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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演戏

    “凤姑娘,我这样打扮可以么?”

    小六跟在齐衡身边这么久,或多或少地沾染了些他身上的气度。只是平日里他一直都是一身下人衣衫,今日陡然换上一身质地上好的衣服,从远处看倒是像极了常年经商的富家子弟。

    “对了,除了官话你还会说别的么?”

    她倒是突然想起来,若是小六过去仍然是说官话,那她给他编造的身份定然很快就会被人怀疑。到时候别说铺子没买成,反倒连她都被顺藤摸瓜地查出来。

    小六挠挠头,满脸的不好意思:“小时候在南方呆过,会是会说一些吴语,就是不太熟练。”

    “这些就够了,到了那处以后,你就官话和吴语夹杂着说,千万别让人听出端倪来就是了。”

    其实她对小六还是很放心的,毕竟他是齐衡的人,做事又一向稳妥。

    那两间铺子她已经让人去打过招呼,当然,用的不是她的名义。

    “这位就是陆爷吧?真巧,您和我们老夫人是本家呢。”

    典当行里,陆府的管家一早便等在了那里。

    “那可就更巧了,我同陆老夫人说不定还是亲戚,这可真的是太巧了。”小六表现得很热络,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看见了机会便想要巴结的商人姿态。

    管家眼里露出了一丝鄙夷,这种一听见陆家的名头就开始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他在陆家这么多年可见的多了。

    小六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额不大的银票来,悄悄塞到了管家的手里,“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既是这样,这铺子我给陆爷便宜些,还有这两个伙计,也一并送给陆爷了。他们在这典当行里做了十多年,鉴宝的能力可算得上一流。”

    就是不怎么会经营,再加上这铺子账面上的亏损实在太多。将这两个人带回陆家,同样没有他们的用处,还浪费饭钱,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他们给送出去。

    “如此甚好,日后有机会,我定来府上拜会老夫人。”

    陆家急着出手这家“亏损严重”的铺子,小六又装得像模像样,不仅半点都没惹人怀疑,反倒还赚了个顺水人情。

    白白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回去之后凤朝歌自然是喜笑颜开,“没想到小六你骗起人来还挺像模像样的,这次恩情本姑娘记住了,下次有机会,定然要请你吃饭。”

    “姑娘客气了,要谢还是谢殿下吧,小六这点伎俩可都是从殿下那里学来的。”

    小六冲她行了个礼,匆匆走向了齐衡书房的方向。

    “我谢他作甚?”凤朝歌冲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她心里确实盛满了对齐衡的感激之情。

    ……

    接手那家典当行后,她又安排小六去了铺子一趟,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推脱说自己有急事要回老家,将铺子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他的“表弟”。

    也就是凤朝歌。

    她暂时还没想好典当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只是让他们照旧维持原样。陆家放在典当行里的两个伙计,确实是业内好手。

    她并不疑心他们的忠心,这两人和陆家不过是雇佣关系,谁给的钱多,他们自然会对谁尽忠。

    “凤姑娘,门口侍卫说,有个小乞丐拿着一样东西来找您,说是有话要说。”

    红秀递给她一块玉佩,玉佩的质地原本就不算上乘,大概是常年被人戴在身上又没有好好保养,玉佩的缝隙中满是污渍,只能依稀看见上面有一个“凤”字。

    正是因为这个字,红秀才会将这块玉佩拿进来给她的。

    “快,快将那个人请进来!”

    她一眼便能认出这块玉佩的渊源,一时间,还有些激动。

    这玉佩,是她小时候送给她乳母二嬷的。

    只是六岁的时候,乳母便因为要回去照顾自己生病的儿子,离开了凤家。她当时舍不得乳母,又明白月有阴晴圆缺的道理,只是在临别的时候趴在她怀里悄悄将这玉佩塞给了她。

    她还记得她说过,若是日后二嬷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拿着这玉佩来找她。

    十来岁的时候她还特意托人答应过二嬷的近况,她早些年死了丈夫,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帮他取了亲,在京郊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再后来,她也没再去打听过。想着二嬷现在大概是依旧抱上了孙子,人生已经将近圆满。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居然又见到了这块玉佩。

    红秀果真领进来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她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第一次踏进这般豪华的地方,全程手都垂在身侧,都快要把自己的衣服给揉碎了。

    “你叫什么名字?”

    凤朝歌才看了她一眼,她就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姑娘问你话呢,你还不快点说?”红秀见她这般胆怯,顿时心生不悦。

    “没事,我来问吧。 ”

    凤朝歌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又蹲在小姑娘面前,“告诉我,你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好吗?”

    “是,是嬷嬷给我的,姐姐你认识嬷嬷吗,她快死了,你能不能救救她!”

    “什么?”

    她顾不得小姑娘身上的脏污,抓起她的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小姑娘到底年纪不大,说话同样颠三倒四的。凤朝歌听了许久,才能勉强弄清楚她的意思。

    这玉佩,的确是二嬷给她的。

    她从小无父无母,一岁多的时候被二嬷捡回来便一直跟着她相依为命。二嬷曾和她说过凤朝歌的存在,她便记下了。说来也是巧,这几天京城里到处都是关于她的消息,小姑娘在路边摊子上听见了,默默地记住了。

    二嬷知道自己快死了,便将这玉佩交给她,希望她拿着去典当些银两养活自己。而她,已经不指望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帮自己戴孝,只是拜托了隔壁邻居等她死了之后将她放到乱葬岗里去。

    至于她怎么找过来的,凤朝歌就不知道了。

    问她,小姑娘只说自己先去了如意酒楼,可惜赵掌柜正忙,没空见她。她想着二嬷的病,便冒死来了这里求见。

    “这位姐姐,你,你能救救二嬷吗?只要你愿意救二嬷,我便将这玉佩给您!”她眼巴巴地将玉佩递到凤朝歌的面前来,眼泪已经将脏兮兮的小脸冲出了两道沟。

    凤朝歌看得眼睛有些发酸,沉声冲着门外开口,“红秀,进来。”

    “你告诉我二嬷现在住在哪,然后就跟这位姐姐去洗漱,暂时在这府上住下来,我帮你去帮二嬷也接回来。”

    她忙不迭地攥住凤朝歌的衣袖,“姐姐,还是我带你去吧,那地方不好找。”

    等快到了,凤朝歌才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们住的地方,实在是太破烂了。

    凤朝歌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来过这么肮脏不堪的地方。地上污水横流,路边的荒草丛里每隔几步,便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这些人,有因为灾难而背井离乡的,也有很多是活不下去才会到的这里。

    她帮不了所有的人,只能放下帘子不再去看。

    再往前面,马车已经过不去了。凤朝歌只能抛下马车,带着小六跟在小姑娘的身后。

    小姑娘带着他们转过了好几座屋子,终于来到了一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面前。草屋的大半都已破烂,稍微低矮一些的地方被人用泥巴给糊住,暂时能遮挡个一两次的风雨。再高的地方,就不是小姑娘能够得到得了。

    尽管凤朝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一推门进去,屋子里的味道还是熏得她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