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犀端起咖啡连喝几口,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扭头看了眼窗外,平复了心情后再才看着夏漫,面色不如刚才的温和。
“难道你想做后妈,养大他前女朋友的孩子吗?没有哪个女人会那么大度,完全不介意,大家都是女人,我能理解那种心情,所以不用在我面前装得完全不在乎。”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走投无路没办法了,而是不想跟彦之对薄公堂,毕竟我们曾相爱,是彼此的初恋,初恋是最刻骨铭心的,我不希望我们反目成仇,所以我才想请你帮我劝劝他,让他主动将童童交还给我,你也不能帮我养孩子,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听完她的话,夏漫突然很想笑。
她不想让沈彦之恨她,就自己去劝,去当那个恶人,而她坐收渔翁之利,啧,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啊!
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又是哪儿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去劝沈彦之放弃童童?
不想当后妈,不想帮她这个前女友养孩子,的确是个很好的说服理由。
可惜……
“抱歉,我帮不了你。”夏漫眸子坚定,掷地有声的拒绝,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且不说她不会嫁给沈彦之,真的要劝也轮不到她,就算她真的和沈彦之结婚,也绝不可能起让他放弃童童的念头。
人家说养条狗养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他从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养到现在的孩子,那已经成为他生命不可割舍的一部分,非要他放弃,那不是拿刀子在剜他的心吗?
“为什么?”言灵犀激动地身子前倾,声音不自觉拨高。
安静中她这一声格外突兀,大家都好奇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言灵犀说了声抱歉,抿唇冷静几秒。
“因为我没有任何理由那么做。”夏漫嗓音清脆,打破沉默。
言灵犀完全不相信的看着她,心里认为她在装大度,嘴上却说:“我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善良大度有包容心的人,我的请求或许是为难你了,那就请你看在我作为一个母亲的份上,帮帮我好不好?”
一再的强人所难就没意思了。
夏漫不想再跟她说下去,径自站起来,“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这杯咖啡我请,希望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来找我了!”
她直接去柜台结账,将零钱装回钱包里便大步离开。
言灵犀不甘心,追出去,在门外的台阶上拽住她的胳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彦之帮我养大童童,现在又不肯还我,也许是对我旧情难忘,借童童睹人思人吗?”
夏漫回头对上言灵犀的视线,心像是被雷击中了,猛地紧缩着,震聋发聩。
六年前,沈彦之才二十四岁,有些男人在那个年龄阶段,心性还不成熟,还像个大孩子一般,自己的孩子恐怕都
会觉得麻烦,而他却选择了收养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童童。
或许,真是因为童童是言灵犀的女儿,他才会无怨无悔地那么做吧?
终于在夏漫的眼神里看到了怀疑的神情,言灵犀心里总算舒坦些了。
呵,还以为她真不在乎,原来是因为太相信沈彦之,现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日就一定会生根发芽,成为不除不快的堵心杂草。
只是,言灵犀才高兴那么几秒钟,就当初被狠狠地打了脸。
“我对旧情难忘,借童童睹人思人,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道带着华丽质感的清冷嗓音,忽然响在耳边。
言灵犀猛地回头,惊见沈彦之站在一臂之遥的地方,目光犀利冷锐地看着她。
一股热气从心上一涌而上,将她的脸涨得通红,只觉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疼。
打脸打得太快,猝不及防,令言灵犀羞愧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骄傲如她,向来自视甚高,明明心中还有沈彦之,却从来没有明说过,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去求。
与其卑微的乞求沈彦之回头,不如痛苦地保持体面。
而现在,她的尊严被他毫不留情地踩在地上,荡然无存。
夏漫看到言灵犀通红的脸,尴尬得不好意思看。
“我出来很长时间了,我得回去了,再见。”
即将与沈彦之擦身而过时,手腕被抓住,轻轻一扯,身子便被扯进了他的怀里,随之大手握住她的肩膀,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很高,要看他,必先仰望。
贴得近,身高差距会更明显,夏漫努力仰起头,勉强看到他下望的眸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到的音量,小声道:“你干嘛啊,给人留点面子不行吗?”
刚才她听了都觉得尴尬了,更何况当事人。
沈彦之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喉结滚了滚,低下头,将之封住。
夏漫瞪大眼睛,下意识要退开,后脑勺先一步被一只大手扣住,腰身更是被搂得一分也挣扎不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以及闭上眼睛后更显得浓密而长的睫毛。
她气死了,沈彦之这样做,会不会让言灵犀以为她刚刚是在故意索吻,是在炫耀?
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沈彦之能察觉到她一直睁着眼睛,却兀自吻得难舍难分,哪怕夏漫气得咬他的唇,口腔里有了淡淡的甜腥味,依然吻得投入而缠绵。
尝到了血的味道,夏漫在气愤下仍然于心不忍,没有再那么用力地咬,只是紧紧咬紧牙关,坚决不让他吻得更深。
言灵犀看不到夏漫的反抗挣扎,只看到两人当她的面接吻。
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掐进掌心里,刻出一道道疼痛的印子。
眼眶一点点泛红,转身的瞬间,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沈彦
之,难道你对我真的一丁点旧情都没有了吗?即便没有爱情,念在你我曾真心相爱的份上,也不该如此残忍的当众羞辱于我!”言灵犀挺直背脊,脚步像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察觉到言灵犀离开,沈彦之松开夏漫,眸底划过一抹暗色。
夏漫缓了一下,一把推开他,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太过份了!”
说罢,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大步往前跑去。
沈彦之很快追上她,紧紧抱住,解释道:“你不是怀疑我对她旧情未了,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跟她已经是过去式,早就翻篇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跟我抢孩子的女人,如此而已!”
闻言,夏漫心中荡起阵阵涟漪,忘记了挣扎。
原来,他不为了羞辱言灵犀,也不是拉仇恨,而是在跟她证明。
差一点又陷进他的温柔陷阱里,夏漫及时回过神,“我不在乎,管你对她有没有旧情,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再说一遍,以后你再随便吻我,我……我就告诉我妈真相,那样就再也不用忍受你时不时的骚扰了!”
“忍受?骚扰?”沈彦之危险地半眯双眸,眸底如瞬间结了三尽冰冻,寒气四溢。
他的嘴角被她咬破,渗出鲜红的血迹,平添几分危险气息,愈发令人不寒而栗。
夏漫吞吞口水,不自觉后退一步,这副样子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可她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再这样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她都会瞧不起自己。
于是迎上他如锋利刀锋般锐利的双眸,硬着头皮,鼓起勇气道:
“没错,你每一次的……强吻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特别烦的骚扰行为,要不是为了我妈妈,我才不会一直忍受,现在我受够了,再也受不了了,希望你能适可而止,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这番话不可谓不重!
沈彦之额头青筋暴起,面色阴沉快要能滴出墨来,紧咬后槽牙。
一身黑色装扮,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阴沉了几分,带着一股暗色的强大的压迫感。
哪怕夏漫后背挺得再直,下巴抬得再高,极力做出一副谁也不怕的架势来,还是在他气场的笼罩下,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
这便是与生俱来的和硬装出来的区别。
对视了三秒,夏漫便彻底输了,怂的错开目光,身子略显僵硬地越过他。
她自己都没发觉,紧张得都走出同手同脚来了。
紧张不全是因为他强大的气场,大多是知道自己自己那番话,定是刺伤了他的心。
沈彦之薄唇抿成一条线,深海般的眸子遥遥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俊美的五官轮廓寒霜渐散,取而代之的是坚毅。
他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一旦认定了,便不管这条路有多漫长艰辛,会一直走下去。
他相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坚持,只要肯努力、用心,就没有暖不化的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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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滨分局,看守所内。
三面墙,一面铁栅栏,一副手铐,蔚然坐在墙角的地上,脸上并无一丝悔过之意,更多的是对任连翘和夏漫的恨。
凭什么,她们两个在外面自由自在,而她却要被关在这冷冰冰的囚笼里等待法律的制裁?
当初她爆出夏漫抄袭,那是事实,又不是她栽赃陷害,报道出来又怎么了,她是记者,有权利将任何丑事暴光在阳光下。
再说夏漫自己都承认了,沈彦之凭什么要杭城时报开除她?
还有任连翘,每次都是她是她想法子对付夏漫,出了事,随便丢给她几百万,择得干干净净,照样过富足安逸的生活。
有钱就了不起吗,凭什么她要一个人背黑锅?
蔚然越想越不愤,心口燃着一簇火,烧得她浑身难受。
“出来。”看守手中的警棍敲在铁栅栏上,像机器一般没有感情地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