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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安娜厌恶自己被盯上的那种感觉:劳勃拜拉席恩,他的眼神让她不舒服。但她可没做错什么事,避开不是她的风格!小狼女挺起胸膛,旁若无人地欣赏着音乐,这时候舞曲响起----穿着暗绿色天鹅绒绣金鹿上衣,一半肩膀上潇洒垂着同款半披风,精心收拾过自己形象的劳勃居然朝她的方向走来!

    ……我宁愿去和异鬼跳舞!莱安娜的手藏在宽幅裙裾下,狠狠揪着刺绣图案,珍珠都快被她拧下来——不过凭什么要她逃之夭夭避开这男人?她不喜欢他!就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直接拒绝他!要是再敢盯着自己的脖子下方看,她还要泼他一脸酒呢!

    但她这样落在劳勃的眼睛里,就是他的北境玫瑰花文雅地坐着,缎子舞鞋在裙裾下露出一截,银线闪闪,像在等候邀请。

    然而,劳勃还没来得及穿过大厅,那方围绕的众人小小骚动并纷纷恭敬地让出了一条路,有人捷足先登——莱安娜仰起脸,只看到对方紫色锦缎长袍系着银腰带的位置,这么近才能看清这条腰带带扣也是银光闪闪的三头龙。

    她一下子站起来。

    王太子朝她缓缓颌首,文雅问道,“您有空吗?莱安娜小姐?我有几个问题,关于我弟弟在临冬城的事,我想了解一下。”

    ……您已经派人来问过许多次了。莱安娜在心里说,但是她知道这也不能怪王太子,因为小王子现在依旧行踪不明,当哥哥的心急很正常!他多担忧弟弟啊。

    “好的。”莱安娜如释重负瞄了一眼王太子身后,坦然说道,“您想要在这里谈吗?”

    雷加微微笑了笑,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莱安娜把手略搭在他的胳膊上——合乎贵族正常礼仪。

    莱安娜在众人的艳慕中和雷加一起走向通向右上方走廊露台的楼梯。她看见父亲两眼发光……天呐!她还看到金头发佩戴祖母绿的艳丽少女对自己怒目相向。这真没意思,全都以为我勾搭上了王太子。她愤愤地想。

    现场比少女更恼火的除了嫉妒的瑟曦外,还有劳勃。他请心上人跳舞的盘算落空了!他深感表兄雷加就是自己命中的诅咒!他们习性彻底不对盘就算了,怎么现在自己看中的女人,王太子也要来掺合一手?!公平些!他可不会拱手相让!!他有优势!王太子才搞不懂女人呢!!他都未必会亲吻!!劳勃一边暗骂,一边转身,愤慨地拿起酒杯,大口大口和别人斗起酒来。

    莱安娜已经来到露台上。这里月朗星稀,清风吹动发丝——王太子很有礼貌地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免得她不自在。月光下的雷加眉宇忧郁而清雅,瓦雷利亚血统确实美貌不似凡人。

    莱安娜怀念起他弟弟龇牙笑扬眉毛生动活泼的模样。她对雷加十分坦率,知无不言,尤其描述了韦赛里斯在临冬城借马给她骑,还鼓励她学剑术,两人甚至过招练习的美好日子。雷加表情温和地听着,他判断出这个姑娘是个心直口快的爽朗人,而韦赛里斯无疑喜欢和这姑娘相处远胜过和君临贵族女孩……弟弟很少和人这么亲近,他和莱安娜还有私信联系吗?也像写给自己一样写给她吗?这个问题是雷加想搞清楚的重点。

    “我恳请小姐您,我仅仅以一个苦苦寻找弟弟踪迹的哥哥身份,并非要无礼冒犯您的名声,如果韦赛里斯在这几年间有过私下的信笺,哪怕是只言片语捎给您,请您不要隐瞒。”龙太子叹息恳请道。

    莱安娜摇头,“抱歉,殿下,那一年在临冬城韦赛里斯请我哥哥护送他去西境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雷加有些微欣慰,又因为从她这找不到弟弟去向的线索而神色忧郁。莱安娜灰色的眼眸望着他,想起他唱的那首迷雾的清晨,心生同情----“小王子那么爱您,一定会回来您身边的!我想他现在应该只是被什么事暂时牵绊住了……”

    雷加苦笑,“谢谢。莱安娜小姐。”

    ——韦赛里斯明明说过,很快就要回到他身边。但这很快已经过去了半年。

    他们友好告别。这场谈话,从头到尾莱安娜都感到自己备受尊重,王太子投向她的目光没有半分灼热扫过她某部位的意味----反例就是劳勃拜拉席恩。难怪小王子夸他哥哥一直洁身自好,品行端正高贵。莱安娜肯定地想,真正的骑士,应该就是雷加殿下这样。

    她拎着灰丝绒裙裾飞快下楼----结果发现自己的父亲长兄正等候在那,“怎么样?王太子邀请你跳舞吗?”瑞卡德公爵问。

    “……没有,王太子问韦赛里斯的事。”

    但父亲的眼神,一副莫名其妙的盘算自信感。再看大厅内其他少女们,她们盯着她看,有人挑剔,有人羡慕,有人妒火翻涌想把她撕碎!莱安娜很想大叫,“真是活见鬼啦!!”

    她气冲冲地想要离开宴会,揪住班扬问,奈德呢?霍兰呢?

    班扬抬起下巴示意,她看到奈德正少见地在舞池中央和一位极其漂亮的紫眸少女共舞。“布兰登要求奈德去向亚夏拉小姐发出邀请。哈,我看得出来,奈德很喜欢她。”

    莱安娜点头,又找到了霍兰,他脸色不大好地坐在一个角落里。

    “怎么了?”母狼女走过去,询问道。

    顺着霍兰的目光,莱安娜也看见了之前欺负他的那三个小子。他们依旧穿着漂亮的丝绒外套,外罩侍从披风,洋洋得意,谈笑风生。还有劳勃拜拉席恩,正在那帮人的不远处肆意与人比拼喝酒,喝得面红脖子粗。

    莱安娜狠狠呸了一口,拧起长眉。她指着那三个人给班杨看,班杨则鼓励霍兰参加骑士比武雪耻。

    但是,泽地人从未接受过训练。

    “小个子泽地人向他道谢,但没有答应。他的心都碎了。泽地人比别人矮,但有骨气。那孩子不是骑士,他的族人没一个是骑士,他们坐船而不是骑马,他们划桨而不会用枪。尽管他很想复仇,但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自己出丑,给族人丢脸。那天晚上,沉默的二狼邀他同住,入睡之前,他跪在湖岸边,面对湖水,望向千面屿所在的方向,向着北境和泽地的旧神祈祷……”

    ——赫伦堡大厅里出席开幕宴会的人正如原作里,霍兰的女儿梅拉黎德口述的那样,母狼幼狼头狼二狼龙太子风暴领主等,全都到齐了。但他们的身份和行为已经出现了偏差:母狼与风暴领主没有缔结婚约,龙太子在宴会上主动与母狼说话,相携离去——头狼怂恿沉默的二狼主动邀请少女跳舞——少女是龙太子好友之妹,狼家盘算阖家投入三头龙的太子麾下。

    很多年后梅拉依旧会对着凯特琳与布兰登的长女珊莎小姐描述狼家与龙家著名联姻的起点。珊莎爱听爱情浪漫故事,她听着自己姑姑与姑父的初见——“这就是一见钟情啊!将来我也想要嫁给王太子!英俊的伊耿·琼·坦格利安!王太子他是我表兄,我们不属近亲,可以结婚!”

    说着红发的小姑娘又皱起眉,“不过伊耿王太子似乎更喜欢和我的小堂妹艾莉亚玩耍。艾莉亚不是淑女,她跟随奈德叔叔住在厄斯索斯,整天舞刀弄剑,有什么好?伊耿王太子据说还答应日后带她去骑龙——就是黑翼巨龙韦赛里斯,属于国王陛下的坐骑!”

    “可艾莉亚又不是没见过龙,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告诉我,厄斯索斯的那两龙叫雷加和丹妮莉丝,就是国王陛下和他妹妹的名讳。”

    “嗯。”梅拉点头,作为玩伴她继续讲着当年的王太子一见钟情的故事,霍兰黎德口述给儿女的故事——宴会只是前奏曲,但次日的比武大会上,另有一个新的传说诞生,太过有名以至于压过了雷加与莱安娜的故事光辉。

    传奇的韦赛里斯王子。他在新的宴会故事这段没有姓名,虽然他确实出现在了赫伦堡——他哥哥雷加与莱安娜在露台上谈话时,他正在有滋有味地吃东西:河安伯爵作为东道主,当然也不能忘记这些没资格进入大厅的普通随从和低阶骑士。他准备了大批并不精致但滋味确实不错的食物供他们消遣——架子上的油汪汪烤羊!河流里捕捞的新鲜梭子鱼炖肉汤!巨大的奶酪轮,烤洋葱,甜菜,芜菁等等,当然还有水果:绿野平原这个时节有大量的浆果,韦赛里斯认为这就是草莓。他一颗掂一颗,吃得可带劲了。

    小王子心情大好,望着隐隐传出舞曲声的方向,望着照耀千里平原河流的明月,他想,我心爱的哥哥,我马上就要回到你的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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