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挺会喝。”柳亦嬉皮笑脸接过他手里那杯奶盖,难得温老板请客她绝不客气,两人抱着饮料在商场里乱逛,这鬼屋算是本市一个小招牌了,包下了商场的半个顶楼,周边配套的设施也是齐全。
“嗯,回去简单研究了下谁家的奶茶比较好喝。”温辞言点头应了,柳亦咋舌——看到什么叫大佬没?这就是!喝个奶茶都要研究那伙的!
一个中杯奶盖也就不到五百毫升,柳亦吸了没多久便见了底,温辞言喝奶茶的速度比她慢些,等到连他也将饮料喝干净,沉默大半天的柳作作终于开了口:“其实我是被我爸公司里那群老家伙气的。”
“老家伙?”温辞言微挑眉梢,接过柳亦手中的空瓶,转头丢进垃圾桶中,“是跟着柳叔一起创业的那几个吗?”
“对。”柳亦点头,将惨被扣钱不发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其实上一次q&l大秀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跟老柳说……明思是他的心血,如果因为这种蛀虫而废掉的话,老柳会很伤心吧。”
“柳叔未必不知道。”温辞言看着明显蔫了不止一个度的柳亦,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就像你说的,明思是他的心血,所以其中症结,他恐怕比你还要清楚。”
“那他就这么放任着不管吗?”柳亦叹气,顺势寻了个休息椅坐下,这时间商场的人少,椅子也都空着。
“那些都是跟着他过过苦日子的人,他没法直接下死手呀。”温辞言道,“会被人诟病的。”
“倒是。”柳亦撇嘴,向后瘫了瘫,这椅子没有她办公室的舒服,“这种情况四哥你应该也遇到过吧?华棠比明思还来的时间长,问题应该不比明思少。”
温辞言不语,只默默放空了眼神,许久才出声:“嗯,从我接手开始就在处理——”
“现在还有些没处理利索。”
“这么多的吗?”柳亦望向天花板,心中数起吊顶砖,“四哥你接手华棠,快八年了吧?”
“八年多了。”温辞言笑笑,“那些多半是我爷爷时期就遗留下来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拔除还不伤害集团根基,很麻烦。”
柳亦吹了个口哨:“要一点一点的做空?”
“还要一点一点的引他们主动冒头。”温辞言说着轻轻比划了一下,“等着他们冒了头,再引着继续向外走,直到整个都跑出来,猛地一刀。”
“切断?”
“不,堵上洞口,把案底都掏出来,然后转交司法,送进去。”
“哇你这——”柳亦闻言吐了吐舌头,“好狠呀——”
“不然等着他们卖消息给对家吗?”温辞言不甚在意的摊手,“好歹都坐到高层了,商业机密怎么也都知道点,我懒得很,不想冒这个险。”
“……你就不怕他们在里面乱说嘛?”柳亦挠头,温辞言看着她笑容灿烂:“我都给他们送进去了,还会留着机会让人乱说吗?”
柳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好家伙……你个切黑!”黑透了那种!
“害……也不是全部送进去,只有真的很过分的才会进去。”温辞言双手交叠,手肘撑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其余的,还可以留用的就警告一番,留不了的直接给一笔钱,让他们滚蛋。”
“这还像点人干事。”柳亦小声哔哔,“你送进去几个了呀?”
“不多,四五个吧。”温辞言轻描淡写,“应该没超过五个。”
“……一点都不像人干事!”柳亦面露嫌弃,大集团排的上号的股东一共能有几个?他都送进去五个了还觉得不多!
“若你是我,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结果。”温辞言丝毫不避讳的说道,柳亦瞬间默了。
是了,如果是她,不会做的比这更仁慈。
甚至一个冲动全丢进去也有可能。
“所以不要太过纠结——那些人柳吱吱已经在着手对付了,只不过他的脾性你我都清楚,不会太过迅速。”温辞言坐正,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袖,“他是柳叔一手教出来的,多少是儒商的性子,慢悠悠,讲规矩。你真看不下去的话,不妨自己想办法插一手。”
“反正你从来不需要讲规矩。”
“呔!你这夸人夸的像骂人似的!”柳亦吐槽,不过这么一通下来,她的心情确乎是好了不少。
害,明骂实夸呗!
温辞言眼神飘了飘,你说他暗搓搓骂柳亦两句也没问题,反正是夸是骂都差不多了。
“不过这会我也回过味了,你这说到底是被人扣了银子,不开心?”温辞言笑了,心道柳叔这是得多管控着自家小孩的零花钱啊,才能让人气成这样?
“就是很生气嘛!”柳亦叉腰怒视,“老子前后废了多少力才忽悠的联动!一成功转头就不给银子了!人家辛辛苦苦赚的小钱钱,凭什么不给到位!”
“?这次联动你辛苦吗?”温辞言头顶突然冒出几个小小的“?”没记错这次柳老板四舍五入直接白嫖了八千万吧?
“?我不管我不听,想主意也算努力了!反正扣我小钱钱,我就是不开心!”柳亦理直气壮,温辞言被这歪理堵了嘴。
找不到其他话反驳的温老板放弃挣扎,直接弃疗:“……行吧,卡号给我。”
柳亦警惕:“要那玩意干嘛?”
“我们合同上签的四六,但上次在港区不是说好了多让你一成利吗?直接打到你私人账号上好了,算我单独分你的。”温辞言随口道,反正他自己工资高花的少,手里到底多少能用的银子,他也不知道。
“……”柳亦看着他,眼睛突然绿了,“富婆!”
“蛤?”
“富婆!饿饿!饭饭!”柳亦拽着温辞言的衣袖鬼哭狼嚎。
她他娘的突然就不想努力了。
吴薇在葬礼结束后立即联系了吴重明生前呆过的医院,院方听闻她是老爷子的遗孤,顺顺利利给她开了绿灯,吴薇得以轻而易举的进到他住过的病房。
刚好还有些他的东西,没能收走。
老爷子一生勤俭,即便住院也不喜铺张,他的病房与普通病房陈列没什么区别,只是床头柜上多放了几本书,几支笔。
她记得父亲生前是最爱读书的。
“喔,吴老爷子啊。”带她前来的护士长擦着窗台,不经意的提了句,“我记得他去世前一个月有段病情平稳期,那会他很喜欢在床上读读书写写画画,不过写出来的东西好像都被他的律师收走了。”
“收走了?”吴薇讶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护士长,她从未听说过父亲生前还有写过什么东西!
“对,收走了。”护士长点头,“可能是什么**的事吧……我们也不好过问,说来上个月药库明明刚到了两针特效药,按理还能再吊一阵命。不过您弟弟——吴稷先生是您弟弟吧?他说没必要,老爷子的病太痛苦了,不忍心让他继续这样,没有打。”
“是的,他是我弟弟。”吴薇点头,眼神蓦地冷了。
吴薇收好那几本书,带着回了自己早年在港区买下的小公寓,这时她才发现,那都是些上了年头的老书了,有两本甚至比她的岁数都大。
这些是父亲读了大半辈子的书。
吴薇叹气,缓了良久后慢慢抽出一本,从头开始,一页一页读了起来。
吴老爷子看书时喜欢做些笔记,就写在书页上,于是那些老书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字,吴薇读着,恍惚中像是能看到老爷子拿着笔,一点一点写下这些想法的样子。
他怎么就这么去了。
吴薇酸涩着鼻子,忍着泪意读下去,书到中间,却发现少了两页。
好像直接从54页到57页了?
吴薇的脑壳炸了一下,连忙将书重新翻回去,没错,54后直接跟着57。
——55和56被人用胶水粘住,老书的纸张很薄,翻快了根本察觉不到是一页还是两页。
这……
吴薇的手抖了抖,对光仔细看了看,隐隐约约有些字迹,不太清明。于是她连忙将这页书折过做了标记,继续一页一页翻下去——之后在没有被粘住的书页了。
那么,其他书呢?
这想法一出,吴薇自己愣了愣,随即迅速寻找起来,五本书,总共有三本被粘了书页,每本两页。
不知道这些书页里有什么东西……是人为还是偶然。
吴薇吐出口浊气,寻到小刀,小心翼翼的将粘连到一起的书页刮开,那些字迹终于展现在她眼前,或轻或重,歪歪扭扭的,看来写下这些的人,当时状态已经很差了。
吴薇平复了下心情,努力辨认起那些字迹,她对老爷子的写字习惯是很清楚的了——饶是如此,想看懂那些不成型的字也花费了大半夜,甚至到最后还有几句不太明了。
“我知道……时日无多,集团……造孽”
“先生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放不下放得下,都没什么区别……”
“今天的药少了……应该是老二……哎”
“我没有睡着……他们在吵……还是那些事”
“我留了东西,在柜子里……写在这应该不会……发现”
“61636795”
吴薇看到此处,眼泪忽的下来了,那串数字,是他们姐弟三人的生年,和她母亲去世的年份。
柜子也应当指的是放在老宅的保险柜,但那东西,她暂时没法拿出来,这时间,吴稷吴穑都巴巴的盯着家产,一有风吹草动必然要出乱子,到时候局面反而没法解决了。
所以……光靠她自己,已经是不行的了。
吴薇擦了擦眼泪,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你帮我查查,虞初公司,柳总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