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才擅自说了那些话,可她自那之后再也没来过林府,似乎是信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请爷责罚!”岸芷跪下身去。
杨小晚从那以后就没再打听韩少蕴的消息,怕是生了气,这让岸芷多少有些惶恐。
韩少蕴扶起她,沉默不语。
岸芷诚惶诚恐,不敢过问他的意思。
一阵寒凉的夜风拂过半身,韩少蕴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平静地说:“既然这样,干脆将错就错。”
“什么?”岸芷糊涂了,“爷不用我跟她解释吗?”
“不必。”
“那……我派人通知落园,免得他们担心。”
岸芷当即就要安排,却被韩少蕴拦了一下。
“不用了,我不回去也好……”
“爷的意思是?”
韩少蕴微微闭上眼睛,“我时日无多了,再回去也只是徒增伤感,倒不如让她误会着,兴许渐渐就能把我忘了,甚好……”
他语气轻柔缓慢,裹着淡淡的忧伤,脸上的落寞在潸然泪下。
岸芷心中五味杂陈,望着他柳眉颦蹙,眉目间染上一丝哀怜。
末了,韩少蕴睁开双眼,已是一副轻松释然的模样。
“睡了那么长时间,如今已是睡不着了,给我拿些酒来,我要与子亦对酒至天亮,好长时间没见了……”
……
杨小晚像往常一样处理完工作,走下楼时,掌柜正在柜台前敲打算盘,几个伙计围在他身边,兴奋地推搡着。
“好哇大富,你这个月提成这么多,到时候发了工钱记得请哥几个吃饭!”
“你这小子就知道盯着我的钱袋子,行行行,别把我工钱吃完就行。”
“放心,你拿去怡春楼逍遥的本钱,兄弟我绝对不会动的……”
另一人笑道:“你不攒钱娶媳妇,天天逛怡春楼,你娘还没打死你?”
“去你的……”
逸香轩里一阵欢声笑语。
杨小晚站在最后一层台阶,遥望着他们的喜悦,却无法被感染。
不知谁发现了她,喊了一声:“二东家。”
杨小晚回过神来,道:“差不多可以打烊了,收拾一下回去吧。”
店里已经没有了客人,伙计们很快便收拾好,齐齐走出去。
冬至昼短夜长,天色黑得很快,整座千灯镇笼罩在一片灰暗的浓雾里,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唯有店门上垂挂的灯火忽明忽暗。
掌柜关上门,对杨小晚说:“冬天淡季,客人不多,二东家不必夜夜这么操劳。”
杨小晚没有回答,这些天来她一直在逸香轩工作到很晚才回去,这种心无旁骛的忙碌,比在落园里无端的失神要好。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但总归是要回去的。
和逸香轩的伙计们分道扬镳,她孤身而行,夜色深沉如墨。
天气越来越凉,寒风吹进骨子里,令人瑟瑟发抖。
杨小晚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不经意看到一间还未打烊的布庄,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她记得是韩少蕴带她来买过斗篷的那间。
在门前停驻片刻,她还是没有进去,裹紧身子快步走了。
回家前,她绕到糖铺买糖,糖铺的师傅感谢她天天光临,送了一小袋给她。
“新做的糖,酸酸甜甜,口感还不错哦。”糖铺师傅有些得意。
“谢谢。”
杨小晚拈了一颗放进嘴里,牙齿软了一下,品尝不到甜,尽是酸酸楚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