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满是调侃的老皇帝，凤朝歌已经够累的了。
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她穿着华服跟在老皇帝身边，脸上笑容倒是都快要僵住了。
京城中一年到头倒是没有比今天更为热闹的了，站在城头，眼前的盛况都尽收眼底。
凤朝歌四处看了看，很快便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齐衡所在。
他今日倒是罕见地穿上了一身甲盔，那张原就矜傲冷漠的脸被黑色衬得越发骇人。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的嘴角微微弯了弯，露出一个微不可闻的笑来。
凤朝歌放肆地冲他粲然一笑，眼中的璀璨光芒如烟花一般炸开，皆是为了他一人。
他们的小动作被不远处的陆子俊尽收眼底，他缓缓地垂下头去，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眼底的愤怒。
果然，还是要先想办法除掉齐衡才是！
再这样下去，他当真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陆子俊眯了眯眼睛，周身散发出一丝极淡的杀气来，很快又被他给强行压了下去。上次他做了那样完全的准备，没成想最后还是被齐衡逃出了生天，捡了一条命回来。
下次，他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万民朝贺的场面的确是壮观的很，可这吵吵嚷嚷的声音听久了难免让人头疼。凤朝歌的确是不喜欢这种场面的，还好她跟在一旁还能够借着侍女的遮掩悄悄松口气，不至于端的太过难受。
远处人群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涌动起来，那黑压压的一大片混乱不堪，凤朝歌从城楼上看过去都能明显地瞧出不对劲来。
“那边怎么回事？”
老皇帝侧过头看向徵明，示意他派人过去查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话刚说完，便有箭矢破空袭来，穿透了队列前面一人的胸口。
“保护陛下！”
徵明一开始自然预料过会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出手，自然是一早便做好了准备的。
他第一时间指挥着禁军收拢了包围圈，将老皇帝护在了最核心最安全的位置。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有几个刺客临时调转矛头，将剑尖对准了一旁的凤朝歌。
他们的剑刃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一看便是淬了毒的。凤朝歌险险避开朝她袭来的剑尖，身旁护着的禁卫很快反应过来，同那些刺客缠斗在一起。
齐衡眉头微微一皱，毫不犹豫地拔了剑冲过来，护在了凤朝歌身前。
“没事吧？”
“无碍，就这几个小毛贼暂时还伤不了我。”
凤朝歌抬头冲他笑笑，心中的疑惑却又放大了一层。
要是说这些刺客是冲着老皇帝来的，那现在这拼了命都要杀了她的架势又是为何？
她很快就没了心情去想这些，很快人群之中又窜出来更多黑衣刺客，都是冲着她这边来的。他们手中都拿着淬毒的暗器，刚刚一不小心被暗器擦到皮肉的禁卫，此时都一命呜呼了。
“小心！”
齐衡一抖身后的披风，将她整个人都裹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今日穿着的这身盔甲，观赏的意义远大于实际，行动起来有诸多不便的地方。
离他们不远处的陆子俊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提着剑杀入了重围之中。不过他好不容易解决了几个刺客，才发觉凤朝歌的视线始终都只关注着齐衡一人，心中的愤恨更甚。
还好，徵明安排在老皇帝身边的禁军都是最为优越的一批，这些刺客人数再多，都是威胁不到老皇帝一根汗毛的。
“不是都说了让你小心点了吗？”
齐衡手臂上被刀刃划开了一道口子，还好那上面的毒尚未进入伤口之中，及时处理的话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凤朝歌此时眼中更是只剩下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向老皇帝告罪之后，匆匆拉着齐衡回了王府。
刺客的出现多少影响了老皇帝的心情，这次出巡还未开始便已经匆匆结束了。
陆子俊刚刚做的一切自然都落在了齐辉的眼中，他憋了一肚子气，只等回去之后好好地质问一番。
“刚才你为何要出手救她！”
他好不容易安排好了这一切，没想到最后竟然被陆子俊给毁了。虽说刚才出手救下凤朝歌的是齐衡，可陆子俊的动作，依然是落在了他的眼中。
“殿下，刚才只是......”
“你对她是不是还余情未了，投诚于我也是假意，从一开始你便是齐衡的人，对不对？”
齐辉气急之下，直接抽出剑鞘中的长剑，搭在了陆子俊的脖子上，“说，你到底是不是一直都在蒙骗本殿下？”
陆子俊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对于齐辉如此勃然大怒，心中也有了算计。
只不过，他眼中仍然是闪过了一丝不悦。齐辉这般冲动地威胁他，当真是当他陆家是好捏的软柿子了。他们现如今是对等的合作关系，纵使是没了齐辉的庇护，凭借陆家的底蕴，也不至于一时半会就没落下去。
“殿下，刚才我会出手救人，确实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还是很快将愤怒情绪平复了下去，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解释：“殿下可想过，若是凤朝歌今日真的命丧于此，凭借陛下对她的重视，定然会让人仔细查下去。到时候万一牵扯出这件事情和殿下您的关系，误以为您要行刺陛下，那可就不好了。”
齐辉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语气也有了几分缓和：“这么说，你今日出手还是为了本殿下考虑的？只是，你怎么就笃定父皇一定会查到本殿下的身上来？”
他动手之前，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更何况，他这一次的目标只是凤朝歌。哪怕查出来了，应该不会像上一次那样，被人强行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陛下纵使查不到，您觉得，八殿下会就此善罢甘休么？”
“你怎么不说是你去给他通风报信的？”
齐辉眼中的愤怒更甚，可手上的长剑仍然只是虚虚地搭在他的脖子上，并不敢真的对他下手。他也只敢嘴上对陆子俊说几句威胁的话，并不敢做别的。
“殿下，我愿以陆家百年清誉发誓，我对殿下是一片赤胆忠心，若有半分虚假，定当被天打五雷轰！”
陆子俊反手握住剑尖，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手掌的纹路滴落下来，在地上展开朵朵雪花。
齐辉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很快收剑入鞘，咬咬牙还是过去扶起了陆子俊。
“陆兄何必做到如此地步？本殿下刚刚不过是一时怒气攻心，才会说出那种话来。其实，本殿下从未怀疑过陆兄你，只不过是因为近来局势太过紧张，才会这样罢了。”
他原本是想将这件事情一笑置之，没想到陆子俊并没有顺着他给的这个台阶往下走，跪在地上的决心反倒越发坚定。
“殿下说得对，我今日出手的确是太过莽撞，没能思虑周全，殿下想要责罚也是应当的。”
陆子俊沉声开口，表面上对他的态度仍然恭敬至极，实际上已经牢牢地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往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子俊一定认真权衡过后再出手，不会再令殿下烦忧！”
“你这又说的是什么话，本殿下向来都没有疑心过你们陆家，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先做了再报备给本殿下，倒也不成问题。”
齐辉的脸上挂着笑，他方才那么做的确是有些不妥。陆子俊这么说，还算是给他留了些许面子，将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至少，陆子俊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他再度加深对他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