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总觉得这个小院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确实是小了些，不过倒也算是闹中取静了。”
他们刚刚来的时候，经过了一片喧闹的集市，再到了这里，确实有几分他说的意思。
“您的儿女呢？他们是不在京城之中吗？”
凤朝歌还是有些好奇，看这个老人的模样，应该不会是无儿无女的吧？
他这个年纪，若是儿子争气一些，估计到现在都能抱着孙子颐养天年了。要说他连儿子都没有，这倒是不太可能的。
“我的儿女？”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至今是死是活都不清楚。那些个不中用的，说了也都是白说！”
一旁的徵明神色有些别扭，却还是没能开口说一句话。
每日太子殿下都会进宫来请安，还有八殿下和九殿下时不时也会入宫来面见圣上。不知道他们三个听见了这些话，会作何感想。
“这样啊，”凤朝歌倒是没有再探究下去，“我府上倒是有一位年纪和您差不多大的老管家，您要是闲来无事的话，倒是可以去找他聊聊，反正隔得也不是很远。您的身体状况，其实多出去活动活动，”
“你的医术，是承袭何人？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并没有直接回应凤朝歌的话，而是恍惚忆起了从前。
那个时候宫中的御医倒也是有一位姓凤的，想必是她的爷爷。
“这些都是我爷爷教我的，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不过，我倒是没能用上他教我的东西治病救人，反倒是蹉跎了这么多年的岁月。”
凤朝歌叹了口气，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不过您的身体我还是有把握调养好的，毕竟我手头上还有一个比您还要麻烦的病患，他不光是病很麻烦，连性格都很不好相处。”
想到齐衡，她难免露出了些许和平日里不一样的感情。
毕竟当初和她相遇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日后两人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这一丝细微的变化当然让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看在了眼里，可是他们却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口。
“世间真的有这么难以相处的人么？那小姑娘你何必要帮他治病，直接回绝了不就行了？”
“我和他的事情，要真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凤朝歌笑着摆摆手，“不说这个，还是您的身体要紧。”
“我的病么？这个问题倒是困扰了我很多年了，找了很多大夫都没有用，你有几成把握？”
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或多或少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还不是因为早年间落下的伤患太多，登基之后又未能好好疗养。现在到老了反倒是一身的病痛，发作起来的时候当真是苦不堪言。而宫中的那些御医顾忌着他的身份，又不敢在治疗的时候下重药猛药，只能用些温补的药材先将养着。
“您愿意让我治吗？如果愿意的话，我定当竭尽全力。您也知道，我并不是夸大其词的。”
“好，你若是治好了我的病，我一定重赏！”
他拦住了一旁想要说话的徵明，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
“重赏就不必了，您把药钱付给我就是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凤朝歌又想起了一些需要叮嘱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您这病其实也不能整天坐在屋子里面无所事事，若是有时间的话，我倒是很欢迎您来。”
“好，过两日我一定过来拜访。”
他一口答应下来，望向凤朝歌的时候脸上又多了几抹慈祥的笑意。
凤朝歌走后，徵明才敢开口：“陛下，您这……”
“又想说朕的行为不妥了是吧？她不光是救了朕一命，同时还救了衡儿一次，怎么，朕就不能让她试试了？”
“是，属下知道。”
徵明颇为无奈，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毕竟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他同样无话可说。
今日他们出宫来，去城外转转原本就是老皇帝临时起意，出事更是意料之外。等下，八殿下还要过来。
凤朝歌走后不久，齐衡便一个人从另外一条路进了院子。
徵明等在门口，态度比凤朝歌在的时候又要严肃了几分。
“徵明，今日这些个守卫为什么都这般隐匿自己的行踪，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只是陛下嫌他们人多，所以让他们躲远了些。”
凤朝歌来过的事情，老皇帝早就叮嘱过徵明，绝对不能让齐衡知道。好在他的这位主子私下里做的不着调的事情很多，倒也没让齐衡想到其他的地方去。
“衡儿，今日我去城外转了转，不错，你做得很好。”
老皇帝在面对他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威严，一点都不见凤朝歌在时的慈爱。
他今日找齐衡过来，毕竟是有正事要说。
“江南之事，你同样做得很隐秘，可有什么奖励想要的？”
齐衡微微颔首：“并无，为您解忧是儿臣份内之事。”
“怎么，不想让朕将那凤家的小丫头赐婚于你了？”
回应老皇帝的，只有沉默。
过了半晌以后，他只能无奈地摆摆手，“罢了，你们这等事我不会再管了，将你此次去扬州发生的事情好生和我说说。”
……
“徵明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间宅子不应该是衡儿的吗？”
这间宅子的来历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就是因为这间宅子，齐远甚至还险些闹到了他的面前来。只可惜到最后，都没能让齐衡将这宅子给让出来。
没想到现如今，竟然落到了凤朝歌的手里。
“好像是八殿下将宅子卖给了凤姑娘，原先，凤姑娘是住在八殿下府上的。”
徵明这两日自然还是去调查了一下和凤朝歌有关的事情，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当然是查出来了的。关于这宅子的渊源，他自然是摸了个一清二楚。
“是么？我倒是还记得，衡儿对这间宅子同样是喜欢的紧，能拱手让人，啧啧，恐怕这一次这小子可是真的陷进去了。”
徵明在一旁越发无奈，若是陛下说这些话的时候，能将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收一下，那应该就更加容易让人信服了。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他等着看八殿下的笑话一样。
“陛下，您是要现在进去么？”
“不是说了吗？”他眼神一凛，瞬间显露出来的情绪越发摄人，“在外面，别暴露了身份。”
“是，老爷，属下知错了。”
徵明忙不迭地低头，他心里倒是清楚的很，别看他每日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实际上谁都不知道哪一句话说错了，就会引得圣上勃然大怒。
伴君如伴虎，这话可不是胡乱说的。
“去敲门吧，小姑娘今日应该是在家的。”
他挥了挥手，并没有让徵明的惶恐不安再延续下去。
这会子凤朝歌正好在外院请点药材，听见了敲门声很快就打开了大门。
看见这两位，她并不意外。昨日徵明就递了帖子过来，说今日白天要来拜访。
“顺叔，来客人了，您能帮忙沏壶茶过来吗？”
她领着他们两个进了里面的院子，徵明倒是一如既往地警觉。踏进这院子以后，他就已经打量了好多次院子内外了。
“姑娘，是谁啊？”
顺爷很快端着茶壶从厨房那边过来，看清楚来人的脸以后，慌慌张张地跪在了地上。手中的茶壶跌落在地，沁人的茶香一瞬间炸裂开来。
“老奴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迎，老奴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