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天马点点头。
‘原来如此。你想变强?’
‘是!’
‘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
天马微笑,侧过身往‘钢叶’的方向看去。
‘也许你还不知道,你身边已经有个极优秀的老师了。’
‘咦?’
‘就是刚才那个白胡子爷爷啊。他曾是我的骑士教练,不过现在退休了。’
西罗和卡塔瞪着眼睛互看,两人都露出‘你知道吗’‘我不知道’的表情。
‘去向他学吧!战技、马术、荣誉心都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天马蹲低身子,向西罗嘱咐:‘听好了,他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要不择手段令他教你,腾出所有时间、灌注所有精神去学习,一旦他向你说个好字,你就来找我!那时我便以骑士之名推荐你进侍从学校。’
西罗大叫:‘真的!’
‘真的。记得,最重要的是把马术给我练好。要继承天马骑士之号的男人,绝不能骑不好马儿。’
以这辈子用过最大的力气拜倒在地,西罗十一岁的躯体微微发颤。
‘你呢?你也想成为骑士吗?’
天马向站在一旁的卡塔问道。
‘不是的,我是来找骑士大人您的朋友。’
‘托伦客?’
卷发青年用套着猪肝色手套的指尖指着自己。
‘是、是的!我想请您教我学问!’
‘呃?为什么找我?’
‘您是皇家科学院的学生,一定能教我很多先进的知识!去学校虽然好玩,可是老师教的东西我不喜欢。’
托伦客歪头:‘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家科学院的学生?’
‘因为听您刚才说话,您和那个叫“泰妃塔”的人似乎是同学,老爷爷又问泰妃塔是不是还在首都,我猜您和他是在首都的学院念书的伙伴。’
‘喔!但是首都的学院也有七八所,又不一定是在皇家科学院。’
‘您刚才提到能子水晶。全冠特兰有在研究能子水晶的,就只有最高学府皇家科学院了。’
这小孩很敏锐,头脑很好─托伦客在心中暗赞。
‘还是...我猜错了?’
卡塔短暂的自信一下子便泄光了气,习惯性地缩起肩膀。
‘不,你推论的很好,不过我要订正一点:我和泰妃塔没有“同学”那么亲密的关系,我甚至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她很难说是个好相处的女生...。’
‘离题了吧?’天马吐槽。
‘喔,抱歉。’
托伦客望向卡塔的双眼,在那脏污的小镜片后面,童稚的求知欲正闪闪发光。
‘你说学校教的你不喜欢,老师是教些什么?’
‘凡卡罗尔王国史,古世纪诗歌。’
‘那你想学什么?’
‘任何其他的东西!’
托伦客抓抓头:‘那可麻烦了,我没什么当老师的自信哪。’
卡塔闻言,悻悻垂下头。
‘不过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也是对老师教的东西没兴趣。我自己看各式各样的书,没书看了就跑去图书馆,对了,说起来就是在图书馆遇见老师的哪。’
天马骑士觉得好友的语气像个老人在摇椅里回忆青春似的。
‘凡学问都是从阅读开始哪。不然,我给你一些书,你拿去看,不懂再来问我吧。’
托伦客搔搔耳旁卷发,自认很消极的回答却换来塔卡崇拜的感激。
武力与知识,年幼的两人各自踏上了不同的道路,在不远的未来,这两条路将在名为命运的狂风之中交错。
第九节 天使的无奈?魔女的恶作剧
工匠街的骚动平息,芙可休和莉安亦在不久后回到龙城。
为避开主要干道的人潮,芙可休选走城郭内侧的环状小径,时值傍晚,市民不是已在家中烧饭,就是仍流连闹区,除了零星的换班卫兵和丢球玩耍的小孩外,路上十分空旷,唯一的缺点是必须多绕点路才能抵达城中心的国使馆。
马上的美少女各怀心思,一路上没什么交谈。
芙可休嗅着饭味飘香,不禁产生一种与儿时回忆相叠的错觉,彷彿拥有了一个妹妹,正带着她回家。什么火神的威胁、什么魔族的血袭,此时竟如烟如梦、淡去无踪。
凄美的晚霞淋在城郭斜影之上,莉安浏览那些可爱的、凡卡罗尔式的平房、街道与人儿,想着短短一个秋天、在这座城市发生了多少事啊,而如今要和这里告别了。
‘哎!都是那些贱民和惹厌的外来人,把我的裤管都碰脏了。’
尖锐抱怨声扰乱了女孩们的心湖。
两名满身华奢的青年驾着骏马迎面骑来。
‘谁叫戏院刚好开在图马洛斯大道上,才得忍受那些死老百姓,早知道就多带点仆人开路。’
‘说到这儿火就上来,明明看到贵族经过还杵在那,真是不像话,没被马踢死算走狗运了。’
‘别气啦,只是个小鬼嘛。’
‘唉,为什么那些没有荣誉可言的贱民反而繁殖得那么多呢?真是替王国的未来担心啊。’
两方蹄声交会、错开、远离,芙可休大大松了口气,不料两人突然扭转马头、随上白马两侧,夹肩而走。
‘吆~差点看走眼了,这不是我们的狐狸女孩吗?’
忧国的贵族青年在右边伸长颈子、上下打量鞍上的丽人。
‘怎么,我们还以为你跟你的情夫天涯逍遥去了呢?居然有脸回里根锡提啊?’
‘请离开。’
天使的单眸牢牢直视前方,半点儿没飘,声音却是冷到冰点。
‘何必这么凶呢?你曾是费修的未婚妻,我们身为艾罗根家的友人,好歹也要表示些关心之意,不是吗?还是说多摩尼克家的人连这点社交礼节也不懂?’
‘别为难她了,洛克亥特,’左边另个年轻人冷笑:‘毕竟是来自北大荒的蛮族,不仅遗失了羞耻之心,连和真正贵族对话也是很困难的吧。’
讽刺的说话左一言、右一句地涌入耳朵,芙可休仅是握紧缰绳,莉安却感受的到美背上那份颤抖。
‘你们两个!太烦人了吧!’
连本人在内,皆为莉安的大声量吓了一跳。
‘咳、呵,呵呵,’右侧的年轻贵族咳笑着,将马儿放慢,好令猥亵的眼光落在莉安丰硕的胸口上:‘怎么,小狐狸还载着只小母猪啊?’
左侧贵族也偎过来:‘居然对贝勒家和伏姆家的少主如此无礼,我看你应该不是凡卡罗尔的子民吧?’说着故意摆动肩头,炫耀雕有家纹的斗篷扣。
莉安将腮帮子鼓得圆滚滚的:‘你们才没礼貌,为什么要叫我母猪、叫芙可休姐姐狐狸呢!’
‘那是因为...’
混着讪笑的语声才刚扬起随即中断,两男恙恙闭口。
之所以称芙可休为狐狸女孩,全是源于费修的坏名声。即使口口声声自诩为‘友人’,私底下这些家伙亦不吝蔑称费修为‘讨厌的狐狸’,而芙可休既然曾是狐狸的女人,自然便是狐狸女孩了。
可是一旦说出理由,就等于承认连他们也看不起费修,两人不愿自打嘴巴,面色难看。
‘两位的好意心领了。’
芙可休放慢马速,顶替莉安的位置。
‘我和费修从没有正式订定婚约,多摩尼克家也高攀两位不起,天色已暗,两位若要回府邸就请便吧。’
话声方尽,嘶声齐鸣,华饰加身的两头骏马凶狠地堵住少女们的路头,令芙可休不得不拉停爱马。
‘别这样嘛。’
口角弯出卑劣笑意,‘忧国青年’策马绕到女统军的马镫旁。
‘我们没有您想的那么坏啊、美丽的统军。对待你这种美女,我们总是坚秉绅士该有的礼节与胸怀。’
另一骑也反方向地慢绕起来,圈着白马与女孩们,彷彿垂涎落单白羊的两头野狼。
‘我们知道费修没能博得你的欢心,这也难怪。姑且搁开彼此的友情不谈,不得不承认他对女性便是不够尊重,然而我们可不一样。’
两人将布满油光的脸孔贴近少女肌肤。
‘怎么样?夜晚才将要开始,忘掉费修和你的情夫,让我们带领你体会女人真正的快乐吧?’
‘仔细一瞧,统军您的妹子也长的娇甜的很呢,不如一块儿去我城外的温泉别庄,享受个舒服的热水澡,那儿的床又大又舒服,够我们四人缠绵的了。’
说到这个份上,天真如莉安也悟懂话中之意了。
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从可憎的贵族口腔滑出,芙可休的精神全往左腰聚焦─可惜那口军刀没在身上,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一直被誉为冰霜的战天使、自尊心极高的她,如今却要在大街上受两个纨裤子弟公然羞辱,偏又无法还击。
多摩尼克家因一己任性,单方面破坏婚约是铁般事实,就算要被众名流们耻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她早已如此觉悟。何况王国正值多事之秋,若在龙城里闹出军部和贵族不合甚至冲突的消息,对王座下的治安绝无裨益。
为了大局,就是咬牙也得忍过诸如此类的屈辱,但自己受人诋毁便罢,却害莉安的名誉也要受损,芙可休心中极是愧疚难过。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只闻身后少女低颂着‘冰之精灵...布尔鲁尔...’云云,贵族的两匹马突然仰天长鸣、各自狂奔散去。
‘妈啊!搞什么啊!’‘驾!驾!!’
一匹冲到市墙前硬是煞停,却把主人翻了出去、摔进水沟里;另一匹捣进了换班的士兵行列,森森枪戟一阵大乱,差点没连人带马刺成蜂窝?。
‘哈哈,活该!’
莉安拍手大笑。
芙可休不知所以,挨近一瞧才发现,两马屁股上都扎着数根若隐若现的冰针。
‘妹妹,我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不,谢谢你。’
芙可休百感交集,听着咒骂与哀号声逐渐淡去,于马背上漾出久违的开怀笑容。
望见国使馆的橙色山形屋顶时,第二颗月亮甫冒出透明的尖儿。
‘莉安!’
‘亚穆尔!’
背着大剑的青年碎步跑近,莉安咻地飞下马背,两人相会。
‘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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