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中某县的七六届高中生,今年十九岁。我没什么特长,只会喊口号,说快板,诗朗诵,还会掘泥和挑担。我曾经获得过围海造田积极分子奖状,以后班里劳动,我会不怕吃苦。”
同学们都哈哈大笑,留下他是个淳朴可爱的农民儿子的深刻印像。但这样的形像是不会被重视的,甚至还会被人看不起。
是的,在大一和大二上半学期,刘鹰飞都默默无闻,老师对他的印像也不深。一直到大二下半学期,刘鹰飞在全国性文学杂志上发表小说处女作而一呜惊人,才从大龄生中脱颖而出,慢慢开始受到同学和老师的重视。
点好名,周老师宣布班干部名单。刘鹰飞没想到,他被宣布为班上的学习委员。后来他才知道,他是全班最高分。如果数学考得好一点,他就能考取北大或者复旦。
开始上课,刘鹰飞和同学们一样,立刻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可他没有想到,大部分科目都没有课本,只凭老师一张嘴。有的老师还好,能发一些讲义下来。
有的老师则什么也没有,只站在讲台上或手舞足蹈,或口若悬河,或滔滔不绝,或慢条斯理。
同学们都自觉地边听边记笔记。有些教授还能条例分明地在黑板上写些板书,有个别老师却信口开河,讲到哪里算哪里,一些学生听得一头雾水,来不及记,也没法记。同学们就通过班干部提意见,让他改进。
说实话,许多教授水平很高,有些教授还是国内知名的学者,甚至还是某个领域的学术权威。他们知道渊博,为人谦和,讲课生动有趣,内容丰富精彩。
同学都听得津津有味,记得龙飞凤舞。而且不迟到,不拖课,为人师表,一些同学慢慢对他们产生崇拜心理。
中文系的学习是最有趣有劲的,不像数学物理化学等系那么枯燥乏味。课上,一些教授讲课就像在讲故事,同学们都听得如痴如醉;课外,看的都是一些可读性很强的文学书籍,进入其中,就会忘我陶醉,不能自拔。
教《现代文学史》的陈教授是个著名的评论家,他走到讲台上的第一句话就问:
“你们知道现代文学史上的六大名家吗?”
同学们都屏住呼吸看着他,教室里鸦雀无声。
“是鲁郭茅,巴老曹。”陈教授自问自答,“即鲁迅郭沫若和茅盾,巴金老舍和曹禺。”
“我们先讲鲁迅。”
陈教授的嘴里句句都是新鲜的信息:
“鲁迅为什么会成为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新文化运动的先驱呢?这要从他衰落的家史讲起。鲁迅的家原是个大户人家,在绍兴城内有一个很大的宅园,但他的爷爷因科举时出了事而被清朝政府砍头。”
啊?鲁迅的爷爷被清朝政府砍头?刘鹰飞听得嘴巴都张开了。
“但不是鲁迅的爷爷考试时作蔽。”
陈教授的嘴里总是有让人感兴趣的故事:
“而是他替人给在京城的一位考官带一封信,被人发现受到株连,居然被判了死刑,可见当时的考试制度是何等的严厉。一艘京城来的船只到绍兴城后,鲁迅的爷爷站在岸上,朝船上的一个熟人喊话,让他上一下岸,要他捎一封信到京城,结果那个人上岸,鲁迅的爷爷把信交给他。”
“谁知他上船后信立即被查扣,这几个人都涉嫌科举作蔽而被判砍头。这样,鲁迅的家道就开始衰落,而他的父亲又体弱多病,长年看病吃药,把家产里的钱都看光,只得将一半的宅院卖给人家。”
陈教授慢慢把鲁迅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怎么去南京水师学堂求学,后又去日本仙台医专留学,如何弃医从文,他母亲给他娶媳妇,他结婚第二天就离家出走,后又跟自己的学生许广平恋爱结婚,怎么跟他的二弟周作人闹矛盾,如何发表第一部中篇小说《狂人日记》等故事娓娓道来,同学们个个都听得入了迷。
这哪里只是讲课?这就是在讲名人传记啊。
本来就爱好文学的刘鹰飞对文学越来越感兴趣。不管是什么课程,哪个教授来上课,刘鹰飞都坐姿端正,听讲专心,还不停地记着笔记。
刘鹰飞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赶上了一个新时代的发韧之期。恢复高考高度,让他获得了机会。
真的,进入大学,跟进入中师毕竟不同,刘鹰飞感觉就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一个知识的海洋,一个成长的熔炉。
国家不仅为他们提供了免费的学习条件和成长环境,还给他们发放生活津贴,每人每月二十五元,再加二十八斤饭票。既解决了刘鹰飞生活上的后顾之忧,又能补贴一些家用。
刘鹰飞每个月都能从生活津贴中省下十多元钱,五六斤粮票,寄给老娘。刘鹰飞打心眼里感谢党,感谢政府,所以格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和大好时光,学习特别用功,非常刻苦。
每堂课,刘鹰飞都听得如痴如醉,记得十分详细。课余时间,刘鹰飞一头扎进图书馆,像找到了一个宝藏,兴奋异常,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进入大学,泡在图书馆里,刘鹰飞才知道,原来自己还很无知,要学的东西太多,要看的书无穷。刘鹰飞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来使,也恨不得晚上不睡觉。
课余时间,只要整理完笔记,做完作业,刘鹰飞就往图书馆跑。
一进入图书馆,他都要拿好几书,或者一叠杂志,如饥似渴地看起来。刘鹰飞有记笔记的习惯,边看边摘录一些名言佳句,写一些读书心得,也把一闪即逝的灵感记录下来。
刘鹰飞觉得四年的学习时间太宝贵,要把全部精力都扑在学习上,不能让恋爱和其它事情分散了精力。
自己年纪还小,等毕业以后再谈恋爱也不迟。刘鹰飞心里还是一直想着施惠敏,觉得班里没有一个女同学在长相上能与她相比。所以他总是想给施惠敏写一封信,寄到县文工团。可他又怕发生像上次那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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