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寡人也考考你。何谓‘五极’?”
“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既望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
“很好!子羽,你看看,你要向既望学习。问到什么,就要脱口而出,不要支支吾吾,看似会了,其实不会。”
“……”,太子无语,心说你这次怎么不问问,为什么说“一曰岁”,“五曰历数”?后来转念一想,这确实也不用问,我自己也会。虽是如此,太子还是觉得愤愤不平,认为这种问题太不公平了,总觉得胸口堵得慌,想发火还不知道为什么。
不仅是太子觉得不公平,就连旁边的大巫都觉得主公这个问题太偏心。不过,大巫也是个直肠子,根本没想那么多,还以为鄟至仁是对太子要求高,故意的。
故意,那肯定是故意的。但绝不是对太子要求高。
鄟至仁眼睛一眯,看向了大巫。
“大巫,寡人本来有一事想在既望和太子之间做个抉择。”
此话一出,仿佛重锤敲大鼓,“咚”一家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个个神色复杂地竖起了耳朵。
太子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因为他也有耳目,早已有人告诉他,主公对他不满,刚才他急急呼呼地跑了过来,就是风闻君上有换太子的意思。鄟至仁这句话一出,他焉能不惊?
既望也是,虽然他无心和太子争位,但是,刚才来皇宫的路上,老师已经或明或暗地告诉他了。而坐在旁边旁听的大巫,就是再傻,这句话哪能听不出玄机。真要傻成那样,大巫的位子干脆别做了。
“前几日,齐国来了使君,春季他们的泮宫要开学了。今年准备扩大招生,希望我国也能派子弟前去学习。所以,寡人在想,到底要派谁过去。”
“嘘——,”所有人内心都长出了一口气,心说主公说话怎么大喘气呀。原来是这事!不过,虽然没有涉及到太子的废立问题,派谁去一样很重要。至少这反应出,谁在主公的心里更重要一些。所以,大家又把耳朵支楞起来。
“本来,寡人找老司马来商量,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一来齐国虽远,但人家是大国,寡人不能失了礼数。二来,齐候虽然嘴上说是“尊王攘夷”,但他自己就是东夷的一部分,攘什么夷?其实他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真正走的是团结东夷,抵抗晋国的路线。第三,齐国最近几十年的发展势头很猛,我们也有必要派人去学习人家的经验,增强与他国的交流。”
在座的几人,都是频频点头,纷纷佩服鄟至仁的高瞻远瞩。
鄟至仁接着说道:“老司马谓寡人,我鄟国历史悠久、人丁兴旺,虽然齐国现在风头正猛,是一个泱泱大国,但也不能让他们小看了咱们,丢了祖宗的脸。寡人深以为然。毕竟,这将是寡人治下,第一个出国留学的大学生。所以,寡人和老司马商定,要选一个杰出的人,代表我鄟国去齐国上大学。”鄟至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语重心长的扫视了眼面前的两个儿子。
“哦,原来是这样。”这下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既望和太子的心里,都象打翻了五味杂瓶,各种滋味都有。太子眼神热切的望向了鄟至仁。那意思,他是很想去上大学的。既望虽然心里也有点小激动,但是,他看太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于是缩了脖子,老老实实地等候鄟至仁的最后意见。
“不过呢,刚才大巫的一句话,突然又让寡人拿不定主意。”鄟至仁看着大巫,面含微笑。
“臣有罪!”大巫一听,连忙低头认错,又要爬起来磕头。鄟至仁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太子和既望都有点郁闷,心说主公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老是大喘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呗。
鄟至仁笑了笑说道:“大巫,你哪有什么罪。你正好是提醒了寡人。因为你说现在青年男女都是喜欢往那些大国跑,一跑都回来了。寡人是担心,外面的花花世界虽好,但是,祖上的基业更重要呀。”鄟至仁话里有话,语重心长。
太子一听这话连忙起身磕头,“主公在上,臣子有话要讲。”
鄟至仁此时总算给了他一个笑脸,“你讲。”
“臣子以为,君父刚才的分析非常有道理。想我鄟国也是千年古国,齐国算什么,建国不过三百多年。只不过是运气好,趁着天子家里内乱之际,偷偷地发展起来。不过,既然齐国已经发展起来了,我们去看看也未尝不可。刚才君父说外面的世界太好,恐他们一去不返,臣子以为不见得都是如此。至少就臣子自己而言,是绝不会放弃祖宗基业,投奔他国的。”
太子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嗯,寡人相信你不会抛弃寡人和你母后,”鄟至仁脸色平静,“不过,人是会变的,你出去后就难说了。”
太子听了前半句还蛮高兴的,可是听了后半句,立刻变了颜色。他急急地争辩道:“臣……。”可是鄟至仁似乎并没有兴趣听他多说什么,他摆了摆手,示意太子不要再说了。太子无法,只得退了回去。
鄟至仁笑眯眯地又望向了既望,似乎很期待他能说些什么。可是既望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低着头,在那里一言不发。鄟至仁难免有些小小的失望。
眼看着就要冷场,大巫连忙欠身施礼,说道:“陛下,臣以为,陛下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去,我们是一定要派人去的。派年轻人去齐国上大学,可谓好处多多。至于人选方面,其实我觉得多派几个去,未尝不是个好主意。而且,我们可以今年不去明年去。让各世家公子都出去长长见识。要不,明天我们去陛下的路寝(朝堂)讨论一下?”大巫说风就是雨,这就来劲了。
“哎——,”鄟至仁拖长了声调,摇了摇头,他笑道,“呵呵,大巫啊,你还真把咱们看成千年古国了。可惜呀,别人没有。你觉得咱们还不错,人家可能就觉得咱们只能算作一个邑。一个名额,都算是给了个面子。况且,去太多的人,费用也高。咱们国小,财力薄,支撑不起那么多的花花公子。”鄟至仁毕竟做了好多年的国君,很善于精打细算。
“……”,大巫无语。
“既望,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鄟至仁眼神热烈,开始点将。
“主公……”
“哎,叫君父,都是自己人,随便点。”鄟至仁毫不掩饰自己的偏爱。
“……”
“……”
“是,君父。臣子以为君父的确说的在理。齐国幅员辽阔,我们可以……”
“不要再说那些重复的话了,寡人就问你,你愿意去吗?”鄟至仁有点不耐烦了,单刀直入。
“……”,太子又堵了。
“呃,他这个……,”既望支支吾吾,面红耳赤。他当然也想去,但是太子的姿态很明显。如果此时表态想去的话,很大的可能性,这次出国留学的人选就是自己了。但是,既望宅心仁厚,既没有夺太子之位的心,也不想和太子的关系搞得太僵。而且,说心里话,他的确没什么野心。大国、小国什么的,离他太远。如果能出去长长见识也好,不能的话也无所谓。
打定了主意,既望就不想去了。但是有一点,他也看出来,君父的意思,是很想让他去的。
“什么这个、那个的,给个痛快话。”鄟至仁一脸的不高兴,显得很不耐烦。
既望看了看太子,太子也眼巴巴地看着他。既望心一横,咬牙起身叩头道:“君父,臣子以为,这种事,还是太子去比较合适。”
“你起身说话,”鄟至仁满脸的失望,冷冷地说道,“寡人只是问你愿不愿意,没有问你,谁比较合适。不过,既然你已经说了,寡人倒想听听你的说法。”
既望额头冷汗涔涔直冒。他拿眼瞟了一下大巫和太子,心说今儿可是要过一大坎了。万一没把话圆好,让君父寒了心,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他复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大巫,心中有了主意。
“是,恕臣子适才无礼。臣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只是觉得一来太子三德俱备,五福齐享,本来就是人中龙凤,如果再一深造,日后肯定能归国为我祖增光。”
太子听到这里,心头一喜。他眉头一扬,偷偷地在暗处给既望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其实鄟至仁目光如炬,早都看在眼里。
“二来臣子本身胸无大志,寄情于山水人物,舍不得离开我鄟国祖地。这不,臣子最近一直仰慕大巫巫术,治病救人。正想拜师学艺,学得本领,为我方百姓造福出力,祛病离灾,同时,侍奉在君父和母后左右,颐养天年。”
“……”,太子又开始堵了。这既望太坏了,他是欲擒故纵呀。我怎么没想到,马屁还能这样拍呢?!太子暗骂自己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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