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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黑黑的房间

    都说酒壮怂人胆,方梦在沈淮的鼓舞下,借着酒力实现了自己唱歌的愿望。

    小时候她最羡慕那些可以登台献唱的孩子们,每次学校组织合唱她都毫无悬念地被老师留下来做后勤工作,等到演出时再老老实实坐在台下,仰着脖子看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同学放声歌唱。

    曾几何时她也以瓶瓶罐罐为话筒站在镜子前与录音机里的歌声对口型,假装是自己发出的动人声音,可是一曲完毕后,还是徒留让人心塞的寂静。

    她一直认为自己这份渴望歌唱的梦想是因为缺陷而自卑的写照。因为周围都是身体健全的人,她做梦都想与别人一样。她也曾向父母要求去聋哑人的专属学校,但姐姐却不同意,说那学校离得太远,教学质量又差,去了大概就要荒废学业了。

    方梦也舍不得离开姐姐,因此只好像一根狗尾巴草一样矗立在牵牛花丛中。

    方梦脸颊有些红晕,她没醉,清醒得很,但却好像喝醉了似的,总觉得自己误入了一处小舞台,把别人的位置占据了。

    一曲过后,围着他们的一个年轻男子问沈淮。

    这位是谁啊?

    沈淮看看方梦,撒了个谎:我朋友,来这捧场的。

    女朋友吧,你小子谈恋爱可别不说啊,像那些明星似的掖着藏着。

    这下方梦脸彻底红了,她没想到今生能有机会与爱豆同台,更没想到自己还能跟他传个短暂的绯闻。

    唱首你的歌。客人提出要求。

    沈淮看着方梦打趣:知道我为什么躲出来了吗?每次这种家庭聚会我都是那个需要表演节目的‘小朋友’。这样吧,我们合唱一首,你来选。

    合唱?

    方梦受宠若惊地寻思了一会儿:那就《蓝鲸》吧。

    站在门口的沈菲气不打一处来,脸色跟在酱油腌了似的阴沉着,一拧身进屋跟母亲告状。

    姑姑也参与其中,二人一齐把箭矢对准方梦,说得沈母直头疼。

    妈,您赶紧让她闭嘴吧,我们沈家家宴被她搞得乌烟瘴气的。

    沈父在背后听到了,训斥女儿:菲菲,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刻薄?不然我们家音箱也在播放音乐,之前的宴会还请过演奏家来伴奏,沈淮动不动也献唱,怎么就容不下方秋呢?而且明明人家唱得很不错啊。

    爸爸,到底谁才是您的女儿啊?

    沈母怕客人看笑话赶紧安抚:你们别说了,让她去吧,我就不信她还能唱一晚上。

    自然不能,方梦与沈淮合唱一曲后便下了场,有其他年轻人替补,跟沈淮配合着演唱。

    方梦想找人分享自己此时此刻兴奋的心情,她院子里看了一圈儿,没发现沈予,又进楼里找,看到沈家母夜叉三人组的时候,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她双腿肌肉紧绷,步伐也收紧了许多。

    沈先生呢?

    沈母板着脸:你问谁呢?

    奥。

    脑袋上的雷达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刚出门,就碰到阿诚,两人差点撞在一块儿。

    阿诚,沈先生呢?

    回房休息了。

    方梦挠头:可是宴会还没结束啊。

    他说不舒服,可能是累了吧。

    方梦回到小宅,直奔沈予的房间,推开门,屋里没有开灯,但从轮廓就能看出沈予正拄着拐,来回来去地在屋里行走,做着训练。

    沈先生,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沈予哑着嗓子,像喉咙里卡着砂轮似的说:玩儿得开心吗?

    方梦看不清他的脸,还没心没肺地回答:开心呀,小先生说我有潜力,还推荐我去参加他们公司的一个新生训练营呢,如果取得了名次就可以当歌手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方梦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沈先生?你怎么了?

    那个高大的黑色轮廓突然朝她这边迈步,动作迅速,仿佛一张黑色的大网,要把她罩住,拖进某处不为人知的巢穴。

    沈予站在方梦面前,丢掉拐杖,一手抓着方梦的肩膀,一手拄着门,咚地一声。然后俯下身,脸压得底底的,呼出的气一次次拍打着方梦的脸颊,急促又有力量。

    沈先生

    方梦觉得这人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药物跟今天的食物发生了某种精神错乱的不良反应?不然为何会如此性情大变呢?

    你,沈予压低了声音,咬着后槽牙似的问,很喜欢唱歌是吗?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质问,方梦有些害怕:不是。脱口而出的是一句自保的谎话。

    你现在就唱给我听。

    这是命令?是羞辱?是发疯?

    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杯水,方梦应该还会控制不住泼过去,这个人太需要清醒一下了。

    沈先生,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请你直截了当告诉我,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奇怪。

    尽管屋子里漆黑一片,但方梦就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双眼睛,像要喷火似的,散发着灼热的光。

    他那张看不清表情的脸渐渐凑近,越来越近。

    事发突然,她毫无对策,只能无助地愣在原地。

    沈予一只手托住她的脸颊,这才发现她抖得厉害,像只受了伤的小鹿,在捕食者面前手足无措。

    他的心一下子软了:对不起。

    还要再说些什么,可阿诚的声音突然从门后传来。

    沈总!

    紧接着是清晰的敲门声。

    方梦如获救星,大喊一声:在的,沈先生就在这儿。

    她一把推开沈予,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阿诚。

    阿诚愣愣地看着二人,屋里没开灯,两根拐杖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方梦眼睛比脸颊还要红,沈予衬衫领口松散着这种种迹象都指向某种不言而喻的可能性。

    方梦受不了阿诚那种探究的目光,逃也似的闪离,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没了拐杖的沈予撑着墙,脸上是硝烟弥漫过后的颓丧。

    他问:什么事?

    阿诚眼睛迅速朝方梦房门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头对沈予说:两件事,一个是吴太太说过两天要带吴小姐来看你。

    另一件呢?

    刚刚小先生问我关于跟方小姐签的协议的事情,想了解一下解约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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