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正扬转身离开了彤云的房间。刚走到院中,就见宫里的内官来传旨,蓝希澄宣他进宫。
钟正扬走后,封清妍和钟沁才回到彤云的房间。彤云沉着脸,默默的在收拾包裹。
封清妍惊道:“师娘,你这是做什么?”
彤云拎起包裹,对封清妍说:“既然你师父不肯接受我们,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赖着他,沁儿,我们走!”
封清妍拉住彤云,请求道:“师娘,不要走!等师父回来我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留下你们的!”
彤云说:“他刚才亲口跟我说,让我带着我的女儿走,他不肯接受沁儿!我也不会为难他!我们马上就走!”
封清妍看师娘态度坚决,知道留不住她,只好任由她们母女离开。
钟沁跟在彤云身后,恋恋不舍地朝封清妍摆了摆手。
她们离开后,封清妍思来想去决定立刻进宫,看来这事只有蓝希澄出面才能解决了。
封清妍刚走到和光殿外,就看见钟正扬一脸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看见封清妍,立刻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问:“你师娘呢?”
封清妍说:“师娘已经带着沁儿妹妹走了!”
钟正扬急道:“什么时候走的?”
封清妍说:“你前脚进宫,师娘后脚就走了!”
钟正扬大喊:“你怎么不拦住她们?”
封清妍委屈地说:“还不是因为师父说了狠话,伤了师娘的心,师娘决意要走,我拦也拦不住!”
蓝希澄站在殿门外,冷冷说:“你还不去把彤云姑姑追回来?如果追不回来,我决不轻饶!”
钟正扬这才如梦初醒,飞奔出去。
封清妍看了看蓝希澄说:“你全都告诉我师父了!”
蓝希澄沉声说:“他若是敢负了我的彤云姑姑,我要他好看!”
封清妍说:“你还真是护短!”
蓝希澄哼了一声,说道:“这些年若不是看在彤云姑姑的份儿上,你们太医署岂会如此安稳?”
封清妍突然想起师娘的话,不自觉歪着脑袋看向蓝希澄的下巴,就看见那儿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蓝希澄眯起眼睛,看着她奇怪的动作,说:“你看干什么?”
封清妍立刻站直了身子,说:“没,没什么?我,我去帮师父找师娘!”说完仓皇跑走了。
蓝希澄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下巴底下那道浅浅的伤疤。
无忧城外,钟正扬一脸惭愧的站在彤云的面前。钟沁深知她娘的心思,悄悄的躲到了一边,远远看见追过来的封清妍,朝她招了招手。封清妍见了,笑着走过来,对钟沁说:“放心吧!这下你和师娘就可以安心留下了。”
钟沁眨了眨眼睛说:“是陛下帮忙的吧?我就知道阿澄哥哥是个好人!”
封清妍意味深长的说:“嗯,他是个好人!”
钟正扬牵着彤云的手,朝她们走过来,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钟正扬对钟沁说:“沁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
钟沁一听,高兴地抱着封清妍跳起来。彤云一脸幸福,像个娇羞的新娘子一样看着钟正扬。
封清妍看着钟正扬涨的通红的脸,心里偷笑:没想到一向板正的师父居然哄起女人来这么高效。
也不知他对师娘说了什么,看师娘那一脸开心的样子,心里眼里就只有师父一个人。果然女人不管什么年纪,都喜欢被男人哄。
钟正扬道:“我们回家吧!”
家?对于在外漂泊了十年的母女二人,曾经是多么奢侈的字眼。
钟正扬一手牵着彤云,一手牵起钟沁,缓缓地向无忧城走去。封清妍站在他们身后,望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突然觉得心中怅然若失。
曾几何时,她和弟弟也是这样,被爸爸妈妈的大手牵着,在公园里散完,然后再迎着晨光,携手回家。
封清妍的眼角有泪光闪现,像是被阳光刺痛了眼睛。
封清妍没有想到,钟正扬居然在当天就上表请奏陛下,求娶彤云郡主。
蓝希澄痛快地答应了,还为彤云郡主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中断了十年的婚礼,终于再一次续起。
钟正扬年近四十,终于如愿以偿的娶到了彤云郡主。皇帝赐婚,昭告天下,举国欢庆。
太医令与彤云郡主的传奇佳话,被百姓们口口相传。一个是侠肝义胆舍己为人的大义郡主,一个是十年不娶痴情守候的忠诚太医。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
封清妍十分佩服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想象力,竟然奇迹般的吻合了**成的事实。只不过书中所提及的小皇子,被先生一把惊堂木拍在了悬崖之下,再也没有上来。
封清妍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陆尘风了,也许该称呼他为蓝希澈。顾决明说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活着。
蓝希澈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变得更加痛苦。封清妍有些退缩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探查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方面她对自己父母之间的事十分好奇,另一方面又害怕真相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样子。
也许这才是她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拖延着,迟迟不肯动身去墨野的原因。封清妍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害怕,害怕自己变得像蓝希澈一样,无法接受现实,只能逃避。
“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活着!”
“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等等吧!”
两个声音交替的在封清妍的脑海里出现,奋力的撕扯着她的心,封清妍烦恼的皱起了眉头。
“好!”众人的喝彩声唤回了封清妍的思绪。
钟沁摇摇她的手臂说道:“妍姐姐,你在想什么?”
封清妍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
钟沁一脸骄傲的说道:“妍姐姐,你刚刚听到了吗?那说书的老头儿在讲我爹爹和娘亲的故事!”
“嗯!”封清妍点头。
“你说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好像是亲眼见到了那些事一样!”钟沁百思不得其解。
封清妍心想:这天底下最了解这件事的,莫过于蓝希澄。他肯花心思为二人筹谋,可见是真的感激彤云郡主为他所做的一切。这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封清妍和钟沁是出门来买礼物的,作为晚辈总不好在大婚,当日两手空空的拜见两位长辈新人。所以姐妹俩一早就商议着,在无忧城里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找到称心的礼物。
“有蛊虫?!”延胡索十分好奇为什么会在无忧城中嗅到蛊虫的气息。一路追踪,他终于寻到了那气息的来处。
给蓝希澄种下的蛊虫没有按照他的设想,给他回应。延胡索很是疑惑,为了钳制蓝希澄,他找上了蓝希澈。因为墨野密探传回的消息说,安谈寨的大当家陆尘风就是蓝希澄的亲弟弟。
他紫胥国巡查墨药生意时,在城外树林里见到了陆尘风。延胡索将陆尘风诱骗道陷阱里,趁机给他服下了三重禁制蛊。这是他使用的最熟练的蛊虫,绝对不会再失控了。有了陆尘风这个人质,延胡索觉得他又有条件跟拉西成前定合约了。只可惜,还没有派上用场就被人给就走了。延胡索最近十分郁闷,这一次亲自跟着王君来无忧城,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破坏了他的计划。
两个少女正在首饰摊前挑选着什么,延胡索悄悄靠近她们。他确定蛊虫在那个淡紫色衣服的女子身上。他故意上前装作不经意的撞了那女子一下,就在那一瞬间,飞快地将手伸进了女子身上斜挎的布袋里。
令他吃惊的是,布袋里居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唯恐迟疑太久,被人看出端倪。他低下头,含含混混地说了句抱歉,急匆匆的离开了。
封清妍望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这男人刚才分明就是故意撞过来的,还在她的布袋里摸了一把。是小贼吗?看着不太像。
“怎么了,妍姐姐?”钟沁手里抓着一把精致的檀木梳,想给封清妍看看,却看到封清妍一脸疑惑地望着远处。
封清妍淡然一笑,说道:“没事,刚才有个小贼想偷我的钱袋,已经跑了!”
“什么?”钟沁一听有贼大叫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敢来偷我们的钱袋?”
周围的人一听说有贼,立刻用防备的眼神相互看着。封清妍不想引起骚乱,于是解释道:“没有贼,是我看错了!”
众人指指点点,很快散去了。
钟沁一脸茫然的看着封清妍。封清妍道:“我的钱袋又没丢,咱们出来低调些,不要惹事的好!”
钟沁笑嘻嘻地说:“妍姐姐,你这谨小慎微的样子,还真是得了我爹爹的真传!”
封清妍无奈的笑笑。
钟沁又说:“不过我爹爹现在可不一样了,自打他跟我娘和好,整个人都变了。我都怀疑我第一次见到的他,和现在的他,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封清妍何尝不是,自从钟正扬从无忧城外,携手妻女归来,所言所行大大地跌破了太医署众学徒的眼镜。
昔日里严肃板正的太医令大人,现在整天笑呵呵的,对每个人都和蔼可亲,让学徒们实在是非常的不适应。
这一届的学徒,本就是一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猴子们,平日里师父镇着他们,还老实些。如今师父心里眼里只有师娘,活脱脱一个老婆奴,哪还有心思管他们?万般无奈之下,封清妍这个大师姐,只好扳起脸,做着手持教鞭的凶狠模样来吓唬他们。
钟沁与那帮猴子不到两天就混熟了,她自小跟随娘亲闯荡江湖,一举一动,颇为豪气,又有出神入化的口技,百步穿杨的箭法。
小学徒们看着有趣,十分佩服,纷纷效仿。太医署里整日里吵吵闹闹,吆五喝六,如同开了武馆子,酒铺子。
若是在平时,钟正扬早就吹胡子瞪眼,将他们大骂一顿,赶回屋里关禁闭了。可如今他老人家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的不得了。爱屋及乌,对钟沁和徒弟们的无法无天也毫不在意了,一味地纵容起来。
封清妍实在看不过去了,拉着钟沁上街来,也好让那帮猴子们务些正业。若不是她盯着,太医署非得让他们给拆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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