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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契约

    墨野盛产的几种珍稀药材,被人们称为墨药。在墨朗的励精图治之下,墨药生意遍布玄元大陆,尤其是紫胥国,光是无忧城里,就有好几家墨药堂。

    墨药中有一味名叫阿芙蓉,是他的妻子研制出来的,阿芙蓉麻醉镇痛的良药,销量很好。他因为急功近利,背着妻子将阿芙蓉的配方修改,将原本是药品的阿芙蓉变成了令人成瘾的毒品。黄金白银滚滚而来,他的妻子却因此对他失望至极,带着刚出生的女儿离他而去。

    墨朗追悔莫及,决定痛改前非。可是无忧城的慕容家族却不同意他将阿芙蓉撤出墨药,因为他们还想要依赖阿芙蓉生意牟取暴利。

    慕容家族的后台就是紫胥国的皇后慕容英,墨野国虽然在他的治理下走出了贫穷落后的境况,但是跟紫胥国比起来还是很弱小的。

    慕容家族是紫胥国的第一大家族,位高权重,财力雄厚。墨朗没有把握跟他们来硬的,如果强行掐断阿芙蓉的供应,恐怕会被慕容家族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算计,墨朗为此终日愁眉不展。

    延胡索看着墨朗发愁,突然记起了和蓝希澄的约定。彼时,蓝希澄已经十三岁,延胡索听说他年少有为,深得皇帝爱重,小小年纪就已经接管了无忧城的巡防营,负责皇城的安全。他提议墨朗派人联系蓝希澄,让他为墨野做第一件事。

    无忧城最大的墨药堂老板名叫杜衡,延胡索命他找机会接近蓝希澄传达消息。

    接头很顺利,蓝希澄痛快的答应与他们里应外合,不到半年就扳倒了慕容家族。尝到了甜头的延胡索,深觉自己压对了宝。墨野因为墨药生意积累了很多的财富,但是军事的落后让他们在与别国谈生意的时候底气不足,屡屡吃亏。

    墨朗决定操练一支军队,不为侵略他国,只为无人敢欺。建军队就必须要打造兵器,延胡索打探到紫胥国有一座矿山,名叫无稽山,于是又动了心思。打算让蓝希澄帮他们做第二件事,夺取无稽山。

    这时候的蓝希澄已经十九岁,刚刚在紫胥国与白海金轮联军的一场大战中大获全胜,成了名扬天下的一代战神。

    墨朗担心蓝希澄不会轻易答应为他们夺取无稽山,毕竟将本国的矿山送给他国,与通敌卖国无异。果然杜衡传来消息,蓝希澄不同意,让他们另换一件事。

    延胡索不死心,催动蛊虫折磨蓝希澄,七天七夜之后,杜衡传来消息,蓝希澄答应了。延胡索大喜过望,不过杜衡又说,蓝希澄只同意将矿山的三分之一给他们。

    墨朗甚至蓝希澄那小子的脾气秉性,觉得三分之一足够了,毕竟无稽山那么大,矿石那么多,墨野可是连一粒矿砂都找不到。

    于是双方达成协议,蓝希澄很快攻下了无稽山,将其中三分之一的矿石秘密运到了墨野境内。如此第二件事也算是完成了。

    蓝希澄在做前两件事的时候,都是说到做到,态度不卑不亢。延胡索很是懊恼,明明手中握着控制蓝希澄的蛊虫,却怎么都感觉不到自己占了上风。

    延胡索百般思索着第三件事,让蓝希澄做什么,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他一定要让尝一尝挫败的感觉。

    延胡索听说白海国有一份密档,名叫天机。于是对墨朗说:“陛下!世人传说天机密档中藏着玄元大陆最大的秘密,不如我们就让这小子为我们夺来,也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墨朗一眼就看出了延胡索的心思,笑道:“你是打算跟这小子杠上了,偌大的年纪了,跟个孩子较什么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延胡索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墨朗,嘿嘿一笑,说道:“我实在看不惯他那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的无极蛊不能就这么白白地糟蹋了。不让他尝尝苦头,他还真以为我们拿他没有办法吗?”

    墨朗微微一笑,他这国师什么都好,就是胜负欲太强。

    “随你,你看着办吧。本来我也没有把跟他的交易放在心上,他帮我们铲除了慕容家,又送了三分之一的铁矿过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延胡索道:“陛下,你就是太仁慈了。”

    墨朗闻言,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喃喃道:“如果我早些体会到仁慈二字,就不会失去雪儿和孩子了。”

    延胡索没想到一句话勾起了墨朗的伤心事,自责地说道:“陛下恕罪,是臣说错话了。”

    过了这么多年,墨朗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没想到竟还是禁不起一丝的触动。

    杜衡将延胡索的说的第三件事,传达给蓝希澄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蓝希澄既没有说做,也没有说不做。延胡索猜不透蓝希澄在想什么。墨朗觉得以蓝希澄的性格,他一定受不了被人牵着鼻子走,即使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定下的契约,他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不那么被动。

    延胡索很不悦,他觉得自己被蓝希澄那小子无视了。于是决定给他些教训,他催动无极蛊,想让蓝希澄尝一尝噬心啮骨的滋味。可奇怪的是,他一次次尝试与蛊虫联系,却毫无反应。

    延胡索震惊了,怎么可能?这可是无极蛊呀!九黎族的终极制霸蛊,怎么可能会失控?延胡索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蓝希澄的身边,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墨野国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的百姓莫名其妙的病倒了,墨朗十分不解,自从他的妻子将墨野族民的特殊体质改良之后,墨野的百姓们很少生病,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病的起不来床。

    墨朗带着延胡索挨家挨户的去查看患病的百姓,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同样的症状,高烧不退,咳嗽不止,面色黑黄,身体浮肿。

    延胡索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国中半数的百姓都卧床不起,病入膏肓。

    杜衡听闻墨野国发生了瘟疫,急忙传信给国君,说紫胥国有个御医女封清妍,医术高超,曾经多次成功救治了紫胥国的瘟疫。

    墨朗和延胡索一得到这个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无忧城,想要找到那个医术高超的御医女,请她去帮忙救治墨野的瘟疫。

    夜里,延胡索回到了客栈,见墨朗捧着一只空茶盏出神,忍不住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墨朗回神,淡淡笑道:“没什么!故地重游,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延胡索自然知道墨朗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杜衡传信说,蓝希澄答应明日一早,来这里与我们会面!”

    墨朗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陷入了沉思。

    延胡索默默退出去,将房门轻轻掩上了。

    他知道墨朗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妻子和女儿。他虽然没有见过已故的王妃安凝雪,但是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多年来,他从没有停止过寻找,因为不想让陛下在希望与失望中反复煎熬,于是他偷偷的将王妃的画像藏起来,叫人描摹了千百份。墨药堂生意开到哪里,他就将王妃的画像送到哪里,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难道王妃和小公主真的已经死了,那个疯子顾决明说的都是真的。

    那一年,他跟随陛下去幽岚山,欢欢喜喜地打算将负气离开的王妃接回墨野去。谁知道却在悬崖边见到了疯疯癫癫的顾决明,也就是王妃的大宗师师父。见到顾决明,他和陛下都吓了一跳,不敢相信人人敬仰的大宗师竟然变成了一副失魂落魄的疯癫模样。

    当时墨朗向顾决明,询问自己妻子和女儿的下落,得到的却是她们母女早在五年前就去世的消息。墨朗深受打击,差点跳下悬崖去追随死去的王妃,幸亏他死命的拉住,才捡回了陛下一条命。可是陛下心灰意冷,生无可恋,回到无忧城的客栈是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不吃不喝不说话。眼神空洞无光,俨然心已经死了。

    延胡索只好用九黎的巫蛊之术强行唤回了陛下魂魄,并且编造了一个谎言,说王妃有可能还活着。墨朗信了,灰暗的眼神中终于才有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就在回墨野的途中,他们偶然帮助了童年的蓝希澄,并与他定下了契约。回到墨野之后,墨朗渐渐才想明白,延胡索是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恢复清醒的墨朗没有怪罪他,只是静静地做了一夜。第二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回了朝堂。

    他那个善意的谎言,没有骗到墨朗,却骗到了他自己。多年来他一直抱着一丝希望,也许某一天,他真的可以再见到王妃和小公主。

    延胡索回忆起,今天在九良医馆里给她做手术的少女,小小年纪,胆大心细。为他剜取眼睛的时候,是那样的细致专注,令他不由自主的对她生出了几分敬意。延胡索想着想着,不知为何脑海里竟然出现了王妃的画像。

    他突然发现,那个小医女的眉眼之间似乎有几分王妃的神韵。怎么可能?延胡索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怀疑自己是想找王妃心切,才出现了幻觉。

    第二天,蓝希澄如约而至。时隔多年,墨朗再一次见到了蓝希澄,当年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如今已然变成了一个睿智成熟的的男人。唯一不变是那双眼睛,永远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蓝希澄见到墨朗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意外,直入主题道:“我听说你找我来,是为了解除契约?”

    “没错!”墨朗肯定的回道。

    蓝希澄眉梢微挑,“可我还没有拿到天机给你!”

    墨朗道:“我决定让你为我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

    “把你们紫胥国的那个女神医借给我?”

    “什么?”蓝希澄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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