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翻了个身,支着脑袋看向他:“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一回京城便将整个陆家都覆灭么?”
她眼下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陆家最近当真是越发嚣张了,尤其是陆子俊,上回在珍宝阁居然还跑到她面前来说那种话。
当真是以为她还未看透他的本性么?
她正是因为清楚了陆子俊的真实性子,才会第一时间选择抽身,不然的话,她现在恐怕又要沦落到和前世一样的下场了。
她已经糊涂了一世,这一世自然是不想再浑浑噩噩得为人所利用,最后甚至不得善终。
“你先看看这些东西,就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了。”
齐衡将手边的几封密信递过来,当真是如同他刚才说的,一点都不打算瞒着她。
她把东西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里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是将齐辉的行动都记录在侧,顺便找出了其中的几处疏忽。
这些东西,就是反击齐辉的关键。
“我现在倒是想知道,若是齐辉知道你一直都盯着他,甚至连他下一步的行动都预判在内会是个什么想法。”
凤朝歌撇撇嘴,总结了一句,“有个你这样的敌人,当真是可怕至极。”
“既然知道这样,那你一开始还敢招惹我?”
“分明是当时你一不小心中了我的毒,我是好心好意帮你解毒的好不好?”
她眨巴眨巴眼睛,笑颜如花,“我这叫医者仁心,只是不想看着你被寒毒折磨下去罢了。你不是应该感谢我愿意留下帮你治病么?”
齐衡摇摇头,无意在这种事情上和她较真。她有句话倒是没说错,能遇上她,的确是他的幸运。
“这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出去?”
她当真是不想再看见陆子俊那嚣张至极的模样了,上回他来找她,便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要是不给他泼盆冷水好好清醒清醒,他当真是要傲到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
“再等等看吧,”齐衡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盯着她头上的簪花出神,“在扬州休息两日,便可以回去了。”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一早就在京城里布置了好几处后手,此时应该也一点一点地显露出作用来了。
等过几日回到京城,想必那边已经又是天翻地覆。
......
“齐衡这一次灰溜溜地去了扬州,当真是让本殿下心中大悦啊!”
齐辉只恨自己没能在齐衡离开那一日去送送他,好能亲眼瞧瞧他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
“殿下的宏伟计划,此时不过是迈出了第一步,等到日后真的将八殿下的势力尽数铲除,殿下还怕没有庆祝的机会吗?”
陆子俊脸上笑意更甚,他原来就看齐衡不顺眼很久了,好不容易见到他吃了一回瘪,他心中自然是愉悦的。
更重要的是,这次过后,凤朝歌大概就会慢慢的意识到她认定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的倚靠,终有一日她还是会选择回到他的身边来的。
“殿下,不,不好了!”
事情显然异常紧急,门外的侍卫在接到密信之后连通报都没有,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闯了进来。
“什么事?”
齐辉下意识的起身,眉眼之间隐隐有戾气涌动。
信上的内容,让他顷刻间脸色大变。
“是出什么大事了么?殿下可需要子俊帮忙的地方?”
陆子俊有些好奇信中的内容,不过还是碍于身份的差距,没能直接上前查看。
“不,没事了,你,你先回去吧。”
齐辉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的信件被他用力攥紧,内心的惶恐显露无余。
怎么会?
上次私营被齐衡带着人捣毁之后,他已经再小心不过了。知晓这件事的人,他都处理掉了。
至于那些残余的势力,也只有他和几个最为亲近的心腹知道在哪里。他给那些人下了绝对的死命令,让他们在暗地里继续发展,纵使有人抓住把柄,也绝对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可信上却说,前几日,私下里给那边运送粮草的兵马被截,而那条路更是绝密的。
“这难道也是齐衡做的么?怎么会,他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力量!”
私营建立之初,他便以为一切都是保密的,没想到还是被齐衡的人顺藤摸瓜给查了出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在帮助他。
可齐衡身边出了凤朝歌之外,便再无别人了。
那个帮他的人又会是谁?
他现在要考虑的倒还不是这个,这封密信很明显是齐衡给他的一个警告。他是要告诉他,他对他暗中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是在逼他做出选择。
到底是继续和他对抗下去,最后落的个两败俱伤的地步,还是就此妥协,维持着往日表面上的和平。
“来人呐!”
齐辉很快便做下了决定,“去库房里将那一对翡翠玉镯取出来,本殿下明日要去一趟八王府。”
……
上门求和道歉,之于齐辉来说,定然是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做的耻辱之事。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现在根本没有彻底掀翻这个王朝的权利,万一失败,最后只能落的个谋朝篡位的逆臣贼子名号。
齐衡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他回来,王府上下都严阵以待,这阵势倒是越发让他不爽了。
“皇兄今日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肯来皇弟我的王府上坐坐?”齐衡脸上的表情甚是无辜,仿佛根本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一般。
“听闻皇弟从扬州回来了,愚兄特意前来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愚兄倒也好先做准备。”
齐辉极力压制住自己眼中的狰狞之色,脸上的神情倒还算得上是平和的,“况且,父皇不是也说了么,让我们兄弟相互扶持,如此北齐才能继续壮大下去,不是么?”
“皇兄说的是。”
相比于他的热情态度,齐衡这边就要冷漠地多了。他当然知道齐辉今天过来是做什么的,如今是他主动放低姿态过来求和,他愿意理会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皇妹近来不是借住在皇弟府上么?怎么今日未曾见到皇妹?”
齐衡如此不给面子,他一时半会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齐衡面前始终都是能感觉到隐隐的压迫感。他的存在之于他来说,就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只要有他在一天,父皇的心就永远会偏向他那边。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齐衡看了他一眼:“皇兄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拐弯抹角的话反倒浪费时间。”
“今日过来,不过是兄弟间叙叙旧罢了。你我二人各自有了王府,往后还要娶妻生子,能见面的时间更是短暂了。”
他嘴角的肌肉抽搐着,还要努力装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出来,不敢有片刻放松的。
“皇妹之前大概也是对我有诸多误会,今日我特意带了一对碧玉镯子来赠与皇妹,好玉配美人,倒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小六,收下吧。”
要是换作以前,无论齐辉如何示好,东西他都是不会收的。
只不过现在要是不收的话,让凤朝歌知道了,定然是要数落他败家的。想到她,他脸上的神情倒是柔和了一瞬,很快又紧绷起来。
“今日来得不巧,皇妹不在的话,我也就先回去了。”
齐辉来这里的目的都已经达到,自然是不想在齐衡这里多留片刻的。他原本还等着看齐衡的笑话,没曾想自己倒是在他面前成了戏班里的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