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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埃及之谜(中)

    入夜,房间的灯已经熄灭,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令这春夜显得颇有几分寒意。

    沙若谷独自躺在宾馆冷冰冰的床上,已经躺了很久,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万籁无声的夜里,只能听到闹钟匆忙的滴滴答答,和雨点掉落的窸窸窣窣。他睁开双眼,只感觉无边的黑暗融化了整个世界,无边的孤独压倒了他自己,他索性坐起来,瞪着黑漆漆的房间发呆。

    他首先想到福伯。这个福伯不是一般人,他和自己也不是偶遇,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一定有什么目的。想到福伯说的话,似乎满含玄机,他又想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想到百里长风。

    一想到百里长风,他心底就涌起一股怨气。自己出身贫寒,一生都盼着凭借努力获得成功,出人头地。为此,他不知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承受了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也获得过很多常人难以企及的成绩。

    当年高考,他是县里的状元,还是乡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乡里为此专门召开过庆功会,自己和父亲都戴着大红花上台讲话。看着父亲激动得发抖的嘴唇,母亲高兴得流泪的双眼,乡长赞许的眼神,台下乡亲们羡慕的表情,沙若谷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

    大学里,他全部时间都用来学习,既不交女朋友,也不出去吃喝玩乐,他没有这个资本,但他咬着嘴唇发誓,要取得比百里长风更好的成绩,要给自己挣来比他多得多的金钱、地位和名誉。

    的确,他的成绩从来都是第一名,从来没有输给过百里长风。直到昨天以前,他还认定自己是人生赢家,从来没想过会败北。

    当然,他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百里长风从不参加考试,所以根本没有成绩。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淡定,走到窗边,望向窗外。

    窗外群山环绕,夜虫鸣啼。

    蓝色的基调,让月夜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

    沙若谷暗下决心,明天一早就去找福伯,一定要问清楚,他找自己有什么目的。也许他能指点迷津,给自己的未来一点建议。

    第二天天刚亮,沙若谷就来到山涧中。福伯果然在这里,他正站在水中,静静地望着水里的鱼线。

    沙若谷慢慢地走过去,福伯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连头都没回就笑着说:“你来了?真巧!”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沙若谷直奔主题。

    “知道来这里找我,看来你想通了。”福伯还是没转身,答非所问。

    “你认识我?”

    鱼线突然动了,福伯一收竿,一条小鱼上钩了。福伯大笑起来:“哈哈,你的运气真不错!瞧,这条鱼应该是你带来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当然认识你!昨天你不是也来这儿钓鱼了吗?”

    “别装傻!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沙若谷冷笑道。

    福伯从鱼钩上摘下小鱼,却俯下身,将鱼儿慢慢放回水里。他收起钓具,转身走向沙若谷,从他身边走过,却没有停下来。沙若谷如同被施了魔法,尾随在他身后。

    “你想知道什么?”福伯问。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认识吗?”

    福伯站住,看着沙若谷,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傲气,说道:“严格地说,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你!”

    说着,他凑近沙若谷道:“而且,知道得很多!”

    沙若谷有点心虚,急忙问道:“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福伯看看他,笑了,却没有再回答,继续走了下去。沙若谷也跟了上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走到一辆破旧的越野车旁,福伯跃入驾驶位,沙若谷紧随其后,坐在副座。福伯笑着发动了汽车。

    越野车在山路上行进着,沙若谷看看四周,又望着福伯问:“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福伯笑了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自己为什么输了?”

    沙若谷叹了口气:“可能还是能力不济吧。”

    “错!你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也只是对百里长风感到不服,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么说,你倒知道原因?”

    “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血统!”

    “血统?”

    福伯点点头,继续说:“社会上的一切阶层,都是要讲究血统的!社会越是稳定,你想突破自身所在的阶层,就越是几乎不可能。百里家族是科学世家,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在各自的领域有着很高的地位。他的研究方向虽然和祖父、父亲都不一样,但是因为血统的关系,从一开始,他的起点就和大家不一样。当然,他也的确很优秀。”

    “你说得有道理!”沙若谷又叹了口气。在福伯面前,他好像只会叹气。

    “因为血统,评委和社会对他的关注自然和你不同。”福伯继续说道,“你想想,评委里有多少他祖父的学生,有多少他父亲的同事同学,又有多少他的领导、导师?你呢,有几个?”

    “所以,这辈子我都注定没办法超过他了?”沙若谷有点沮丧。

    “你又错了!超过他?那是因为你把他当成了对手,那样你只会将自己局限在他的周围。”

    “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沙若谷这回说得很坦诚。

    “我们的阶层一旦确定了,大多数时候,命运几乎无法改变。稳定的社会里,我们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才有可能提升半个阶层。因此,我们大多数人穷其一生在做的,并不是为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想提升自己的地位,给自己的孩子赢得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

    “你的观点的确深刻!”沙若谷心悦诚服,这些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跟某一个人甚至某一群人比赛。我们要做的,只是如何改变我们自己!”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恐高吗?”福伯总是答非所问。

    “什么?”

    “你恐高吗?”

    沙若谷摇了摇头。

    “那就好!”福伯点了点头。

    这时,汽车开过一座山脊,面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小型停机坪,上面停着一架漂亮的直升机。

    福伯停下车,直升机边上走来一个仆人装束的男子,微笑着说:“一切都按您的要求准备好了!”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沙若谷问。

    “你来吗?”福伯反问。

    “去哪儿?”

    “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前方是何方!对吗?我只问你,来不来?”

    沙若谷看了看福伯,大步走向直升机,福伯笑着跟了上去。很快,直升机载着他们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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