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想来黄爷也不想得罪七皇叔吧?”
黄爷手上接了银子,脸色越发放晴,他掂了掂手上沉甸甸的银钱,拱手笑道:
“三姑娘客气,原来杨夫人是大小姐的亲母,大小姐如今风头正盛,朝廷谁人不知,就是没有三小姐你专门交代,我也不敢随意动她,你放心,杨夫人在狱中的吃住,我一定赶最好的用上!三小姐想来还有话与夫人说吧?来,你们请,我去给你们把风。”
虽然李家的人早就悄悄打过招呼,要尽早结案,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好吃好喝供着眼前的人,毕竟审案可不归他管,他只管答应下来在牢房内好好伺候杨容瑾就好。
“杨夫人。”
黄爷一走,薛姨娘和苏毓秀赶紧上前,担忧的看着杨容瑾:
“这诏狱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一路走来,全是血迹和哀嚎,仿佛人间地狱,我已经让珍珠赶紧出城,找驿站专门传信去并州,希望能尽快找到大小姐,不过……最快恐怕也要六七日时间。”
杨容瑾点点头,“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哲儿,他那么小,我出事了,侯爷也昏迷不醒,我害怕……”
薛姨娘道:“姐姐放心,哲儿我已经接回浣纱院,我会照顾他的,他现在情绪很稳定。”
“那就好。”杨容瑾松了一口气。
苏毓秀道:“来龙去脉我们大致都了解了,御医也说侯爷是中了毒,具体是什么毒,他们也判断不了,所以根本无法用药,大姐善医,只能等找到她,才能打算了,如今我和姨娘最害怕的,是李家会不会趁机陷害你们。”
绿萝眸光透露着异样的坚定,“三小姐,薛姨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夫人的,哪怕拼了绿萝这条命,都不会让夫人有事!”
苏毓秀她们走后没多久,牢外突然响起动静,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来了几名狱卒,不由分说将绿萝拖了出去。
“咚!”
绿萝被人狠狠推进刑房。
晕头转向的绿萝,刚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那暗沉的油灯下,血迹斑斑,一名狱卒还提着一桶水,在冲刷着刑具上的鲜血,肉碎。
“恶!”
绿萝差点将早饭吐了出来。
那是什么碎肉?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边有一块肉上连着的——是人的指甲!
“你们,想要干什么?”
虽然她不久前才豪言壮语,要不惜性命保护主子,可她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见到这种阵仗,腿肚子抖得跟筛糠似得,完全站立不稳。
端坐在刑具对面的八字胡——中都官赵明德,笑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小姑娘,不要害怕嘛!本官只是找你出来,跟你好好谈谈心。”
说罢,对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会意,拉起绿萝就绑上了刑架。
绿萝呈大字型被绑在架上,几乎哭出来:“你要聊什么非得把我绑起来。”
赵明德“呵呵”一笑,“绑起来是为了我们更好畅聊啊!放心放心,只要你乖乖回答本官的问题,本官绝对不动你。”
“来,开始吧。”
赵明德见绿萝被绑得一动不动,只剩全身被绳子勒出来的肉在颤抖,心情好的不得了:
“绿萝姑娘,你家夫人杨容瑾,毒害侯爷这事,你知情不知情?”
绿萝虽然抖得像筛子,但是脑子还是清楚的,她哆嗦着唇反驳,“大人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我家夫人怎么会毒害侯爷。”
赵明德眉毛一挑。
这小丫头还挺机灵,居然没有入他挖的坑。
“没有毒害?那侯爷是怎么在杨夫人的床上中毒的?”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侯爷昨夜还是好好的。”
赵明德冷笑:“也就是说,侯爷昨夜进寿元堂偏院时,还是好好的,进去了之后,就出事了?”
“这……”
绿萝慌张,“侯爷进去之后,也没出事!他还跟夫人用膳了,心情很好,还喝了酒!”
“好!饭菜何人所备?酒是何人所备?”
绿萝只觉得浑身冒冷汗。
饭菜和酒,是杨容瑾叫人准备的,如此,夫人岂不是脱不了干系?
她咬了咬下唇,“是厨房做好端来的!又不是我家夫人自己做的!”
“哼哼!厨房做好端上来,杨夫人就未必没有机会下毒,据本官所知,这头两道菜端上来时,侯爷可还没有回府,至第三道菜时,侯爷才进的院门!”
“大人,你是说夫人在头两道菜里下毒?那为何不先去菜里验毒?”
“嘿!你个小丫头!本官办案,还要你教我怎么做?简直就是胆大包天!来人,给我先教训一下!”
赵明德嘴角挂着冷笑吩咐。
他一向擅长刑讯,深知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巴,需得恩威并施,先套话,再动小刑,警示,威逼利诱,再慢慢加刑,让对方逐步瓦解。
狱卒挥舞着刑鞭,对准绿萝狠狠抽去。
“啪啪啪啪!”
一阵鞭子挥过,绿萝身上的衣服顿时被抽成了碎条,只痛得她眼泪直流。
痛!
身上顿时火辣辣的烧疼,比村头的地主拿木棒打得还疼!
“嗯!”
绿萝从嘴里发出闷哼。
被抽了几鞭子后,身上的疼,居然让她精神上清晰了许多,原本浑身都在颤抖的身子,都停止了颤抖,只剩下火烧火燎的疼痛。
赵明德见一轮小刑过后,继续再接再厉:
“本官办案多年,自然知道,先查毒源,那头两道菜里,本官当然查出了毒!否则还来审什么!”
绿萝喘了口气:“大人,我家夫人是冤枉的,她与侯爷是夫妻,为什么要害他?”
“哦?夫妻又如何?”
赵明德从狱卒手中拿过一本口供:
“这里是本官从侯府下人嘴里得来的证词,据下人们说,杨夫人被安排在侯府最偏的细柳院一住就是十一年,十一年呐!”
赵明德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十一年?杨夫人能不恨吗?她只怕恨不得侯爷死!如今好不容易出了细柳院,她能不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