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愿意用我这条贱命来证明，这件事之中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狠下心来，拔下头顶插着的锋利发簪扎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锋利的簪子已经扎破了她的脖颈，血痕在肌肤之上尤为显眼。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眼圈通红，仿佛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祖母难道不觉得，这一次有些太过可疑了么？”
罗青不敢有丝毫放松的，将簪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死死地盯着陆老夫人，“我若是想害那个孩子，还用得着将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么？”
“更何况，我如若真的在汤中下毒，很快便会被人发现。厨房中的人皆可为我作证，我绝对没有动过半分手脚！”
“你是说？”
陆老夫人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的确，一开始她也怀疑过木浅语是不是在说谎。只不过，对于孙儿的欢喜还是很快冲淡了她心中的怀疑，并没有深究下去。
现在想来，的确是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罗青咬牙开口：“祖母若是不信的话，只管找个大夫回来再看看就好了！”
她现在也只能赌，赌木浅语腹中根本就没有孩子。
“这件事情，你着人去办。”
陆老夫人带着几分阴霾瞥向了陆子俊，后者微微点头，很快推门出去。
这一次，的确是他们太过信任木浅语了，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这些话的真假，便已经相信了她。
祠堂内倒是只剩下了陆老夫人和罗青两个，罗青依旧挺直脊背跪在地上，轻微的颤抖都没能瞒过陆老夫人。
片刻以后，陆子俊回到祠堂来，脸色越发难堪。
“这丫头，到还真的是和他们木家的人一样阴险！”
陆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倒也是被气的不轻，“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倒也不想管了。青娘，你留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陆子俊应了一声，沉默退去。
罗青并不在乎他会如何处理木浅语的事情，身体反倒是颤抖地越发厉害了。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她在陆家呆了这些年，自然清楚陆老夫人对面子重视到了何等的地步。今日之事，陆老夫人肯定是不希望有半点风声传出去的。而她，则有了最好的谈条件机会。
“你嫁入陆家，也有些时日了吧？”
她当初是以为陆子俊“开蒙”的名义嫁过来的，时间自然要追溯到较早以前了。只可惜，她一直都没能为陆子俊诞下个一男半女，这会子就连自己小妾的身份都岌岌可危了。
“过两年，我会让子俊抬你为平妻，如何？”
陆老夫人无意和她多说，直接一开口将所有的筹码都摆在了明面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就给我烂在肚子里，从今往后，只当没有发生过。”
“青娘，多谢老夫人抬举。”
平妻的身份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到时候无论是木浅语还是凤朝歌进门，她都有争上一争的底气。
......
上次的刺杀失败时候，齐辉并没有怀疑到陆子俊的身上去。
他只当是他找来的杀手太不中用了，没能杀掉身边有重重保护的凤朝歌。这一次没办法成功，他还有下一次。
再过几日，老皇帝要出宫去到京城外巡视，母后已经提前告诉了他，她会让凤朝歌陪伴君侧，一同随行的。
到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个消息自然是由徵明过来告诉凤朝歌的，她倒是很久都没有见他了，老皇帝的病情趋于稳定之后，她就没必要像之前那样时时伺候在一旁了。
“陛下对于您和八殿下的事情，有些恼怒。”
徵明在宫中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一来王府便看出了他们两个的关系和以前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还让我带句口谕过来，年内，他想要看到三位皇子中有人大婚。”
“这事你和八殿下说去，”凤朝歌撇撇嘴，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再说了，不是还有齐远么？”
他那边估摸着和成娴也快成了，只要过了成老将军那一关就可以了。话虽如此，可成老将军也不会那般轻易便放过齐远的。
徵明笑笑，没再和她争论下去。他出宫来还有其他的要事，过来王府知会她一声不过是顺路。
……
出巡的准备倒是有宫里在准备着，凤朝歌并不需要操心。
她只是有些好奇老皇帝为何会让自己陪着，找齐衡问过了才知道，出巡的时候挑选一位皇子公主陪伴在身侧的确是传统，为的是彰显皇室的和睦。
只不过老皇帝的身体一向不好，前些年又不太平，因此这些事情才耽搁了下来。
让她跟着过去，老皇帝大概也存了几分向群臣彰显对她有多重视的心思。可能也是这两天的风言风语太多，朝中上下对于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主，显然还是不友好的声音占了上风。
她毕竟出身不高，又莫名其妙地得了老皇帝的赏识，还曾经同陆家有过婚约。如此种种，就已经足够朝中的老学究将她视作眼中钉了，更不用说背后还有淑妃的推波助澜。
纵使如此，这次跟在老皇帝身边，对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她前一日便回到了栖桐宫内，第二日便直接跟随圣驾，倒也省却了一桩麻烦。
只是宫中的一切都比不得宫外自在，尤其是她特意留在这里的那四个小宫女，这么久没见她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拘谨，倒也是沉闷得很。
还好她只需要在这里呆上一晚上，明日便是能回到王府去了。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将王府当作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栖身之所了。那间小院几乎便已经盛满了她在这世间的所有，比起那动荡不安的一生，她倒是少有地能感知到几分安宁。
有些想齐衡了。
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缓缓叹了口气。这一切倒是都被一旁的红秀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
“宫中住的可还习惯吧？”
这么些日子没见老皇帝，他在她面前倒仍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不见半分在外面对群臣时那种气势磅礴。
凤朝歌抿唇笑笑，总觉得他这话背后还有陷阱，并没有急着回答。
“如果习惯的话，倒不如搬回宫中来，栖桐宫空着也是空着，你住在宫外似乎不太方便，难道不是么？”
老皇帝叹了口气，脸上的落寞倒是显而易见的，“几位皇儿都长大了之后，宫中便只剩下了朕一人。偌大一个皇宫，朕一个人待着的确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父皇，您的后宫之中不是还有人么？”
凤朝歌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冲他眨眨眼睛，还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小口清茶。茶的香味顺着喉咙瞬间熨帖了五脏六腑，倒是冲淡了她因为暂且见不到齐衡而生出来的怅然。
“若是无聊的话，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那边，一定很希望父皇您过去瞧瞧她们的吧？”
徵明在一旁倒是很努力地憋着笑，皇宫上下，敢这么和老皇帝说话的，估计就只有凤朝歌了。
“咳，”老皇帝用力咳嗽了一声，同样没有想到凤朝歌会如此直接地出声呛他，“那你和衡儿的事情，还不打算定下来么？”
“父皇说的是什么事情，儿臣当真是一无所知。”
她反正是不用顾忌老皇帝的，干脆将这件事情蒙混了过去。老皇帝倒是不嫌累，见她有意回避，干脆同她扯起了齐衡和齐远小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