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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悠悠低着头,有些散乱的发丝垂下来,有些还飘到了砚台里,白景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一把揪住她乱飘的头发,别在了她的耳朵后面,做完之后,他的心里才“咯噔”了一下,只是对感情向来迟钝的落悠悠并没有在意,一笔一划地写着白景云的名字。

    在最后一个字落笔之后,她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解放了一样舒展着自己的腰身,“师父!好了,你看我写的怎么样?”一眼看过去,字体算是娟秀,白景云轻答,“还行,罚完了,你可以走了。”

    一听到他又要把自己赶走,顿时不悦,扒拉着他的衣角,“我不想回去,师父,太无聊了,我要闷死了!”她两只手抓着桌子,把自己的整个上半身贴在桌上,那感觉,只有把她和桌子一起搬走才是可行的,不然她是要赖在这里了。

    “那练琴。”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一把琴,放在了桌上,落悠悠看的眼睛都直了,当场罢工,背对着他生闷气,“不想干这些,只想和师父聊天,师父总是这么无趣!”

    “无趣”两个字点到了白景云的心里,他原本伏在琴上的手微颤了一下,顿时发出了沉闷的噪音,落悠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了,忍不住回头看着他,“师父?”她稍稍皱着眉头,似有些不解。

    “无事,你呆着吧。”

    他不再执意赶她走,语落,落悠悠会心一笑。

    白景云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她总是能这样准确无误地抓到他心里所想的,“那我就不走了!”她对着白景云阴险地一笑。

    下一秒就爬到了白景云的床上,因为他的床正靠着窗户,可以看见波涛汹涌,落悠悠完全无视白景云,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就趴在窗口,此时,夕阳微斜,淡淡的橘光点映着这里的温柔,于天边勾勒着一抹轻轻的美妙。

    她歪着头,吹着风,“师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脱口而出,“师父,你到底是谁啊?”她虽然这么问着,但是眼神一直瞟着窗外,随着渐起的海鸥一起上上下下,白景云的眼眸微颤,薄唇刚启,就被落悠悠打断了,“我觉得师父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这天下有几个人是不怕叶宗堂的,你就是其中一个,师父你知道吗?你来救我的时候,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所有的希望,有些时候,我希望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她说着说着,语气渐渐落下来,低声噎语,“有时候,我也希望你一个普通的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是她的师父而已。

    白景云没理解落悠悠的意思,“嗯?”

    她甜甜轻笑了一声,“没什么,我的师父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师父,那么我也不能拖你的后腿!”她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船体颠簸了一下,她没站稳,脚一崴,痛的“嘶”了一声,却依旧扬起笑脸。

    “世界上最厉害的徒弟不小心脚崴了。”

    原本紧张的氛围突然多了些欢笑,白景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慵懒坐在床上的样子,蹲下去替她看起来脚来,他对着受伤的部位轻轻摁了一下,落悠悠眉头拧在了一起,“伤到经脉了,多休息,不要多走动了。”

    白景云的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再往自己的房间跑了,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可偏偏落悠悠的脑回路和很多的人都不一样,“那我今天是不是就可以不回房间了,待在师父的房间?”

    白景云刚想拒绝,看着落悠悠朝着自己投来的水灵灵的眼神,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她淡然一笑,“太棒了!啊!疼!”

    她一个忘乎所以,又扯到了脚腕。

    “再乱动,你是不想下床了吗?”他轻轻责备了一声,径直走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端着一些吃的,这船虽然小,但是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落悠悠要说想吃云糕,也能拿得出来,不过,不需要落悠悠说,白景云就会提前帮她去拿了,这次端来的东西里,也有着一块小小的云糕。

    “谢谢师父。”她不客气地接过,盘着腿坐在床上,白景云只是略略吃了几口,他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师父,我们去京城干什么?”她吃着吃着就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白景云提到过一些,只是落悠悠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在这样的时刻,她才突然问。

    “去做一些事情,了结一些事情,有些账,隔得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笔混账,还是早日清算地好。”他悠悠地回答,落悠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很严肃地问题,顿时心里没落了几分。

    关于月满楼的事情,因为当时她的冲动,背着师父加入了月满楼,不知道师父知道后悔怎么想,她有些忐忑,好几次想说,但是话一直堵在胸口,“有事?”

    对待白景云的时候,落悠悠的所有心事都是写在脸上的,她本不是一个轻易表露自己的人,只是在白景云的面前是一个意外。

    她放下了吃的,严肃地看着他,“师父,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你会怎么办?”

    白景云的眼眸微暗,“为什么问我?你应该先问问你哥哥。”

    她自信地甩手,“我哥不用问,他一定向着我,所以……”渐渐地,她的自信荡然无存,“师父你呢?”她有些不自信地看着白景云,捕捉着他脸上的一举一动,只可惜,这人将心思藏得太深了。

    “不会有那一天,我白景云不会教出那样的徒弟。”

    “我是说,如果有呢?”落悠悠不依不饶。

    “那我会亲手处决她,我的徒弟,只有我自己能罚。”

    适时,清凉的晚风漫进的小小屋子,凉凉的,落悠悠的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末了,轻轻一笑,“那我一定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呢。”

    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