般,漫不经心地说:“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垃圾就来不及倒。”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内衣,随手丢在沙发把手上,“随便找个地方坐,你喝酒吗?”
林芝抿着唇,她受不了这种环境。自告奋勇的把垃圾收拾,而李瑶窝在沙发里,看她帮忙打扫房间。脏污的房内,被她打扫后明亮几分,就连空气都变得好闻起来。
李瑶一个人喝得醉呼呼的,肩带从肩膀滑下都不知道。
倒完垃圾回来的林芝,瞟见她胸前露出的大片美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李瑶慵懒地眯着眼,冲她勾了勾手指:“林芝,你过来,咱们好好叙叙旧。”
林芝坐在她对面,看她给自己倒酒,本来想说自己不喝酒,可是女人那记冷淡的眼神,把这句话堵在嗓子眼里。
李瑶问她:“谈过男朋友吗?”
林芝摇头,有些腼腆:“没,我还没相亲呢。”
李瑶嗤笑,“男朋友是男朋友,结婚是结婚。你该不会结婚前结婚后,一直睡同一个人吧。”
林芝沉默不语,小心翼翼地捧着玻璃杯,抿了一口红酒,又甜又辣。
李瑶:“上次我回家,你父母还夸我有本事呢。”
林芝抬起头,看着她。
李瑶虽然醉了,但是眼里很清明,“还说,你如果跟我一样有出息有本事就好了。”
“我一个妓/女,放到古代都直不起腰,你父母还赶着希望你跟我一样出去卖呢,太好玩了。”
“一个正常人,哪有想让自己亲闺女出去卖的啊。”
林芝沉默了。
俩人喝了会儿酒,窗外夜风吹来热闹的夜街香味。
屋内的灯光,比月光还要明亮。
林芝在这里看到自己以前都没看过的东西,比如李瑶性感的内衣,黑色蕾丝,很漂亮。
喝到最后,林芝也醉醺醺的傻笑。
李瑶嗔怒:“你笑什么。”
林芝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开心。”
李瑶看着面前这张纯净的脸,失神地伸手捧住。林芝身体僵硬住了,看着李瑶冲自己吐纳酒气。这些年没见,李瑶变得很有女人味,一举一动都很吸引人,跟自己不一样。
李瑶感慨道:“林芝,你怎么这么白啊,我那么脏,真想把你也给染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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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瑶这句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直到工厂销售不好,急需裁员,为了不被裁员,长得稍微好看点的女性都去陪领导,哪怕家里有孩子有老公,在这世道混口饭吃,她们也豁得去。
而林芝犹豫了一下,父母那边催促得紧,弟弟的婚事告急。
林芝在最后一步,推开领导跑出去,回到宿舍里,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留下,拒绝领导,就等于甘愿被辞退。
领导长相难看,褪下裤子,尿骚味让她干呕。
她不想,就这样毁掉自己。
最起码,她不想第一次就被这种男人给上。
她去找李瑶,李瑶让她住在自己那里。李瑶在她屋内看她收拾东西,走过去,从她后面握住胸/脯揉了揉,“呦,还挺性感啊!”
林芝脸上一红,将她推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李瑶吐出一口烟,抱着手臂,对她说:“现在工作不好找,要不然你跟我去那里上班吧。”
林芝摇头,“我不想……那个!”
李瑶嗤笑:“放心,夜总会只陪酒聊天,做那事都是外快。”
李瑶对林芝做了一晚上思想工作,才把林芝这张纯净的白纸,拉下墨水里。
林芝穿上黑色吊带裙,脸上被李瑶画得老气妆容,看起来不像十八岁,像二十八。嘴巴红艳艳,比窗外那颗樱桃树结出的果实还要红。
李瑶捧着她的脸,告诉她夜总会的规矩。无论客人怎么摸你,你都得笑。客人贬低自己,但是你不能顺着客人贬低他,而是应该一脸震惊,装作天真的模样夸赞他。
喝酒这件事,先慢慢来,酒量是一步一步上去的。
有些变态,就喜欢林芝这种雏,单纯,没被这里染脏。
第一次,林芝跟在李瑶后面,陪了一个江南那边的倒卖茶叶的商人。这人说话操着一口方言,林芝睁大眼睛听都听不清,有几次还得需要李瑶打掩护。
第一次还算好,只是到了最后,想约林芝出去外快,被李瑶拦下。
平常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里的工资待遇好,除了李瑶偶尔不呆在家里,出去赚外快。其余的时候,李瑶和林芝不化妆,穿得简简单单,青春洋溢像个女大学生一样,去当地旅游景点玩。
这种平凡的日子,最后被打破。
李瑶死了,对外宣称是跳楼自杀。很简单的故事,就是妓/女爱上了凤凰男,凤凰男不肯放弃自己的豪门妻子,但是爱找李瑶寻得心理抚慰。
林芝知道对方有家室,还在电视上见过那个男的,她对李瑶说,你这种行为不好,千万不要爱上他。
李瑶笑着挠她痒痒,说让自己好好管自己,别去管她。
李瑶去世前,天冷,俩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取暖。
林芝二弟也结婚了,这几年,自己赚来的钱都给了家里。李瑶看不过去,把她骂哭好几次,说林芝你怎么那么贱啊,你父母就那样,你当个宝,不觉得恶心吗?
李瑶问她,“你以后想去干嘛,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林芝听到李瑶问这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年二十一,俩人在一起生活三年。这三年里,李瑶像个流连男人中间,绝不拖泥带水的无情人。
像李瑶这样的女性,林芝觉得她从来不会提想嫁给什么样的人这种幼稚的问题。
不过,林芝心想,这是李瑶心里小小的柔软,便对李瑶说,“我喜欢长得像谭校长那样的。”
李瑶不屑一顾,“就那眼镜男?在港城演电影唱歌的?”
林芝点点头,李瑶嗤笑:“看你这出息,果然,没上过男人就是喜欢外表。”
李瑶阅男无数,林芝好奇李瑶会喜欢谁,从来都没觉得李瑶会对谁多心过。
李瑶回答:“我喜欢能哄我开心的,能做完后抱住我的。”
林芝将脸藏在被子里,自己很少看过李瑶跟谁做,所以也不知道做完抱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瑶舒口气,“好啦,笨蛋快睡觉,明天我要去见一个人。”
林芝睡意迷糊:“谁?”
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李瑶满腔欢喜地说出一个姓名。林芝闷声嗯了下,代表自己回应。李瑶身边的男人,自己都不放在心上。
直到,李瑶□□的身体,陷进雪地里,周围的雪被她热血融化再结成冰。那年代,李瑶到底是被冻死还是跳楼死的,法医说不清。
只是林芝坐在冰冷的地上,旁边散落一大堆酒瓶。
她只知道,李瑶死了。
李瑶的父母到死都不知道李瑶在外面到底是干嘛的,李瑶一直在隐瞒他们,说自己在大企业上班,经常跟黄毛白皮肤打交道。
所以林芝也隐瞒住这件事。
她想到,李瑶生气时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你千万不要跟家里人再有来往,要不然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林芝彻底斩断跟家里人的来往。
李瑶白天戴上面具,跟客人巧笑嫣然,比刚来时的羞涩成熟多了,只不过她从来没跟别人睡过。
直到傅伟,林罪的生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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