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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第二十四卦

    马超就像每一个看见死敌的女性亲属战俘的人那样看着韩月,并且打算继让她知道她父亲战败后,再给她带来第二个惊喜——

    一只口袋。

    马超这时的笑容,足以让人觉得如堕冰窟。

    韩月用颤抖的双手掀开那个血口袋,袋口松开,一颗人头滴溜滚在地上——那是阎行的首级。

    马超说道:“我看你独处监牢甚是可怜,所以让你们夫妻团聚,省得孤单。难道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韩月没有流泪,她瞪大眼睛看看马超,脸上浮现出诡异而骇人的笑。最终,一声凄厉的、不知是哀嚎还是咆哮的声音发出。

    韩月先是站着,然后是跪着,接着又躺在地上抓起一把把的泥土与杂草,一直到表情扭曲,将眼泪挤出,她的那声长啸才减弱下来,转变成悉悉率率的哭泣……

    马超转身正欲离去,忽听韩月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转回头看向她。

    韩月表情阴冷,那呢喃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发出的魔鬼细语:“马超,你不得好死!”

    “你是没机会看到了。”马超不屑一顾地丢下一句,旋即离去。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不,一点也不,至少这比韩遂对马氏兄弟的母亲所做的那些,已经仁慈太多了。

    马超并不打算立刻杀了韩月,他还要留着她,用来威慑和要挟韩遂,直到这个仇敌被彻底消灭。

    如今他占据着武威、金城两郡;地缘上除躲到西海去的韩遂和两三个铁杆外,其余凉州各部军阀无不威服。西凉扛把子马超的绝对地位已经确立。

    现在缺的仅仅是朝廷认证的西凉扛把子——即凉州牧的名头而已。

    只因为马超的动作实在太快,他直到击败韩遂、接管金城后,派往朝廷请求封赏的使者,才刚刚抵达洛阳。

    而且很不巧的是,马家使者刚到洛阳,还没等来得及去找朝廷里管事的,就恰逢鼠疫,全城封闭,倒霉的使者就被困在了旅舍里,好些天都出不去。

    “事情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马商甘理讲述完了这段相当长的故事,并声称自己就是金城人,因为马超夺得金城郡后,就对百姓横征暴敛,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马商,还被要求无偿为马家军提供战马,所以才逃难到河南,并不是有意要将瘟疫散布的。

    听完了甘理的供述,从钱望了陆政一眼,问:“陆大姐觉得他的话属实吗?”

    陆政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说:“姑且有五成属实吧。”

    从钱不免要问:“那哪五成是不属实的呢?”

    “当然是尸变,”陆政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桥段,但同时却又揭露了更令人心灵感到震撼的事实:“鹤阴县发生的事,并不是马超的无奈之举,而是他有意为之。”

    从钱一个激灵:“怎么会?难道说,陆大姐认为,马超是发现瘟疫之后……”

    “他发现瘟疫后,就迫不及待地屠杀了自己境内一个村子的百姓,并将责任推到了韩遂身上,要求其父进攻韩遂,而他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在战场上雪耻罢了,”

    陆政顿了顿,语气鲜有地略带些颤抖道:“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马腾不同意他的主意,他竟然就编造出了金山神剑的传说,与成宜合谋,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从钱忽然感叹:“周大哥真乃神人也。他早在攻克长安后,就曾告诉我,马超此人刻薄寡恩,性情凉薄,至亲在他眼里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害死手足甚至父母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陆政叹气道,“别人的事就先放下吧。咱们还得挺过眼前的难关。”

    从钱点了点头,随即命人去马商甘理的居所,处理掉他所有的私人物品,以及带来的一切牲畜,处理的方式说白了就一个字:烧。

    除了直接接触过大传播者的东西要全部烧掉以外,在此期间,所有的死者也要一并焚烧殆尽。

    古人的传统观念认为这是挫骨扬灰,但得益于周易之前的“白马寺计划”,河南百姓多少接受了火化这一节约土地、污染小的丧葬形势,因此并未遇到太大阻力。

    从建安元年十月中旬,到十一月上旬,原本热闹的洛阳城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除了从未熄灭过的焚尸坑劈啪作响外,就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就算有人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生怕叫死神听见,被无情地带走一样。

    幸赖周易所下达的几道强制性命令,鼠疫被限制在了可控范围内。如今又找到传染源,进行了清洁处理。

    病死者越来越多,但染病的人数日渐下降,预计到月底,整个瘟疫就会彻底消失了。

    但瘟疫消失,原本因为禁足令被迫不能搞事的分子,便又有了机会。加上周军群龙无首,皇宫内院的那位少年,即将有所为也。

    河南初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落,宣告着瘟疫的终结。

    天策府也迎来了久违的客人。

    在家里不但快憋坏、也快用坏的乌角先生左慈赶紧跑过来串门。

    几个留在府内的幕僚,一看左道长的脸色,就知道他是双修了个够,简而言之俩字:肾虚。

    “唉哟我的娘咧,总算可以出门了!”左慈进来就问坐在书桌后处理公文的董昭:“怎么没看见周将军?”

    董昭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显然左慈整日里颠鸾倒凤,早就无知黑白日夜,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

    他只顾上兴奋地说:“我来之前为周将军算了一卦。”

    董昭有气无力地冷笑一声,问:“算的什么卦?”

    左慈说:“地雷复卦。”

    复卦,下震上坤;震为雷、为动;坤为地、为顺,动则顺,顺其自然。动在顺中,内阳外阴,循序运动,进退自如,利于前进。

    复者,归本之名。群阴剥阳,至于几尽,一阳来下,故称反复。阳气复反,而得交通,故云“复亨”也。

    董昭听左慈一番讲解,不由得放下了笔,叫声:“奇了。”

    左慈毫不谦虚、甚至满是骄傲地说:“什么叫奇了?我可是二手的仙人,一句‘奇了’就完事了吗?”

    董昭赔笑道:“恕我词穷。左先生连月在家闭门‘修炼’,却能知他人之事,可不是奇了么?”

    左慈觉得理所应当地说:“那可不是!”

    正说话间,说是幕府参军事缪拉、乌低请见。

    董昭立刻将二人召入。

    二人甲胄俱穿在身,一看就是打算办事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