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差事刘秀才立马忙开了。
召集木匠、铁匠、修桥匠、老船工一同商讨,随即分派任务和人手,也就半个时辰的工夫,一切商量妥当,一千青壮分掉了八百人到各个匠头手下干活,守城巡街的只剩下二百余人。
工地就设在架桥点附近,除了城里的铁匠铺子,其余工匠青壮都在那附近干活,砍树的、修枝杈的、锯木的、造木筏子的、整麻绳的,林林总总忙得不亦说乎。
董学礼亲自去工地视察了两回,又派亲卫在整好的木筏子上纵马试验,木筏子做得着实牢固,铁蹄踩上去只有微微的晃动。
“刘秀才。好好办差,搭好浮桥算你第一功。”
“董将军且放心,本官一定尽力。”
六千贼军突然发现自己空了下来,一无行动二无威胁,除了粮秣有些紧张勉强吃饱肚子外,其他方面简直就像生活在太平世界。
董学礼部如今有两千三百多匹战马、七八百头骡子,每天消耗的粮草惊人,可是附近县城官吏乡民大都逃去了徐州府,在丰县一带得不到多少补给,只得尽量缩减着喂养。
战马每天得有基本的食量保证,想减少消耗,唯一的法子就是减少牠们的活动量,说白了就是骑军不得随意训练、骑乘,就在马厩、营地里养着。
这还不算,海量的草料得有专人去割草,骑兵们忙乎了两天就懈怠了,先是把差事推给富承祚部去做,富承祚也不太愿意,吩咐守城的两百乡勇出城去割草料,说城里一共就没几个人,干活去。
圈马的营盘有董学礼部的两千步卒把守,富承祚的人马和乡勇每天进进出出的很快就与他们混熟了,装草料的大车进去不用再搜捡。
这一天,外出割草的乡勇回来的有点儿晚,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草料守军也没多问,打开栅栏放大车进去,浑然没发觉除了前面十余个熟面孔,其余的乡勇全都掉了包。
除了照料战马的两百嫡系骑军,乡勇是唯一能进入营地的群体,别的人马,富承祚部和董学礼自己的骑军,都不成。
那二百骑军白天喂马、洗涮,把晚上喂食的苦差事交给乡勇,自己美美睡上一大觉,等大军渡过大河,这舒坦日系就算到头了。
子时二刻,乡勇的营地亮起了灯笼,很快,轻微的嘈杂声开始传出来,这是每晚喂食战马的时刻,远处巡哨的兵卒见了不以为意,哼着小曲溜了一圈回到哨位打盹儿,等待下一班的同伴。
“靳守备。儿郎们已经准备妥当。”
“甲队照例开始喂马,乙队在外围警戒,丙队准备绳索套住战马、丁队抓紧锯断栅栏。”灯笼前,赫然出现靳胜武的面孔。
丁队里面混进了四个新木匠,是刘亘麾下的几个骑军这两天在黄河岸边的工地上学的,他们不会搭建房舍、打制家具,就学使用小锯子锯圆木。
大锯子发出的声响比较大会惊动守军,只能用小锯子锯马营的栅栏。
这活儿有点难度,慢慢悠悠的谁都能锯断,可靳胜武只给他们喂马的一刻时辰,趁着战马走动、进食时发出的轻微动静,掩盖小锯子发出的声响。
由于马匹、马粪都有味儿,因此也只有这一刻,在外巡营的值守贼军才不会靠近马营,毕竟自己人在干活,总没有那个笨贼敢这个时候溜进去捣乱。
靳胜武提着灯笼一圈一圈围着马厩转,整整一千八百匹口外战马、三百匹富承祚的中原马,看得那家伙都快流口水了。
“董学礼这个怂瓜,竟然给俺们送这么重的礼。”靳胜武抚摸着一匹浑身赤红的战马的马头,仿佛身处自家马厩。
在外警戒的战兵可没他这般悠闲,看着远处晃来晃去的贼军影子,一个个觉得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郎们倒不是畏战,对于赣南兵马来说这笔买卖实在太大了。
一刻时辰,一个两人宽的豁口被清理出来。
“丙队牵骡马出营,立刻拔除栅栏,甲队、丁队分位解开缰绳准备驱赶马群、骡子出营,乙队断后。”
“是。”四个头目应答一声各就各位。
驾。驾。驾。
随着十个骑手挥鞭抽马,只见十匹战马套着绳索一声嘶鸣,二十余步宽的一段栅栏晃了一下轰然倒地,骑手们继续拍马拖着栅栏前冲百来步,随即拐弯让开大道,最后挥刀砍断绳索策马与在两边警戒的同伴汇合,朝着两侧茫然张望的值夜贼军冲杀过去。
马营里的赣南骑军早就翻身上马,吆喝着驱赶马群鱼贯而出,这会儿,营地内巡哨的贼军才赶到马营口子上,那守营的二百贼骑也才刚刚跑出帐篷。
“劫营。劫营啦。”瞪着死鱼样的眼珠子看着空空荡荡的马营,最先赶到的几个贼军哭喊着大叫起来。
驻守营盘的偏将光着膀子冲出来见马营那边火光闪动,兵卒们呼喊着来回奔走,这角色挥舞着腰刀冲了过去,他还以为是山匪、湖匪之类的小蟊贼前来偷马,见贼兵跟如此失态很是恼火。
“都取了刀枪,跟着老子去砍人。”偏将边走边吆喝,很快,他身后聚集了几百号战兵,贼兵们呼喊吆喝着声势挺大。
“将头。战马全都被掳跑了。”
“你说啥?”
“俺们的战马全都被割草的乡勇给掳跑了。”
“啊。”
偏将这才意识到,马营里人声鼎沸可就是没有战马的嘶鸣声,他举着腰刀直着眼珠子踉踉跄跄奔过去,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马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给老子追。”
“将头。乡勇们都骑马跑了,俺们两条腿赶不上啊。”
“赶不上也得追。”
偏将红着眼睛挥刀砍飞那不识时务角色的脑袋,其余贼兵,尤其是看守马场的贼兵吓得连连后退,他身后的几个亲卫见了一拥而上架住将头,夺了他的腰刀开始劝谏。
“将头。不能杀人啊,否则营盘今晚就会散掉。”
“操。老子不砍人,可是等到天明董将军会砍俺的脑袋。”
“将头。失了战马董将军那俺们是回不去了,可那刘秀才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子,总该有人马在附近窥探。”
“你们啥意思,要老子投降那狡诈恶毒的刘秀才?”
“将头。总得为儿郎们考虑,不然大伙只有各奔东西找活路啦。”
“奶奶的。这个刘秀才啥来路,怎么这般阴狠。”
步卒追赶骑军,那肯定是脑子烧坏了,见偏将冷静下来他的亲卫吆喝着开始整军、安稳人心,说将头正在思考对策,会给弟兄们找个活路云云。
距离营盘大概有三四里地的地方,靳胜武把马群交给付培明等人,自己带着一千五百骑军折返过来,准备打追敌一个埋伏,哪知道等了小半个时辰,在营盘外窥探的巡哨跑过来禀报,说贼军城外的营盘喧闹声几乎没了,灯火也恢复到了劫营前的样子。
‘这角色有点本事,’靳胜武吩咐儿郎们就地歇息,养足精神明早对付董学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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