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船上的日子也算是无聊,从江城到京城,不算近,坐船也要半个月的样子,落悠悠整日里被困在这样一个小船上,早就闷得慌了,大概是之前在归云山庄的时候野惯了,也不像上一世那样安安静静,不动一动就觉得浑身难受。
而白景云恰巧相反,能待在房间里整日不出门,落悠悠有的时候好奇了,就趴在门上,偷偷瞄两眼,看着白景云盯着窗户外面看,她起初还真以为外面有什么,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学着他的样子看外面,直到看晕了,看吐了。
她无趣地躺在床上,果然白景云的思维不是谁都能理解的,多么无趣的动作,他能连续七八天不变,除了早中晚吃饭的时候会出来和落悠悠打个照面而已,其他的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里,还不许落悠悠到处乱跑!
这简直就是坐牢!
毫无人性!
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落悠悠忍不住了,她早上闲来无聊,又照常去找白景云,他直接扔了笔和纸出来,嘱咐她去练字,她懊恼地拿着笔,在宣纸上写下了白景云三个字,气愤地在上面狠狠画下一个巨大的“&体mes;”,随后,利落地将纸揉成一团,朝着窗户外面扔了出去!
“爽!”她心里一下舒畅了很多,再不发泄一下子,她只怕是自己会被闷死,怕是等不到下船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好巧不巧一阵风,将她刚刚扔出去的纸团,吹进了隔壁白景云的房间里,彼时的他正在想着什么,却一个纸团砸在脸上,当他看清楚纸团上写的字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脾气,将纸在自己的手里揉碎了,“落悠悠!”
这个时候的落悠悠还沉浸在发泄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叫喊。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口,听到了里面的人哈哈放肆的大笑声,刚想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舒服多了!真是太爽了,要是师父知道了,一定会气死的!不过我有先见之明,给扔了。”
她越想越舒服,干脆就在床上打起了滚,滚了一会儿,懒散地趴在了床上,仰天大喊了一声,“好无聊!”
白景云顿在半空中的手停了一会儿,又回到了房间,将纸团随手放在桌上。
她是一个闲不住的,真是难为她了。
就在落悠悠无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而响起了醉人的音乐,对声音敏感的落悠悠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脑袋里的睡意也瞬间消散,琴音时而柔软,时而绵长,有时又如锣鼓般激昂。
她听得入神的时候,琴音却戛然而止。
她不悦地“啊”了一声,又开始在床上躺尸。
被琴音驱扰过的思绪哪里还睡得着,只能干坐着发呆,百无聊赖地她又拿起了笔,开始认真写起来,要是白景云晚上突然来查她的练字,怕是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旁的房间里,白景云将琴放下,听着隔壁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眉眼间有些满意。
落悠悠写着写着就开始发呆,又不自觉地写下了白景云的名字,写着写着,她不自觉的想起一句话来,“虎啸而风谷至兮,龙举而景云往。”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现在已经完全记得不了。
她懊悔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想这么多,也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她是真的很闲。
在傍晚十分的时候,白景云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的意思,落悠悠只好去敲门,“师父,我写好了。”她无力地靠在门上,渴望着白景云能给她开开门。
“放在门口。”还是那句千篇一律的话。
落悠悠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不行,这次不能再妥协了,她需要一个人说说话,她算是知道被憋死是什么滋味了。
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师父,我想和你聊聊。”她扒拉着门,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本以为白景云会拒绝,哪知道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句“进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欣喜地推开了门,“师父,你在干什么呀,我快要闷死了。”
他不紧不慢地打开桌上的纸团,悠悠地说着,“欣赏的你的作品。”当是时,歪着头瞥了她一眼,“什么?”落悠悠隔得远,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凑过去,就看到了她的杰作!
“啊!这!这我不是扔了吗?!”她不由分说,紧张地直接将东西从白景云的手里抢了过来!
这种东西,怎么可以被师父看到!
白景云的语气有些怪异,“我倒是看你一点也不闷,倒是有趣的很。”他的眼眸朝着她扫了一眼,眼神落回了那张纸上,颇为认真地观摩了一番,“收笔不顺,字有点抖,下笔不果断。”
就这样,落悠悠在白景云的注视下,将白景云这三个字老老实实写了十遍!
“下次还犯吗?”
落悠悠委屈地摇头,“不会了,下次一定扔到不会被师父发现的地方。”
“写百遍!”
“师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自己犯下的错还是要自己承担,她含着泪抄了一百一十遍,怕是把自己名字忘记了都不会忘记白景云的写法。
当写到最后一遍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师父,哥哥和我说过你的名字是师祖取的,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她澄明的眼眸没有一丝灰尘杂质,纯真地看着白景云,问到这里的时候,白景云的脸色立刻浮现起一丝不悦来。
她才恍然他说错了话,胆怯地低下头来,“我不问了。”
看着女孩羞愧的模样,他微吐了口气,“无妨,告诉你便是。”
“不了不了,师父不愿意我也不想知道了,反正我只知道我的师父姓白名景云就好了,师父,我告诉你哦,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她说悠悠这两个字,是想让我一生都过地无忧无虑。我觉得我现在就挺无忧无虑的……”
落悠悠喋喋不休地说着,白景云安静地看着她岁月静好的模样。
都说孩子的名字是父母对于他未来的期望,而他的名字……
只是一场孽缘的见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