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有胃疾，最好还是少沾酒。”
何大夫为这场闹剧盖棺定论——不是下毒，而是胃疾。
陈可卿垂下眼睛，心知肚明。这都要怪她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为了拉资源人脉太过拼命，旁人只道她几年的时间就到达了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可谁又知道她趴在马桶边上吐到胃痉挛的时候呢？
虽然练就了千杯不醉的本事，但却也留下了一闻到酒味就反胃的毛病。
在陈月如把酒当做茶递给她的那一瞬间，她便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胃病居然跟着灵魂一起穿越了过来，而至于剩下的，不过是顺水推舟给她个教训罢了。
“居然把茶换成酒，不就是捏准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大小姐不能拒绝她的赔罪吗？”
“真是蛇蝎心肠！好歹是亲姐妹！这次能换酒，保不齐下次就能下毒！”
“她之前不是说陈大小姐是个大字不识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吗？可人家作诗也作上来了，什么万花楼的传言该不会是这位二小姐故意造的谣吧？”
“……”
闲话入耳，陈月如的脸色极为难看，恼羞成怒的将矛头指向人群中嚼舌根子的锦衣妇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造谣了？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我下毒了？”
明明丢脸的人应该是陈可卿才对，为什么最后变成众矢之的的会是她？
陈月如想不通，只觉得被设计暗算的人是自己才对，她才是那个真正被冤枉的人！殊不知最先换酒想要旁人出丑的人也是她，只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陈可卿只言片语间便扭转了局面，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却让人觉得可怜至极。
隐忍又委屈的小脸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纯洁无瑕，任何肮脏污秽的事情都不配沾染上她分毫。
“够了。”
陈老夫人厉声开口，向来详善的面容此时却是阴沉的可怕。
她真是后悔一时心软将禁足的陈月如放了出来，陈家的脸都快要让陈月如丢净了！
明明是好好一场宴席，偏偏让她搅和的一团糟，若非陈容今日有军务在身不在府中，怕不是要让自己这个女儿气到七窍生烟。
“把大小姐送回房中好好照料。月如，你给我回房好好反省！”
老夫人发话，算是结束了这场闹剧。
前厅的宴席要继续，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总不能因为这点意外就将客人都遣散送回去。
陈可卿在婢子的搀扶下脚下飘忽，仿佛虚弱至极，然而却在脚下生风的陈月如路过身侧时，发出了一声略带嘲讽的嗤笑。
“好妹妹，认输吧。”
她的声音轻轻的，似乎随时都要消散在这四下无人的夜里。
陈月如顿住脚步，略带震惊的望向陈可卿，似乎也没有想到她方才的表现竟然是装的。
——她的确有胃疾，但也不至于喝口酒就会犯病啊。
不过陈可卿并没有想要停下脚步同她纠结的意思，只留给她一个弱柳扶风的背影。
“贱人！我迟早要你好看！”
陈月如低骂了一句，索性眼不见为净的选择了绕路。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次已经失了先机，饶是她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跟陈可卿找茬。
陈可卿被婢子搀扶，一步三打晃，自打离开了前厅宾客们的视线，那张小脸上便不见分毫痛苦的神色。
“大小姐，你真的很厉害。”
婢子低着头，用几乎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