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承祚和刘元栋在浴血奋战,翟五自然亲自领军冲阵,当他远远看到北面敌骑已经布下拦截暗呼不妙,但是即便突袭不成也得奋力杀开一条血路。
接近一里地将旗举起示意,全军在奔跑中分成三路纵队,中军在前、左右两路人马拖后十余步呈品字形向敌阵扫过去。
令翟五和明军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已经布好军阵的敌骑并没有全速冲刺迎上来拼杀,而是中间漏出大空档小跑步前进。
这?
电光石火间翟五想起了大军出发前吕大器和潘超骧对他的交代,心想莫非对面拦截的是吴三桂部关宁军骑军,于是再举将旗示意全军从空挡处通过。
翟五难道不怕对方使诈?
这是突袭野战,在空挡处挖坑、布绊马索之类的根本来不及,后面布置弓箭队从侧面伏击,那纯属外行瞎担心,以高速对平速,翟五部稍稍斜插就能轻易冲乱对方的军阵。
两军相距百余步,翟五等明军看到对面小跑步冲过来的敌军一脸轻松样根本没事么搏命的杀气,这下确定猜想没错于是稍稍放慢马速,
“得哒得哒得哒…………”
两军交错而过,尽管如此,依旧有二三十骑关宁军避之不及被明军撞倒,骑手被大队人马踩得稀巴烂,明军也倒下十余骑。
冲过关宁军的拦截看到眼前的战场翟五倒吸一口冷气。
正前方五六百步处有七八百骑鞑子布下了密集军阵,东面有两杆关宁军旗帜,将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胡字,西面是喊杀声四起的混战战场。
一瞬间,翟五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地方,当即举将旗示意全军放慢速度小跑着停下,对面的谭泰见明军没有硬冲过来拼杀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俩角色都中了胡守亮的道儿。
因为关宁军放水,这仗谭泰明白已经打不下去了,若硬要与明军增援兵马拼杀,估计即便战胜了也只是惨胜,两千鞑子、二鞑子会战死多少他都不敢想。
没了强悍兵马震慑,也许左梦庚部朝三暮四的角色转眼间就会选择投靠赣南明军,因此谭泰只是收拢战圈外的兵马,并没有发动冲锋。
他断定,奔袭而来的明军援兵也不敢乘势扑上来,毕竟东面胡守亮部一千五百骑军在侧面虎视眈眈,他们扑向谁、谁就完蛋。
还真被谭泰给猜中了,因为忌惮东面的关宁军骑兵,翟五选择了稳妥的对峙。
很快,南面的偏将带着全部骑军跑过来与本部汇合,这下,明军与鞑子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战阵南侧的富承祚部骑军趁机跑出来与翟五部合军,谭泰见大势已去下令鸣金收兵,让战阵内的战兵撤出来,此时三股敌军已经聚拢在一起,牢牢控制着中间宽大的突破口,交替掩护跑出明军战阵与本部汇合。
等一千明军步卒赶到战场、而南面烟尘腾起,谭泰和李国翰带上伤员和马匹往北面的潜江县退去,其余船只、大车、大部份粮秣等辎重遗弃在战场北侧,令徐勇部在后面跟进,胡守亮部断后掩护。
很快,鞑子兵马消失在明军的视线中,因为有关宁军横插一脚,翟五忍住冲动并没有领兵追击。
战场逼退鞑子大军,但明军没人欢呼雀跃。
富承祚部伤亡惨重、元气大伤,而翟五部根本没有达成打击鞑子的目标。
此战,堵截突破口的伤兵活下来的屈指可数,三个突破口附近的战圈遍布双方阵亡将士的尸首,以明军阵亡将士居多,因为场面混乱加之突进来的是敌军骑军,绝大部分负伤倒地者被踩踏而死,其中还能有口气的伤员很少。
离开监利县时满编的三千五百战兵,阵亡、负重伤人员接近两千,完好无损者大都在骑军营和刘元栋掌握的预备队中,其余战兵几乎人人带伤,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
敌军的损失不计关宁军和徐勇部,战场遗留的真鞑子尸首一百八十具、李国翰部二鞑子三百六十余具,这样的战果让富承祚和刘元栋欲哭无泪。
“老富。元栋。实在对不住,俺早来了一炷香。”
“唉。你们又看不见,也算救下一批儿郎。”
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最后收割成果的时候时机没掌握好,东半部的战场还在支撑没有完全崩坏,因此谭泰并没有把大部分兵力投进去发动最后一击,因此能在明军援兵赶到前指挥外围兵马布下军阵,威慑住对方轻轻松松撤了出去,令得翟五一身劲力但就是没地方给他发泄。
找胡守亮的关宁军拼杀,那是脑子进水咯。
富承祚很不甘心,把后营和辎重、清理战场等活计一股脑儿交给刘元栋处置,自己整顿剩余骑军和刘元栋掌握的完好无损的三百预备队,拼凑了八九百战兵准备与翟五联合行动。
翟五却令步卒帮助富承祚部抢救伤号、打扫战场,骑军派出哨探往北警戒,一副像要原地驻扎的架势。
“翟将军。咱们得尽快赶过去?”
“哪?”
“这…………”
富承祚完全是打红了眼才下意识地去催翟五与自己一起出兵,一听翟五的反问,这角色傻眼了,想了想说不论如何不能在原地等候,荆州和潜江总得进一路。
翟五摊开地图,指着汪桥、荆州、潜江三地说:“鞑子主力已经从武昌府跑出来,我们搞不清他们的意图,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待吕阁老和潘将军的指令再行事。”
“但这样会白白错失战机。”
“那也比冒险好,若被荆州和武昌的鞑子左右包抄,我们两军挡不住一个时辰。”
“老翟你胆小不敢打。”
翟五是赣南兵马中仅次于曾广文、卫文楷那一拨的老资格、且战阵经验丰富,如今身为一营将头平常大伙对他很是敬重,富承祚这会儿有些昏头昏脑了只想着报复,因此出言顶撞。
若是对上冯忠孝、靳胜武再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在这角色的潜意识中,自己是降将、翟五也是降将,半斤对八两都是黑出身。
“富将军慎言。”
一旁刘元栋见两人话语说僵赶紧上前插话打圆场,翟五知道富承祚心里不好受,对刘元栋摆摆手示意没事,说湖北战事才刚刚开始接下里还有硬仗要打,劝富承祚去自己后帐大睡一觉养足精神。
富承祚赌气,没有搭话气呼呼转身走了出去。
这会儿三人谁也没想到,翟五的谨慎举措令赣南兵马避开了一场严重的危机。
问题出在狡诈的谭泰身上,轻飘飘一声令下,几乎使刘亘的湖北战略计划泡汤,所以说,人在处于优势、在得意的时候,还是得空出一点时间清理脑子、居安思危。
从对方的角度去思考一下问题,或许你会有新的认识和发现。
鞑子退兵,翟五立马派出哨骑赶赴大军本部向吕大器和潘超骧禀报汪桥战况以及谭泰、李国翰、关宁军出动的情况;另一方,谭泰没等甩开明军就令哨骑赶去荆州和兴国州,令许尔显和班志富两部相机撤军。
防守兴国州的班志富那边很可能已经面临兵临城下的局面,谭泰只要求他带领人马撤出来即可,其余辎重、粮秣都可以抛弃,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甚至不用焚毁留给明军也没关系。
荆州的许尔显那儿,里面的文章就有讲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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