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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图穷匕见

    入夜,灵兽宗弟子各自睡下,罗天生酒意微醺,乌朋海亲自送回客房,又嘱咐门中两名弟子在房门外守护,片刻不可稍离。

    罗天生并不拒绝。

    在房中木床坐了十息时间,取出浮世宝珠,每隔十息再看。

    直到两个时辰后,乌朋海和两名灰袍长老从宗门木阁进入后壁山腹,再也不见所踪。

    “果然有问题!”罗天生手臂轻轻一震,轻喝一声:“去!”

    小黑小白两只虫儿轻轻飞出,从门缝飞出,往守门的两名弟子身上轻轻一蹭。两人身躯一软,刚要摔倒,罗天生早已推门走出,把两人轻轻放倒,又吩咐两只虫儿:“去,门中上下所有人,全部弄晕,暂且不要伤了他们。”

    两只虫儿灵性极强,如闪电般激射而出,在空中一闪而没。

    不过二十息,两只虫儿又返回罗天生手中,灵兽宗门中不论一境二境,包括那位带路前来的宋成召,全部昏睡不醒,没有两个时辰休想醒来。

    “那两个二境长老心中有鬼,我倒要看看,这个灵兽宗到底有什么古怪。”罗天生收了小虫,再入宗门木阁,夜色虽浓,在这背棺少年眼中与白昼无疑;只是木阁之内与白天并无异样,只有两排座椅,宗主座位,一张供桌,后方悬挂一张神人画像。

    以浮世宝珠查看之时,罗天生看的清清楚楚,乌朋海和那两名灰袍长老正是从这神人画像后方进入山腹,这般机关实在不能再简单,也亏他们能想出来。

    “万一猜的不对,那些村庄的事情不是他们做的,贸然闯入,面子上不太好看。”罗天生思索片刻,取出灵星角,十八颗光点一一放出,布置随身隐匿阵法。

    上三下四,前五后六,各按三才四方,五行六合,除非身怀异宝或是修为达到七境,便是从他们眼前走过,也休想发觉丝毫。

    罗天生身形隐匿,就如凭空消失一般,伸手揭开神人画像,又在后方墙壁左碰右触,和乌朋海开启机关的手法顺序一模一样;最后一次触碰墙壁,果然又异响传出,墙壁内微微传出机括运转声,墙壁往两侧裂开,露出一条幽深通道,深处微有火光和人声回响,只是隔得太远,观听不明。

    区区三境宗门,罗天生毫无忌惮,沿着通道一路畅行,斜向山腹下方而行;进入十丈之后,每隔三丈就有两名弟子左右把守,每隔五丈竖立一条木樽,其上燃着油火铜灯,把通道照耀的通红一片。

    行走盏茶时分,通道逐渐宽广,两侧又有十余条分支,看其倾斜之状,都是通往山底深处。

    罗天生沉思片刻,选了最左侧通道,再行三十余丈,前方一处宽敞石室赫然在目,没有门户,也无遮挡,只有两名弟子守在石室前方;石室之中静谧一片,其内并无灯光,仅有一些特殊气味传出,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两名二境弟子,实力和那两名灰袍长老差的不多。”罗天生从这两人身前慢慢走过,两人仍然静默站立,对这背棺少年的隐匿之法毫无所觉。

    走进石室,罗天生只看一眼,心头瞬间冷透!

    石室之内阴冷一片,横七竖八的陈列着将近两百具孩童尸体,大的只有十岁出头,小的似乎刚出娘胎,全部残肢断臂,有的开膛破肚,脏腑骨骼已被取走;还有两口大锅,其中盛满深绿色黏稠汁液,里面浸泡着许多鸟兽尸身,大多也是残缺不全。

    中心一块石台之上,摆放着一名未足月的婴孩,腹部刚被切开不久,脖颈也被切开一个豁口,从里面取走了一截脊骨,流出的血液犹有余温。

    “丧尽天良!”罗天生双拳紧握,怒火中烧!

    自从经历茅小草母女一事,这一路走来,也曾见过修行者欺压百姓,但也不过是“欺压”二字,并不至于危及性命,虽然穷苦,倒也能勉强度日;然而这灵兽宗,显然是以孩童用作修行之用,以他们的幼龄身躯,和不同鸟兽搭配,制造新的物种。

    正如白天所见,吊桥下方水塘中的怪鱼!

    “真的是他们做的!”罗天生面如火发,离开这处石室,返回分岔路口,从左到右一一查看。

    每条通道尽头都有石室,或是囤满成年男子尸身,也有成年女子躯体,都如那些婴孩一般,都被剥离成了一具具残尸;其中右边第二座石室,其中又有二十多个完整死人。

    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他们的皮肤肌肉被尽数割开,替换上了他人经脉,他人脏腑,他人骨骼;甚至有人脖颈断裂,换上了别人的头颅,浑身生满毒疮腐虫,手掌脚掌死死蜷缩,临死之前不知遭受了多大的苦楚。

    罗天生出离愤怒。

    古神战场,太岁山庄,公羊管家曾经赠送医书毒书各一本,其中医术之上记载换颅之法,需用麻药致昏,而后以真气辅佐血脉运行,不能凉了两个半身,经脉血络衔接容不得一丝差错,而后再以丹药调节体内血精,如此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还有开颅医脑之法,所需心神更是庞大,六境以下无法施展,即便是七境大修士也要万分小心。

    而这灵兽宗的替换脏腑经络,改变骨骼脏器的法门,根本没有章法可言,不过是胡乱尝试,徒增杀孽!

    “灵兽宗,乌朋海!”罗天生闭上眼睛,数息之后缓缓睁开,解开隐匿阵法,往最后一条分叉通道慢慢走去,声音犹如万年寒潭,低沉寒冷到了极点:“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道声音,穿透不知多少山石,在山腹之内低沉回荡。

    最后一处石室之内,乌朋海和两名灰袍长老,还有几名亲随弟子,正围着一只双头异兽观看,被罗天生一声低喝,惊的面面相觑,脸上都出现十分惧意。

    “是那个罗天生!”乌朋海脸色一变,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取出腰间储物口袋,倒出一粒墨绿色丹药塞进双头异兽口中,双腿一纵,退到石室角落,喝一声道:“咱们做出了这些事情,不能被人知道,幸亏魔兽已然大成,我们无需怕他!”

    两名长老和几名弟子齐齐退到乌朋海身旁,眼睛紧紧盯着那头吞服了丹药的双头异兽,仿佛战胜罗天生的希望就在它身上。

    双头异兽并不高大,只有四尺高下,躯干犹如狼身,一首似鹰,一首似牛,四只蹄爪各不相同,也不知是从何妖兽身上分离而来,浑身又有墨绿色鳞片,两个头颅的口中不断有墨绿色涎水流出,四只眼睛各有绿芒,口鼻呼哧呼哧喷吐毒气,浑身散发凶厉之气,不亚于四境武夫。

    “这是我十年心血,一定可以战胜罗天生,咱们的秘密不会泄露!”乌朋海手里握着罗天生白天赠送的长剑,目光阴狠:“只要他过来,咱们和魔兽齐上,罗天生必死无疑!”

    两名长老,四名弟子,手中或是持剑,或是握刀,一脸狠辣之色尽显无疑,准备与即将到来的罗天生殊死一搏。

    罗天生慢慢行走,路遇把守通道的灵兽宗弟子,一拳轰的四分五裂,一路走到乌朋海所在的石室,双眼如同被火烧红,两只拳头沾染了一层厚厚血浆,目光犹如钢刀,从乌朋海脸上慢慢剐过,体内真气犹如火山将爆,然而声音依旧冷如冰窖:“乌朋海,给我一个说法!”

    乌朋海头皮一阵发麻,然而对魔兽充满无穷信心,恢复了十分镇定,喝一声道:“罗天生,日间我好生招待,礼数周全,你发的什么疯?不过是些贱民,死了也就死了,哪里值得大惊小怪。今日之事,你只当没有看到,我们仍是宾客友朋,不必翻脸!”

    “贱民,宾客友朋?”罗天生缓缓吐出一口真气,目光直视乌朋海:“这么说,那些村子的事情,果然都是你们做的?夫妻夜逃,剖腹取婴;祖孙见我如见厉鬼,我赠丹药灵果,他们宁死不甘受辱,也都是因为你们之故?”

    听罗天生说完,乌朋海反而放下心来,叹一口气,无比诚恳道:“罗兄弟,你知我情况,体内真气驳杂,修为散乱,步入四境难如登天。我之所为,不过是为了找个法子,改善骨骼经路,成功进入四境。区区贱民而已,我等修行者高高在上,不过是杀了几个人,何必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

    罗天生沉默片刻,从腰间葫芦把四皇子所赠的紫荆令牌取了出来,握在手中静观片刻,又慢慢抬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当今大衍四皇子,赠我这块令牌时,曾经说过,他想天下修行者如平民百姓一般无二,都在天子治下,各自相安。”

    乌朋海脸色一变,又立刻镇定,声音无比低沉:“罗天生,这是你自找的。”又指着身前双头异兽,寒声道:“我境界虽不如你,但也知道有句修行名言,六境以下无区别。我这魔兽足以灭杀五境武夫,不拿出这块令牌,我们之间尚有转圜余地,拿出了这块令牌,今天绝对不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