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若谷正在胡思乱想,又一条小鱼上钩了。钓鱼是他唯一的爱好,也确实能够平复心情,看着小鱼一条条上钩,他的心情也一点点晴朗起来。
生气归生气,心情平静以后,沙若谷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但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这时,他身后不远处,一位老人缓缓走来。
老人身材颀长,面容清瞿,看上去七十多岁,满头苍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眸深邃,精神矍烁。他不说话时一派仙风道骨,傲然如世外高人,谈笑时,眼中却隐现一丝狯黠的神色。他是福伯。
福伯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运气不错啊!”
沙若谷第一眼就感觉此人不俗,举手投足间充满别样的风度,但他向来不爱和人多打交道,于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福伯也拿出钓具,一边穿鱼饵,一边和蔼地跟沙若谷聊天:“别看个头小,这鱼可是少有的美味呢!”
沙若谷没有理会,继续钓鱼。
福伯又问道:“年轻人,来这儿度假的?”
沙若谷实在躲不过了,应了一声。
福伯点点头说:“我说嘛,看着眼生。我每天都来这里钓鱼!大家都叫我福伯。”
沙若谷笑了笑,至少他感觉自己笑了笑,收拾起东西向外走去。
福伯诧异地问道:“怎么?这就走了?”
沙若谷甚至没有回头,敷衍道:“是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福伯低头放下鱼线,说道:“好,再见!”
沙若谷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回头,很快就走远了。福伯这时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小镇的夜晚,月亮明澈,星光稀疏。
这里远离城市,似乎自成体系,城里因为病毒已是风声鹤唳,这里却依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空气中传出古老乡村乐的歌声,这是一个不大但颇具特色的酒吧,里边没什么人。沙若谷缓缓走进酒吧,乡村音乐依然飘扬着,在这样的环境中,容易让人迷醉。
他走到吧台,却发现这里没有服务员。他正在诧异,身边不远处传来福伯的声音:“想喝什么就自己取吧。等人回来了,告诉他就行。”
沙若谷侧脸望去,福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边翻阅报纸,一边冲沙若谷挤了挤眼。沙若谷点点头,心里却在纳闷,怎么又遇到了这个老头儿。
福伯手边放着一瓶威士忌和一只酒杯,他举起威士忌晃了晃,邀请沙若谷道:“这么巧?如果不嫌弃,就一起来一杯?”
沙若谷笑着摇摇头,从旁边走进吧台,挑了一瓶红酒倒在杯里,轻轻品了一口。
他皱着眉头慢慢地品味着,突然,福伯冷冷地说道:“你中毒了!”
沙若谷一愣,福伯继续说道:“是不是从舌根向外有一股苦味?”
沙若谷又品了品,果然如福伯所说,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啊……”
他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福伯依然是冷冷的口气:“你的毒会在一个小时后发作!”
沙若谷伸手捂住咽喉,惊问:“什么?”
福伯起身缓缓走过来,冷冷地看着沙若谷说:“没有解药!”
沙若谷瞪大了眼睛,福伯已经和他面对面,两人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福伯瞪视着他,却不说话,沙若谷呼吸急促起来,双手已经在撕扯自己的衣领。
突然,福伯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吓了一跳吧?”
沙若谷又是一怔:“嗯?……”
福伯嗓门洪亮,大声说道:“哪有什么毒酒?你以为这是在好莱坞?”
说着,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沙若谷惊疑未定,追问:“可是,这苦味?”
福伯根本没有再看他,拿起报纸挡在面前,嘴里却说:“那又不是什么好酒,就这么在灯光下烤着,早就有了苦味,有什么奇怪的?”
沙若谷有些生气,正想说话,刚好酒保从后面走出来,同时甩着还没擦干的手。酒保看见沙若谷,连忙在衣服上擦擦手,冲他笑了笑:“欢迎光临!”
福伯一看见酒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沙若谷有些生气地白了他一眼,又看看地上摔碎的酒杯,气哼哼地掏出一张大钞拍在柜台上,转身走出酒吧。他的身后,福伯还在讪笑,酒保却一脸懵逼。
沙若谷愤愤地走出酒吧,站在门外,却不知该往哪边走。这时,身后传来福伯阴魂不散的笑声,沙若谷回头瞪了他一眼,抬腿就走。
福伯笑着说:“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沙若谷冷哼一声,走出两步,福伯的话却变了一种语气:“再说了,有没有毒,你对生物学有那么深的研究,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沙博士?”
福伯的话说到最后,已经从开玩笑变成了冷冷的质问。
沙若谷一愣,站住了。他诧异地回头望着福伯,福伯却没有看他,而是拿起一只烟斗,轻啜了一口,悠悠然吐出一个美丽的烟圈,同时仰头看着月色。
沙若谷心头一震,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我是谁不重要,问题是,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去治理病毒,反而躲在这里享清闲?”
沙若谷走向福伯,追问:“你到底是谁?”
福伯依然没有看他,冷笑着说:“年轻人,何必沉溺于一时之短长?虽然,在你的领域,百里长风的确没有你强,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成功不一定属于最优秀的人,要看机遇!”
沙若谷的眼神闪烁不定,从迷惑变成惊疑,又从惊疑变成恐惧。他盯着福伯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沙若谷强作镇定,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福伯似乎胸有成竹,淡然一笑,说道:“有的人说,人生就像是长跑,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真正的输赢。可是我却觉得,人生,从来就没有什么长跑,更没有什么输赢。如果一定要跟谁比赛的话,只有时间!”
沙若谷听着他的话,迟疑地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
福伯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无论你有多么伟大,最终都要走向死亡。所以,真正的对手,是你自己,还有时间。那些你想战胜的对手,如果早在你之前就已作古,那还有什么可比性?”
沙若谷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想了片刻。他猛地抬起头说:“可是……”
他还想问点什么,却发现福伯已经不见了,这个老者的消失就和他的出现一样的神秘。沙若谷四下寻找着,眼里充满了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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