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知没有回答。
然而陈可卿却明白了她的心思。
“就这么说定了。”
她莞尔一笑,十分干脆的替她决定道。
早在将军府设宴的那晚,陈可卿便看出这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骨子里的叛逆。
桃知在知晓她的装病只是将计就计之后没有惶恐,没有畏惧。
反而只是小声赞叹。
“大小姐,你真的很厉害。”
足以说明,在桃知的心里,也是向往如此的。
陈可卿抬手摸了摸桃知的头,忽而觉得这个小婢女在某些方面和自己竟是格外的投缘。
只可惜,她生在了这个时代。
殷崇厉扰乱了陈可卿的心神,却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修长的身影仰在椅子上,昏暗笼罩,叫人瞧不清他的神色。尤其陆宸还站在他的身前,将那烛火微弱的光倾身挡住,只留给他一片阴暗。
老鸨如同一个将死之人,面色惨白又有些蜡黄。不均匀的呼吸仿佛是要向上苍做最后的祷告。
“看来二殿下不在,你的嘴倒是硬的很。”
陆宸冷笑。
其实很多时候殷崇厉都不必亲自来地牢审讯,只是大约是他那煞神活阎王的名声在外面传的太过,以至于对于许多嫌犯来说,便是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存在。
仿佛只要殷崇厉出现,无论受到什么刑罚都会更痛苦一些。
“我……的确是奉命……买下陈大小姐的。”
老鸨嘶哑着开口,声音如同将死的乌鸦。
殷崇厉原本倚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闻言终于睁开了眼睛,望着那昏黄灯火下苟延残喘的女人。
阴鸷的声音如果勾魂的鬼魅在召唤。
“奉谁的命?”
老鸨的嘴角抖了抖,半晌,吐出三个字。
“不知道。”
陆宸的刀一把扎在她身下的长凳上。
厉声道:“你哄傻子吗?”
老鸨咯咯的笑了两声,抬起那黯淡无光的双眼,仿佛能够越过前面的陆宸望见他身后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
殷崇厉没有说话,良久,方才开口。
“你是想求生?”
冰冷的声线似乎比这地牢还要冷上几分。
求生还是求死,都是进了这凌王府地牢的规矩。
嫌犯可以自己选择生还是死,当然,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老鸨咯咯的笑声极为难听,饶是陆宸也不由蹙了蹙眉。
“当然。谁不想活着呢?可我知道,在凌王府,活着不如死了。”
“你想出去?白日做梦!”
陆宸轻嗤一声,居高临下的面上满是嘲讽。
“主子还没有说话,狗叫什么!”
老鸨狠狠剜了陆宸一眼,眸中的记恨溢于言表。
这些日子以来,在地牢里盯着人对她行刑的都是陆宸,她自然痛恨无比。
“你!”
陆宸的刀转眼间就横在了老鸨的脖颈间。
“阿宸,住手。”
殷崇厉阴鸷的声音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灵,一字一句都带着死亡的威胁。
陆宸的唇角微抿,终究是没有一刀砍了这老鸨。
肆意倚靠在椅子上的身影终于懒懒的起身,越过陆宸走到老鸨的跟前,面无表情的望向她。
“没有人可以跟本王谈条件。”
在凌王府的地牢,能够得到求生机会的人少之又少。
想要直接被放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我想,二殿下会对我的消息感兴趣的。”
浑浊的眸中闪着光亮,仿佛在悬崖峭壁间抓得了救命稻草。
殷崇厉盯了她半晌。
“苏盈,你该知道欺骗本王的代价。”
他有大把的方式能够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而后悔今日跟他说的这番话。
“二殿下的手段,早有耳闻。”
老鸨虽然一口大气都喘不匀,可仍旧抬头正视着面前死神一样的男人。
许多事情,上头的人也不晓得她已经知道了,不过都是她自己找人调查的。
毕竟生活不易,她的手中总要捏一些保命的底牌方才能够放心。
“二殿下总该知道济城的城司,沈涵山吧?”
阴鸷的瞳孔倏然收紧。
“阿嚏——”
沈涵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中叨咕不知道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在背后议论他,手中却拿着下面人呈上来的矿石奏报细细计算。
——先前对方说要三十车,上头允准了,可倒是难为他了。
他得从哪入手能抠出这三十车来?
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东窗事发,上头自然是没什么大碍,顶包的不还是他们这群小喽啰吗?
沈涵山每每想到这里都恨不能辞官不干,可说到底若是真的辞官,他又舍不得这份油水足的位置。
谁来这不是捞呢?
让别人捞去还不如都捞进自己的口袋里。
“大人。有人快马加鞭送了东西给您——”
管家轻轻叩门。
沈涵山这才回过神来,蹙起眉头:“东西?什么东西?”
最近没听说什么人要求他办事儿,这送的是哪门子礼?
更何况如今殷崇厉那个煞神掌管辅察司,谁敢明目张胆的收礼送礼?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因为是殷崇厉掌管了辅察司,沈涵山这油水可比往年少了不少,如今一听到有人送了东西上门,不由手痒心更痒。
“拿进来吧。”
管家这才奉命进门,凭着一个巨大的精致木盒放在桌上。
“这么大?什么东西?”
沈涵山起了好奇。
“谁送来的?”
“不知道,听口音似乎是京都的人。”
管家如实道。
“京都?”
沈涵山一愣,京都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哪个不是他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巴结的?怎么会有人给他送礼?
难不成是上面体恤他?
“送这东西来的人可说了什么?”
“来人说此物珍贵无比,一定要大人您亲自打开。”
还得亲自打开?
沈涵山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总不该是一盒金子吧?光这盒子的雕工看起来便价值不菲,即便里面的东西不值钱,这盒子也应当能值个不少钱吧?
“你起来,本大人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个珍贵玩意。”
沈涵山一甩衣袖,站起身来将管家推的后退了几步,便要将这看起来描的十分贵气的盒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