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看了看钟沁说:“大婚那天,我刚上花轿上收到了一封书信,事态紧急,又不能说出来,只好丢下婚礼,先去救人了!”
封清妍问:“什么书信?救什么人?”
彤云道:“是二皇子在我离宫上花轿之前,偷偷塞了一封信给我,让我去救他的弟弟!”
封清妍大惊,原来蓝希澄早在十年前就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活着。
彤云说:“我当时很惊讶,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锦妃的小儿子死了。二皇子信上说是秀姑带走了他的弟弟,但是慕容皇后一直在追杀他们,二皇子当时势单力孤,只好求助于我!他拜托我去保护他的弟弟!当时我虽然是先帝的义妹,也被封了彤云郡主,但我除了自己一身武功,却没有任何的势力和慕容皇后对抗!于是我偷偷地从花轿里逃走了。”
封清妍说:“后来你找到他们了吗?”
彤云说:“秀姑传信给二皇子时,把她们的住址写得很清楚,我循着那个地址找去时,正赶上追杀他们的一伙杀手也到了。
她们寄住在一户农家,杀手心狠手辣,那户农家受了牵连,无辜惨死在杀手的刀剑之下,我掩护他们离开,最后将那群杀手全部解决了。正要离开的时候发现,米缸里藏着一个女孩!”
封清妍大概已经猜到了,那个女孩儿就是钟沁。
钟沁听彤云讲起这些往事,不由得泪流满面,虽然那时候她才四五岁,却深深记得亲生父母惨死的样子。
彤云带走了她,将她收为义女,改名钟沁,传授她武功和箭术。
封清妍问:“师娘,后来你为什么不回来?”
彤云说:“我杀了皇后的杀手,迟早会被她知道,我不想回来连累正扬哥哥。而且我还要去找阿澈他们,我答应了阿澄要帮他保护阿澈。”
封清妍突然眼中含泪,说道:“师娘,我们一直埋怨你抛弃师父太无情,是我们错怪你了!我真没想到,事情竟是是这样的!”
彤云说:“傻孩子,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师娘,你后来找到秀姑他们了吗?”封清妍问。
彤云说:“我带着这丫头一路追着线索,打听他们的下落。到幽岚山后,才听说秀姑死了,阿澈也掉落了悬崖。我悲痛万分,觉得无颜再见阿澄,更愧对锦妃姐姐。”
封清妍说:“您已经尽力了!”
钟沁见娘亲情绪激动,接着说:“后来娘就带着我隐居在了幽岚山下的一个小镇上,娘亲会酿酒,我们就在镇上开了一个酒铺子。我的口技就是那个时候学的,酒铺里,每天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人说话都不一样,开始我喜欢学他们,后来学的越来越像,有时候把他们都给搞糊涂了呢!
后来有一天酒铺子里来了一个俊俏的少年,我看他长得好看,就打算去跟他闹一闹。他说一句话,我就学他说一句话。后来他恼了,跟我打了一架。娘亲出来劝架,看到他就愣了!”
彤云此刻已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那少年眉眼间长得跟锦妃有几分相似,年龄也和阿澈差不多,我瞄到他的脖子里戴着一个玉佩,就想起来,锦妃生前曾给他的两个儿子打磨过一对玉佩。
我借故与他交手,扯下了他的玉佩,仔细一看,果然是刻着“澈”的那一块玉佩,我确定他就是小皇子的蓝希澈!未免他起疑心,我把玉佩还给了他。他走后,我们就关了酒铺子,一路暗中跟着他。
我传信给阿澄,告诉他阿澈的下落。他拜托我暗中保护阿澈,并且暂时不要与他相认。”
封清妍奇道:“蓝希澄为什么不让你带他回来?”
彤云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猜他是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保护弟弟,所以才不敢让我带他回来!另外我觉得阿澈好像失去了记忆,他小时候和沁丫头一起玩耍过几年,没道理,再见到她时一点也认不出?”
钟沁生气的说:“是啊!阿澈哥哥居然把我给忘了!”
封清妍说:“师娘,你猜的不错!陆尘风,不,是蓝希澈,他的确在坠崖后失去了记忆!不过现在他记忆已经恢复了!”
彤云说:“你认得他,他们兄弟相认了吗?”
封清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彤云急了,一把抓住封清妍的手臂,激动地说:“妍丫头,你快告诉我呀?我们暗中保护他,直到他被安谈寨的路虎带走,阿澄突然传信说,不用辛苦我了,他有了自己的人手可以保护弟弟。
我很高兴,也很失落,我离开无忧城整整八年,我不知道回来以后,正扬哥哥还会不会接受我。我带着沁儿在无忧城附近的村庄里住着,犹犹豫豫又过了两年。直到这一次,我们偶然撞见了埋伏在城外的阿澄。若不是他的手下密探来报信,说正扬哥哥被叛军挟持,我还下不了决心回来见他!”
“原来如此!”封清妍叹道。
彤云又问:“那你快告诉我,阿澄和阿澈他们兄弟俩为何没有相认?”
封清妍脸色变得难看,她实在无法说不出口,吞吞吐吐道:“他们…他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一时半刻,难以解释清楚!”
彤云急道:“不行,阿澈在哪儿,赶紧把他给我找来,我一定要让他们兄弟相认,否则怎么对得起锦妃姐姐!”
封清妍低声说:“他已经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什么?走了?他们兄弟见了面却不相认,那我这么多年的辛苦不是白费了!”彤云觉得十分气愤,“这两个混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封清妍不敢再说什么,若师娘知道她是罪魁祸首,不晓得会不会大骂她一顿。可看着彤云又气又急的样子,封清妍还是忍不住劝道:“师娘,放心吧。他会回来的!”
“真的吗?”彤云疑惑。
“真的!”封清妍保证道。
钟正扬心中郁闷便来找封九良倾诉。封九良听说彤云回来了,十分高兴,说道:“师兄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她!”
钟正扬气恼的否认道:“谁惦记她?我早就把她忘了!”
封九良说:“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娶妻,我不成亲为了妍儿,你又是为了什么?”
钟正扬说:“我…我是为了专心研究医术!”
封九良笑道:“师兄,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当年你对彤云是如何的情深意重,我都看在眼里!你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她?”
钟正扬低下头,在封九良面前,他就像一本打开的书,没有任何秘密而可言,包括他对彤云的感情。当年追求彤云的时候,封九良可是为他出了不少的主意。
当年,钟正扬下山后回到无忧城,年纪轻轻就得到了紫胥国主的重用,任命为太医令,执掌太医署。
那时候彤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她的父亲是紫胥国的将军,在一次征战中为国捐躯,母亲伤心欲绝殉情而死。彤云一夜之间,成了孤女。先帝怜惜她,收她做了义妹,封为彤云郡主。
彤云失去双亲,郁郁寡欢,积郁成疾。先帝派钟正扬为她诊治,彤云在钟正扬的悉心调理下,渐渐恢复了活力,而且深深地喜欢上了钟正扬。钟正扬对彤云也是一见钟情,但又担心自己高攀不起,烦恼之时,总是来找封九良倾诉。
封九良知道钟正扬是个耿介的直男,哄女孩子的事儿他一窍不通,就热心的帮他出主意,什么写情书啊?送定情物啊?封九良把在市井之中见的那些追女孩子的招式,统统交给了钟正扬。
钟正扬平时为人古板木讷,为了追求自己所爱,竟然真的用上了那些招数,因此还闹出了很多笑话。彤云情窦初开,对钟正扬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笑话,还欣然接受。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先帝也是乐见其成,知道此事之后,当即赐婚。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谁料大婚当天,八抬大轿进门时,里面却是空无一人,新娘不见了。钟正扬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封九良百般劝慰,却敌不过彤云一去杳无音讯的事实。钟正扬日日盼着彤云回来,给他一个解释。先帝也派人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音讯。彤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整十年,钟正扬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如今他心如死灰之时,彤云竟然回来了。
钟正扬说:“九师弟,你说她怎么可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十年的时光,她云淡风轻的一语带过,还逼着我认女儿!”
封九良说:“你说那女孩十四五岁?”
钟正扬气愤地说:“我与他天地都没拜成,哪里来的女儿?”
封九良疑惑的看着钟正扬,钟正扬老脸一红,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与他交往之时,克己复礼,从无越矩!”
封九良说:“那会是谁的孩子?”
钟正扬怒道:“我怎么知道,总之不是我的!她如今非要栽到我的头上,叫我有口难言!”
封九良想了想,说:“彤云的为人你最了解,她不会随便委身于人。即便有,也定是有苦衷的,如今她肯回来找你,你就给她个机会解释解释。”
钟正扬一听这话,又急了,“我给她机会了,可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回轮到封九良纳闷了,这彤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一早,封清妍就急匆匆地来敲钟正扬的门。钟正扬彻夜未眠,顶着一对黑眼圈不悦的开了门。封清妍和钟沁一脸焦虑的站在门外。
封清妍急道:“师父,你快去看看吧,师娘她……”
钟正扬一听彤云出事了,二话没说,披上外衣就跑了。
封清妍和钟沁看着钟正扬惊慌失措的背影,对视了一眼,掩嘴偷笑。昨天晚上姐妹二人睡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夜,终于想出了这个好计谋。
钟正扬一把推开了房门,直接奔到了床榻边。彤云仍旧在熟睡中,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醒了,一股脑坐起来,将棉被紧紧护在身上,看清来人是钟正扬后,又惊又喜,眉开眼笑的说:“相公,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吗?”
钟正扬这才晓得上了那两个丫头的当,一张老脸胀得通红。正要拂袖而去,却被彤云一把拉住。
钟正扬怒道:“你还想耍什么把戏?”
彤云皱眉道:“正扬哥哥,你听我说……”
钟正扬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今日你就收拾东西,带着你的女儿离开这里吧!”
钟正扬将“你的女儿”四个字说的重重的。
彤云眼神一滞,慢慢松开了手。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