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终于明白燕天佑之前一直重复着，自己不会同苏芙蓉在一起的了。
浮梦在苏芙蓉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燕天佑几乎是转身就逃了回来。
浮梦：“……”
李崇渊：“……”
浮梦苦着一张脸道：“这个燕天佑不是个傻子。”
李崇渊张张嘴，似是想帮燕天佑申辩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浮梦难以置信道：“谁被跟踪不害怕啊！何况还是苏芙蓉这样的大小姐。他就因为这样，就受了打击，觉得不可能了？不是，燕天佑是不是有毛病啊！他小时候跟着燕子，还算有点人性，跟着白飞书之后就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探子，到了苏小姐这，他有变成了一个不敢正确直面的怂包？”
李崇渊将浮梦把燕天佑从小到大数了个遍，十分识相地一句话都没说。
浮梦吐了一口气道：“这人，不是，这妖，是不是至始至终都很自卑啊！”
李崇渊：“……不知道。”
浮梦憋屈地慌：“你怎么就不知道了呢！”
李崇渊老实道：“……我没自卑过。”
浮梦：“……”李崇渊还是那个李崇渊，变成啥样，都能把天聊死。
浮梦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一会才道：“我算是明白了，这燕天佑，也不适合苏小姐，就他这样，就算苏小姐真的有天大转弯喜欢他，他估计还得去患得患失去想自己哪里配得上苏小姐。”
李崇渊若有所思，很有道理。
浮梦放弃道：“我也是活该多嘴说着一咕噜。真是！他……”她话还没说完，只是抬头一看，就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乖乖！”
燕天佑身上多了一个梦魇。这个梦魇是一个硕大的果子，和当年燕天佑给燕子摘的那个果子极像，只是这个果子有一张嘴，露着一口尖锐的牙。
浮梦看到这个梦魇都忍不住打个寒颤，黑果子，白尖牙，若是被他咬了，一定很疼。
浮梦眨了眨眼睛：“燕子死的时候都没这果子，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大了！”
李崇渊道：“有。”
浮梦下意识道：“有什么？”话出了口，浮梦便意识到李崇渊这话的意思，她惊奇地看着李崇渊道，“你看见了？”
李崇渊点头：“看见了。”
浮梦不相信：“我都没看见，在哪啊！”
李崇渊道：“藏在他的翅膀里。”
浮梦不服：“我都没看到，你怎么能看到！”
李崇渊认真道：“我眼神好。”
浮梦：“……”怎么办，现在比起打梦魇，她更有点想扁李崇渊一顿了。
浮梦默念要冷静，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她的职责把梦魇捉住然后吃掉。浮梦自我安抚了半天，自虚空中拿出了斩空，看这样子，是打算上前和那个奇怪的黑果子一绝胜负。李崇渊却一把把浮梦拉住：“等等。”
浮梦不解道：“怎么了？”
李崇渊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
浮梦一拍脑袋，还真是，原本进来是为了寻找苏芙蓉的下落。这时候就把梦魇吃掉，梦境必然会破碎，到时候也无法寻知了。
李崇渊将浮梦收了斩空，这才示意她继续看着燕天佑的梦境。
燕天佑从街上逃走之后，却是没有勇气回到太守府，而是去了白飞书那。
白飞书见他阴沉着一张脸，见谁都瞪眼过去，吓得来往的人和鸟族都不敢说话。白飞书似是无意道：“你若是心情不好，那就出去散散心，别在我这待着，妨碍我做生意。”
燕天佑不说话，却没动，看起来似是根本没听见白飞书说的话。
白飞书也不介意他的冷淡，状若无事道：“听说，太守府丢了一只金丝雀，说是苏小姐最喜欢的鸟，苏小姐急得都快病了。”
不出所料，白飞书的这一席话很快吸引了燕天佑的注意，虽然他还是为抬头，但是耳朵已经不自觉地动了动。
白飞书喝了一杯茶继续道：“听说，李崇渊要来了。”
燕天佑顿时转身，看着白飞书道：“你说谁？”
白飞书微笑着看了一眼燕天佑道：“醍醐城的守将，李崇渊李将军啊。哦，听说是苏小姐的青梅竹马，这一来嘛，两个人必然是要见面的。听说这苏小姐……”
白飞书话音还未落，燕天佑便化作原型飞了出去。他的身后隐隐传来白飞书的声音：“替我向苏小姐问好。”
燕天佑趁着夜色飞回太守府，落在了苏芙蓉闺房的窗台上。他似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发出了一个音。
苏芙蓉已经对这个声音十分敏感，不一会就出现在了窗台边。她一看到燕天佑，顿时又惊又喜：“你回来了！”说着她的脸上又多了两条泪痕，“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燕天佑全然没想到她会哭，只得用头蹭了蹭苏芙蓉的手掌。只是这两天没见，燕天佑便觉得自己真的对苏芙蓉想得紧，而苏芙蓉也憔悴了不少。
苏芙蓉破涕为笑：“不过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芙蓉把他放回到笼子里，故作生气道：“下次你要是再跑了，我就再也不找你了！”
燕天佑在心中默念，我再也不走了。
跟了苏芙蓉许久的丫鬟也很是开心道：“金丝雀回来了，小姐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终于不用以泪洗面了，阿弥陀佛。”
苏芙蓉嗔怪一声道：“你说得太严重了。”
丫鬟笑道：“那今天小姐就可以早点睡了。再过几日，李将军就要来了，到时候小姐你若还是这样，也不知道你还肯不肯去见李将军。”
苏芙蓉被她点破了心事，连道：“我知道了！我这就睡！”
燕天佑回来了，苏芙蓉放了心，这一梦自然也睡得香甜。燕天佑变成人形站在她的身旁，轻声对着苏芙蓉承诺：“你会好好守着你的，哪怕只能这么守着你。”
过了几日，苏芙蓉在镜前梳妆。她今日的妆容和衣着一看便是精心挑选的，便是如此，她还总担心自己是不是这里不够好。
看到这样在乎的苏芙蓉，燕天佑心里难免酸楚。他告诉过无数次自己，不要太过在意，但是还是忍不住飞了出去，想要一窥究竟。
苏芙蓉见到李崇渊时，脸上的神情是燕天佑所不曾见过的，那样地兴奋，又有些娇羞却又极力想要展示最好的自己，想要靠近又有些害怕。
浮梦觉得，这时候燕天佑若是人形，恐怕要把牙根都咬断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不过在梦境里看到李崇渊还是十分奇特的一件事，梦境里的李崇渊和苏芙蓉的热情相反，举止克制有礼，看起来十分合乎礼仪，但也因为太合乎礼仪了，这般看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疏离。
浮梦看了看里面的，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李崇渊，心道，还真有些不一样。
李崇渊目不斜视道：“有什么不同？”
浮梦下意识以为自己说出口了，一脸惊叹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崇渊道：“写在脸上。”
浮梦也知道自己的神情容易被看穿，一耸肩道：“你对外人总有些严肃疏离，私下却要活泼温柔许多。”
李崇渊：“活泼温柔？”
浮梦点头，掰着手指头数：“是啊，话多，会开玩笑，能聊天。所以和你熟不熟，就看你的话多不多。”
李崇渊看着浮梦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浮梦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李崇渊的肩道：“没事，你若是对人人都如此，以后大家都能发现你的好。”
李崇渊偏开头：“不用。”
停了片刻，李崇渊又补了一句：“你知道就够了。”
浮梦的脸蹭得一下就红了。万年木头开花，这话可以什么话都说地出口的吗？
李崇渊和浮梦这般说着絮语，梦境里的燕天佑却着实不好过。
当看到苏芙蓉和李崇渊两个人出门，苏芙蓉为李崇渊买点心的时候，燕天佑身旁的那只黑果子，变得越来越大，牙也变得越来越尖锐。
等到他来到白飞书的面前时，浮梦已经快有些忍不住燕天佑了。和苏芙蓉在一起的时候，燕天佑的脸上还会挂着一丝笑容，浑身的感觉也十分柔和，全然不会是这般戾气极重，似是下一刻就要将眼前见到的一起都毁灭殆尽。
浮梦心中一凛，当初燕子离开的时候，燕天佑便是这般。
这或许才是蝙蝠真正的气质，嗜血，无情，锐利时能将一切撕碎。
可是当初燕子离开之后，燕天佑便是跟着白飞书，白飞书说的话虽然不多，但若有似无之间也算消弭着燕天佑身上的戾气。如今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燕天佑，又一次这般出现在白飞书的面前。
白飞书眯了眯眼道：“我和你说了，你若是喜欢她，把她抢走便是了。你说不想勉强她，你看，你不想勉强她，你就只能勉强你自己。这有什么好处呢？”白飞书走到燕天佑的面前，放柔了声音道，“人是那么脆弱，轻轻一捏，就死了。你若是想，大可以把李崇渊捏死，然后苏小姐的眼里就只能看到你了。死人，可争不了什么。”
浮梦心中一寒，白飞书是故意煽动的。
接下来白飞书絮絮叨叨和燕天佑说了什么，浮梦听不太清，但在和白飞书谈过之后，燕天佑身上的戾气变得更甚。
他似乎已经丧失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