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小脚丫子噔噔跑来,停在厨房门前。
慕清明扬声急道,不许进来!把衣服放门口。
门外传来可怜巴巴‘哦’的一声。
又沉静犹豫片刻,噔噔脚步声跑远。
男人重重吐了一口气,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
这才觉得浑身战栗,冻的牙关紧咬。
男人大步流星走到门前,拉开,取衣物一气呵成。
干脆利索换完了衣物,他才觉得身上稍微回复了一点温度。
慕清明脸色铁青。
从来养尊处优,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帝都大厦集团掌权人何曾受过这样窘迫的遭遇?
这个丫头再不管教,便要无法无天了,今日是给他喝‘十全大补汤’,明日里又要玩什么花样?
男人眼眸沉沉,怒气冲冲往她的房间里走去。
推开卧房,视线扫了一圈,并没有人。
这个臭丫头跑去哪里了?
慕清明匆匆折身,往厨房走去。
照例空无一人。
男人眼眸锋利,忽然想到了什么。
冷冷踢开自己卧室的门,一眼便看到床榻上,窝在被子里的一团。
慕清明眼皮直跳,凉声道,幼鱼,出来。
被子上一团颤,抖,幼鱼缩的更紧了。
慕清明没有作声,大步走到床榻前,锐利目光紧紧盯着被褥。
幼鱼听到脚步声临近,又忽然消失,知道相公已经找到自己,吓的心跳快如鼓点,空气里凝滞一般安静。
男人眉头紧锁,不动声色看她。
以为躲起来,他就不与她算账是么?
再不出来,我连被子一块扔出去。冷冷警告声响起,敲击着幼鱼的耳膜。
自知再也躲不过的幼鱼掀开被子,只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眼睛里水泡连连,相公,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不要打我,也不要赶我走
熟悉的哭声,熟悉的眼泪。
慕清明太阳穴隐隐作痛。
幼鱼哭的惨兮兮,连鼻涕泡都冒了出来,蹭在他干净的床褥上。
慕清明眼皮直跳,你别哭了。
他凶巴巴语气令幼鱼委屈嚎啕大哭。
够了!头脑被她哭声吵的一片混乱,慕清明忍住要拿东西堵住她嘴的冲动,再哭,我真的会把你扔出去。
这一招很奏效,幼鱼登时闭紧嘴巴,只余小声啜泣。
慕清明看她迷茫懵懂眼神,恍惚间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女儿,智商只有三岁那种!
那副药,谁卖给你的?
幼鱼喏喏开口,我说了,相公不要生气。是是城南医圣堂里买的。
男人脸色黑了,城南离这里足足十里地,这丫头偷溜出去也就算了,居然敢跑这样远!
是谁告诉你,那里有药可以买?慕清明忍了火气,尽量使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幼鱼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我自己出门打听的啊,他们说那里好,有个老神医,包治百病。我便去了。
很好,早告诉过她不要轻易信他人的话,竟是全当耳旁风了。
这脑子里,除了记得吃,还能记住什么?
慕清明沉声问道,你给老神医怎么说的?
他总要问个清楚。
有助兴药便少不了其他黑药,搞不好是专门供绑匪盗人的黑店,已经在官府有案底也不一定。
倘若真令他证实了,是家偷卖下三滥药品的黑店,他便不会手软。
男人向来手段冷血,更厌恶这些见不得光的社会毒瘤。
幼鱼吞吞吐吐,眼神闪躲,我说要讨一副能使我相公身体强壮的神药
眼神心虚看向男人,有一些话她自动省略,并没有告诉相公,不算欺骗他吧。
慕清明看着天真清亮水眸,一个头两个大,这世上并无可使人立时强壮的神药。
幼鱼头点如同小鸡啄米,是,是。那老神医也是同相公一样的话。
所以慕清明眼神锐利。
幼鱼颓败将圆溜溜眼珠看向别处,音量减小,是我在那里求了老神医开药。话音转了一下,陡然提高,根本就是骗人的,那药吃了不仅没有让相公长肉,还生病。他们是坏人!
对,就是坏人,枉费她在那里费了许多口舌,说自己相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亲一年有余,她悉心调养许久,相公仍旧一点都不强壮!
幼鱼哭的涕泪交加,那坏人目光闪烁,才神秘兮兮替她开出药方。
嗯,她承认自个儿第一次说下许多诓话,但那坏人开了假药不说,还敢收下那么多银子!
慕清明伸了手,药方还有罢,拿来看看。
幼鱼这才抖开被子,从自己衣袖里掏出皱巴巴一张纸。
慕清明凝神看去,老神医的字写的潇洒,笔画清晰,他心神居然一晃,居然联想到前世医院里通通是鬼画符一般的处方单。
收回心思,眸光随意扫过药名,脸色登时古怪起来。
石莲子,知母,桑螵蛸等等看起来还勉强正常,后面的那些补骨脂,韭菜子,阳起石,淫羊藿,鹿鞭是什么鬼?
他转眸看小丫头,咬牙切齿,你你究竟同那大夫说了什么?
幼鱼懵懂摇头,我什么也没说啊。
心里又气又急。
他大概能想象老神医是什么心情开出这个药方了!
事关男人的尊严,偏偏他还无法自证。
面皮青了又红,红了又黑,慕清明一点一点把药方撕成碎屑,这件事便算了,我不追究你犯的错,以后莫再提起。
幼鱼满脸忿忿不平,相公,我承认我错了,但他们竟然卖假药,你吃下这个哑巴亏啦?
不然呢?慕清明只觉得自己忍耐力已经要到极限。
这个丫头,究竟有没有眼力见?
没看出她才是罪魁祸首吗?
幼鱼振振有词,义愤填膺,相公,你这么能打,自然是要找那坏人算账,叫他们把昧下的银钱吐出来!
慕清明瞠目结舌,气极反笑。
他凭什么去找人家算账,难不成因为药效太好,所以要砸了医馆?
脑壳疼的紧,慕清明想到自己将有很长一段时日不在城里,便有些发愁。
他既要监督造房子的事情,又要计划怎样挣银钱,还要费心替这臭丫头寻到家人,铁定没有时间盯紧了她。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丫头万一闲闷发慌,又会闯出什么祸端。
视线不由得紧紧攫她甜美脸庞。
这丫头声音娇柔,长相可人,又天真娇憨,这样一个软萌萌的小萝莉倘若偷偷溜出门,能不招惹到坏人的注意?
他是男人,自然知道青涩小子乃至成年男性对这样的女人完全无招架之力。
想到此,他面色又黑了几分,冷冷视线不住在幼鱼脸上打转。
幼鱼壮了胆子伸手摇他,相公,我们不去找那坏人算账?
她的话提醒了他,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便有了一个好主意。
慕清明懒洋洋瞥她,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
幼鱼心疼那打了水漂的银子,闷闷不乐撅起嘴。
慕清明只好转移她注意力,不想这么早睡?
果然,小丫头睁圆亮眼眸看他,方才的事抛之脑后,相公也不想睡觉对不对?
慕清明哑然,复压低声音,露出几分神秘兮兮,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特别好玩,明日带你去,如何?
小人儿先是一呆,又喜不胜收爬溜起来,相公要带我出去玩?
慕清明敲她脑袋,你要早点睡觉,明天我们便早早就去。
幼鱼低呼一声,哧溜一下滑下床,吧嗒吧嗒往屋子外面跑,相公,那我现在就去睡觉,明天卯时,不,寅时相公一定喊我起床,别忘记了!
慕清明眼底升起淡淡嘲弄,这可是她自个儿主动要求的,不能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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