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寂静,箫千逸脸色越来越苍白。
顾卿握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她很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
很快,星路就带着雍念来了。
星路还在门口就激动的喊道:“少夫人,您要找的人来了!”
太医们看了一眼跟着星路进来的这瘦瘦弱弱一副病态的姑娘,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少夫人以为是在耍马戏呢还是家庭聚会啊,找了个姑娘来?这是要给少将军冲喜纳小妾吗?
有个姓邵的太医就不客气,阴阳怪气道:“少夫人,咱们这是在给少将军治伤,无关紧要的人不能进来,打扰了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顾卿冷冷的扫了一眼邵太医,目光轻轻越过他,就看向了雍念。
雍念趁着这个间隙已经草草扫过箫千逸的情况,见顾卿的目光扫过来,她便轻轻点了一下头。
顾卿提起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一点。
那几个太医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他们脸上是毫不遮掩的鄙夷和不屑。
“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晦气,害得我们治病的思路都被打断了。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就知道来凑热闹,打扰我们治病。”
邵太医虽是小声的嘀咕,但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屋子里还是显得很突兀。
雍念看了顾卿一眼,有点迟疑。
“你只管治病。”顾卿对她点了一下头,声音温柔轻和。
雍念就在床边打开她的药箱了。
几个太医被吓坏了,颤颤巍巍的抖着手,“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雍念没理他们。她熟练的拿出一堆净白瓷的瓶瓶罐罐,一一打开,然后开始清洗箫千逸的伤口。
伤口上都是那些太医抹上去暂时止血的药,她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一点一点把那些药全部清洗了。
“这位姑娘,请你不要胡闹啊,这药洗不得,这是止血的,你一旦把这药洗了,血止不住,少将军就真的是性命堪忧啊!”
“你一个女人,在这里充什么大头,想引少将军注意也要分时间场合吧?你以为这是谁?这是北梁的少将军!出了什么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你一个女人没关系,可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麻烦你行行好,不要连累我们!”
几个太医急得脸色紫红,邵太医甚至要准备动手去把雍念的手拉开了。
“几位太医。”顾卿的声音响起,柔柔和和的,像一抹凉滑的绸缎佛过,有柔润的触感,亦是冰凉的刺得人肌肤生寒。
她的眼神很冰冷,有一瞬间这些太医就觉得她跟少将军很神似。
他们都是很害怕箫千逸的,顾卿这一瞬间的相似就把他们唬住了,一个个愣愣的看着她,也不敢说话。
“我知道几位都是宫里经验老练、颇受陛下信任的太医,能请到你们给少将军治伤,是我们将军府莫大的荣幸。”顾卿脸上有笑,已不像方才那些冷肃,她先夸赞了几个太医一番,又接着说,“只是方才几位商议了半日也没商议出救治少将军的方法来,既是如此,便让我这朋友先看看,也好过白白耽搁了救治时间要好,诸位说是不是?”
顾卿一番话态度温和,已经尽量去全了这些太医的面子,宫里的太医多少都是有点本事的,她不想跟他们硬碰硬。
谁知,几个太医的脸色一点都没缓和,毫不客气的冷笑道:“少夫人的这朋友,会的怕是哄人的温柔术吧?”
这话说得极难听,“温柔术”三个字说得隐晦,其实就是在暗指“房中术”。这就是在**裸的羞辱顾卿和雍念,也是在羞辱女子。
他们的眼中,女人的本事都该是房中那些哄男人的。
顾卿红唇微抿。
这些太医都是些自认清高的男人,却拿着那些先天的优势说着这样腌臜的话,足以见得这些人着实没什么涵养。
她不想跟这样的人争辩,会降低了她自己的格调。
这时,雍念也站起来了。
顾卿看了一眼箫千逸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看向雍念,眸子里是隐忍的期盼和无声的询问。
雍念不知怎的心头一窒。她勉强压住了那股感觉,对顾卿笑道:“没事的,血已经止住了。伤口看起来深,不过没有伤到要害。等这阵儿危险期过了,少将军定能醒过来。”
顾卿忍不住就握住雍念的手,眸中光芒熠熠,“雍念,多谢你。”
雍念笑了笑,眸中碎芒点点,带着深哀的痛色。
旁边的太医们终于从震惊里回过神。
几个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意思:不相信。
邵太医最是沉不住气,上前几步去,先就伸手探了一下箫千逸的鼻息。他担心雍念把箫千逸给治死了。
得知箫千逸气息均匀时,他才长长出了口气。
不过他不愿意承认雍念的医术,他和其他几个太医一样,觉得连他们这些宫里太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她也不可能会有办法。
邵太医冷笑一声:“你给少将军用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别以为耍一点花招就可以糊弄人了,等会儿若是出了什么错,你可别想脱干系!你可知道,真正的医者都是沉稳大气,而不是你这样的!”
雍念站在顾卿身边,静静的看着这盛气凌人的太医。
顾卿笑道:“真正的医者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真正治病救人的医者不会坐在病人的床头出言不逊冷嘲热讽。”
“你你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以为血止住了少将军就没事了,就用不着我们几个老头子了吗?你想得太天真了!”邵太医用力喘了几口气,这才又接着怪声怪气的说,“民间有许多止血的土法子,这丫头知道也是正常。可是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万一她就是用这种土法子给少将军止血的,那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等那个药效过了,少将军依然会继续流血不止,到时候时辰耽搁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少将军了!”
邵太医一把胡子颤颤巍巍,义正言辞恨不得把雍念说得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