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心惊胆战,问道:“你的意思是,宣尚煜为了泄愤,故意杀了人,嫁祸给谢澜?”
宣翎儿冷静下来,又觉得推论中有短板。“宣尚煜不是这么短视的人,犯不着为了泄愤,嫁祸谢澜。如果一切真是他做的,必定
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夏凉的脑子一向不怎么好使,横竖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绛珠宫,香火鼎盛。
今上搂着静妃,站在廊下,望着聂祈风烧掉最后一张符咒。
聂祈风敛容,垂眸,施施然走过去。“今上,小皇子已登极乐,你可以放心,若是有缘,一定会再来与你结父子之缘。”
“有劳国师,为朕的家事伤神费心。”今上转头,柔声对静妃说道,“国师的话,你都听到清楚了,只要爱妃与朕勠力同心,再努
力一些,没准还能与皇儿结缘。”
静妃极不自然地嗳了声,当着聂祈风的面,对宣明德扭捏作态,实在别扭得很。“今上,国师还在呢,您正经些。”
今上笑道:“国师虽是方外之人,但最懂朕心。平素为朕不眠不休炼制丹,可谓是居功至伟。若是没有国师的助力,朕恐怕早已
垂垂老矣,哪有如今的风姿。”
说话间,宫外来了人。
张宝禄接应上去,来人凑他耳朵上回禀。
今上问道:“有什么要紧事,这个节骨眼上来打扰朕?”
张宝禄朝太监挥手,让他退下。“回禀今上,淑妃娘娘在宫外跪求,请求见您一面。”
今上无名火起,“她来干什么?还嫌弃他们谢家不够蛮横,不够丢脸,在朕的朝都闹事,真是无法无天。”
张宝禄不敢妄自揣测,“您要不要与淑妃见上一面?”
今上气得晕眩,好不容易送走了幺子亡灵,心情稍稍恢复了少许,如今又闹出谢澜奸杀一案。
不多久,宫外又来了人。
“不好了,淑妃娘娘哭晕过去了。”
今上怒不可遏,可念在多年情分上,勉为其难道:“速速送回含芳宫,朕这便去。”
目送今上绝尘而去,静妃露出一脸厌弃。
聂祈风随即转身,却被静妃叫住了。
连珠赶紧驱散了满宫的下人。
“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对我是越发不尊重了。”
他冷笑道:“尊重?静妃何尝尊重过本座?”
太阳穴跳突,横眉瞪目,道:“我自问为国为家鞠躬尽瘁,付出了作为女人的一切,怎么还不招你待见,不值得你尊重?”
聂祈风寒心,冷漠道:“你不该愚弄我,故意说给我听,青云不能留。利用我的同情心,收留青云,继而让她行刺翎儿。”
静妃冷面嘲笑,青筋暴出,“千错万错,错在你不该爱上大梁国三公主,你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有一天,你推翻了她的母
国,你以为她还能当做没事发生,爱你如初么?不会的,她会觉得现在的感情是讽刺,是欺骗,是对她最大的愚弄。与你经历
过拥有过的一切,都会让她遍体生寒,变得恶心作呕。”
无言以对,静妃说得每一个字都对,可感情是盲目的,他早已迷失了方向。
“青云呢,办事不利,留着也没用,倒不如死了作罢。”
转过身,再也不去看被复仇蒙蔽了双眼的女人。“她自尽了。”
静妃闻言一窒,慢慢又聚拢了笑意,眼里陡然噙满了眼泪。“复国大业,总要有所牺牲,习惯就好。况且青云办事不利,早该自
裁。”
他冷肃重申,“不要再打翎儿的主意。你在乎的事情,何尝不是本座日夜所想。本座有生之年,一定会为家国雪耻。”
静妃道:“你要记住你的话才好。”
“若是没什么吩咐,本座先行回府了。”
静妃出言阻拦道:“慢着!你近来是调整了丹丸的用药分量么?”
心里晃过一个疙瘩,“没有,为何这么问?”
“宣明德一向用你的丹丸,表面上固本培元是补药,实则牵肌动骨,让他沉迷,逐渐损毁心智的毒药。”静妃百思不解,“可我近
来却发现,那老贼神思清明,血脉张弛有度,不像是中毒。”
他拢了拢眉头,“本座不知。”
“真不知?”
“嗯。”
从绛珠宫出来,犹如蜕了层皮,满心煎熬。
静妃已经开始怀疑了,固元丹毒性不变,唯一改变的是,宣明德服用了宣翎儿的血。宣翎儿本就是天地间少有的药引子,又服
用了至补的粹魄金果,她的血可以解毒,更可以延年益寿。
此事机密,除了他之外,只有夏凉知道。
含芳宫,料丝灯微光黯淡。
今上坐在正堂,望着跪在澄砖上面如死灰的淑妃。“朕一向以为你是最得体,会替朕分忧解难,不让人伤心费神,可朕没想到,
你居然是最让朕闹心的。”
淑妃哭诉,“臣妾对不住您,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澜儿。澜儿自小乖巧,规行矩步,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有古怪的癖好,一定
是被人嫁祸的。”
今上对她的眼泪熟视无睹,“谁敢去嫁祸他?在大梁国境内,堂而皇之嫁祸杀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您可以问问澜儿。”
今上两颊冷笑,道:“朕不敢问,兹事体大,毕竟是大齐国的皇子,派谁去问合适?能上刑逼供么?”
淑妃惊恐万状,宁死也要问个清楚明白。“那您怎么能确定是澜儿干的?”
今上俯身质问道:“你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么?”
淑妃摇头,犹如惊弓之鸟。
她在大梁国的后宫苟活,两国关系若是势成水火,第一个祭刀口的人,就是她!
“驿臣回禀,谢澜郁郁寡欢,迷上了五石散,当晚用了药狂性大发,便在后院与人狂欢,不论男女,都在谢澜的铁鞭征伐之下。
稍有不从,便打骂以待,那些人都是活活被打死的。”
淑妃心慌意乱,“臣妾不知,臣妾不知呐。”
今上怒容冷对,“你当然不知,你懂个屁,你只知道哭,只知道求,在后宫里闭目塞听,当一只金丝雀不好么,非要掺和前朝之
事。朕听到你哭,就觉得烦,朕过去爱你重你,这么多年了,可你一个蛋也下不了。说到底,是你福薄,还是朕与你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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