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他是我的挚友……也是我的心爱之人。
;那么……用你的命来交换如何?只要你自尽在我面前,我便救他。
无忧突然笑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丢在了黑衣男面前。
;鬼医……说到做到?
黑衣男拿起匕首,脸色越发苍白。
无忧依旧是冷漠的模样,点点头。
;这是规矩,我会遵守的。
黑衣男看了一眼昏迷的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把刀子送入自己的胸口。
;疯女人!
三七失控的喊出声,从门后跑了出来,因为他清楚的看见无忧在男子刺向自己胸口的那一刻抓住了匕首。
滴答,滴答。
鲜血从无忧的手心中滴落,她的手心完全被刺透了,因为她徒手挡住了男子刺向自己胸膛的匕首。
无忧很淡然的收回了手,匕首直直插过了她的手掌,她没有太多感情变化,哪怕此刻她满手都是血。
无忧突然笑了起来,她把匕首拔掉,血还在流着滴在她的白裙上,像是冬日枝头绽放的寒梅。
;我反悔了,我不要你的命,我想要钱,条件换成一百两吧。把人带进来,我给你们治伤。
无忧说完便是看都不看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转头就是走进了小院。
三七已经跑到了无忧身边抓住了无忧的手,却发现血已经不流了,她的手心本来可以见骨的伤口上血肉正在慢慢愈合。
;你……是什么?妖怪吗?
三七想问,无忧却似乎看出了他所想,用完整的左手揉了揉他的头,对着他又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三七没有再问,无忧也不想回答。
于是院子里多了两个客人。
当开始疗伤,无忧便让三七带着黑衣人去沐浴,房间里只留她和另外一个青年。
她在里面待了很久,从白天到深夜。
三七和黑衣人也在门口守了很久,从白天到深夜。
无忧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三更。
三七看着她,无忧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像是什么都不在乎,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可是此刻的无忧脸色却很难看,在灯火下,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像是惨白的月光,连唇都是泛着白色,像是死人。
;他已经没事了,我保住了他的心脉。在这里调养几个月差不多就可以下地了,你在带回去调养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不过身体估计是恢复不到原本的样子了,他一会就醒了你进去陪着吧。
黑衣男子连声道谢,便绕过无忧冲进了房间。
无忧转身,才像是刚刚发现还有个人。
她皱眉。
;你怎么在这?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干什么?
三七不说话,幽幽的绿眸像是黑夜中的鬼火,就那么盯着她。
她此刻头很痛,因为施展了天衍神针的原因,她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没有晕在房间里还能走出来说话,凭的都是骨子里的倔强要强。
;算了,回去休息吧。
无忧也不想多想,想得越多,头越疼。
她艰难的走了几步,然后就是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
果不其然的少年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却没有扶她起来只是用疑惑和思考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在想这个女人又耍什么花招。
不出意料。无忧心道这狼崽子果真是白眼狼,就算是这种情况,也不肯相信自己。
但是她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于是干脆就拖着身子靠在墙上,懒洋洋的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少年。
;算了,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外面睡了,免得晚上出些什么事。小崽子,去帮我拿床被子吧,我懒得自己去。
或者说她没有力气再起身了。
发现三七没有反应,她又是皱眉,就是想呵斥。
少年却突然开口。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以你的性子……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因为我乐意呀。
无忧觉得好笑,少年也是皱起眉头,似乎并不相信。
无忧疲惫的闭上眸子。
;因为他很爱另一个人,愿意用命来换爱人的生所以我心软了,这样可以吗?
;你居然还会有心?
依旧是少年嘲讽的语气,无忧无所谓笑着,闭着眼睛很是疲惫,她觉得在说一会她就会累得睡过去,说白了她不过也是个半大的姑娘而已。
;是啊,我没有。她笑着语气故作轻松:;但是我还没有瞎,爱一个人是可以看见的。
;什么是爱?少年疑惑的问。
无忧睁开了眼睛,看着夏夜的繁星,听着院子里的蝉鸣,她的心出奇的平静。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那就是爱……
她声音越来越轻,说完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她睡得安详,苍白的脸在灯火下显得半透明,像是境中的镜花水月,似乎一碰就会碎开。
少年蹲下,看着睡着的少女,撇了撇嘴。
;这都能睡着……和我说一句我走不动了,你扶我一下会死吗?
少年把轻的像是纸鸢的少女抱起。
踩着星光,他抱着怀里的人,如同那日她背着他,小心翼翼,恍若怀中是他的珍宝一般。
……
山下药铺的李家女儿要出嫁了。
李家女儿是谁三七并不认识,但是显然她和无忧的关系应该不错,因为无忧说,她想去参加婚礼。
这可是千载难得。
如今已经入冬了,天上下着小雪。
这不是三七过的第一次冬,在很久以前还在狼群的时候,在冬天时他就会缩在;母亲怀里,他没有同类的皮毛,只能靠着;母亲,那样他才不会冻死。
后来的冬天他就是缩在笼子的一角,看着这个冰冷的世界。
如今,是他真正第一次,像人一样过冬。
无忧带着他第一次下山到山下的镇上,这个镇子很小,没多大但是东西还是比较全的。
;钟姑娘,您可是许久没有来过啦,诶怎么还带着一个孩子呀!
布店的老板娘显然是认识无忧的,只是看见无忧身边带着一个绿色眼睛的少年的时候有些惊讶,尤其是看见少年的眸子带着兽类的杀意时老板娘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无忧却是很平静,淡淡道:;哦,这是我儿子。
;我不……唔。
三七想要出口反驳被无忧直接捂了嘴,无忧依旧浅笑的看着老板娘,道:;孩子不听话,见笑了。三娘子为我挑些料子给这孩子做身冬衣吧。
老板娘诚惶诚恐的接过银两,给三七又是选布料又是量体裁衣。
无忧则是很平静的把头缩在自己的毛领里,安静的坐在窗边看着。
她怕冷,怕的要命,一到冬天就恨不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还是冷。从十岁那年起,身子的体温就开始比常人更低。
看着小家伙被老板娘摆弄的不耐烦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于是果不其然收到了小家伙的眼刀子,幽怨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在离开的时候,无忧给自己新买了件冬衣,一如既往的白色。师父走后,她衣柜就没有艳丽的颜色,也算是给师父守孝。
被打扮的人模人样的三七,被无忧强迫牵着她的手。因为发育不良,无忧比他高很多。看起来真的像是母子。
;你姓钟?少年问。
;我不姓钟,那是我师父的姓。我没有姓,我就叫无忧而已,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他们都叫我钟姑娘。
无忧回答着,带着少年去首饰铺子。
这回少年不肯和她进去,也许是怕无忧又说这是她儿子吧。
;那你在外头等我不要乱跑。
她知道这小狼崽子不会听她的,但是万一狼崽子又给人抓了就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无忧掏出一两银子放到小崽子的手心,又把自己的香囊给他。忍不住叮嘱。
;钱拿着,想买什么就去吧。还有这个香囊,里面放的是我一些毒药,不致死,但是会让人昏迷,如果遇见来抓你的人,你就洒一把出去,立马跑回来找我,知道吗?
三七显得十分不耐烦,摆摆手,连眼睛里都是嫌弃,似乎很讨厌无忧的罗嗦。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罗嗦,老女人。
无忧气鼓鼓在少年头上敲了一下,呵呵冷笑。
;我是怕以后没人来还债,别忘了你和我只是交易,你还欠着我呢。
;呵。三七也是冷笑一声,转过头不看无忧。
无忧抿了抿唇,不说话走进铺子
给新出嫁的姑娘置办头面,给姑娘做压箱底的嫁妆。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李家药铺的李姑娘比无忧大两岁,小时候无忧和师父下山去药铺提货的时候那个小姐姐就总是偷偷摸摸的塞一把山楂给自己,那个姐姐对自己不错。
无忧不擅长跟人交流,很多情况也是别人不愿跟她交流。在镇上人眼里,她是神秘的钟姑娘,是不可以招惹的人。在外人眼里,她是古怪的鬼医,亦正亦邪的怪人。
所有人把她当钟姑娘,却很少人记得,她叫无忧。
;无虑亦无忧的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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