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一直隐在百多步外,待看到前面的阵势摆开了,才小跑着过来。他故意把自己整得气喘嘘嘘,让人感觉似乎是从大老远的地方跑过来的。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戏分要足,要不留破绽。
他要在千均一发之际出现,化解一场危难。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对方的信任,继而套出他所图谋的制皂秘方。
在熙春楼王妈妈和临安府如此强大的势力面前,杨不苟只能低头,而他邢天也将成为掌握这发财秘方的唯一一人。
想到以后将不在屈尊于邢太尉之下,将拥有自己的生意,他的脸上放出光来。
他分开人群,假模假样地止住一群蠢蠢欲动的衙役和泼皮后,便冲着王捕头和贺狎司拱拱手:“各位且慢,不才邢家商铺掌柜邢天。邢某在府尹大人和王妈妈那里讨了个人情,要为这杨小哥儿做个中人,还请给个方便。”
王捕头和贺狎司也学着邢天拱了一下手,假意说道:“既是府尹大人和王妈妈发了话,我等自是遵从,邢掌柜请自便。”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脚本,这时演起来一点也不生疏。
邢天随后带着满脸的得色,转身走向杨不苟:身后有若大的官府和江湖两股势力撑腰,他自信自己能哄骗住这个傻小子。他很享受大权在握的感觉,只要他一声令下,围在四周的三十多名官差和打手以及泼皮,就会一拥而上去拚命。而这些人,他以前可是要低声下气小心应对的。
他站定在那对年龄相差极大,紧挨在一起的情人面前,尽力控制自己内心的鄙薄,以一种慈祥长辈的语气对杨不苟责备道:“你看你惹出多大的祸事,得罪了王妈妈也就罢了,又惹了官府,两家现在都要向你问罪呢。老朽我可是费了不少心力,才讨了个情,来说合一下。”
杨不苟挺直了腰,便如标枪一般而立,淡然说道:“那又如何?凡是打我所爱之人主意的,我都不会对他客气。有什么手段只管使来,不需要劳烦掌柜的费什么心力来说合!”
身旁的杨安安听见小男人如此硬气的回答,毫不在意一众敌人的虎视,仿若示威般扒着小男人的肩头,在心爱之人泛着青春朝气的脸庞上亲吻了一下。随后,斜了邢天一眼说道:
“掌柜的是惦记着我夫君的制皂方子吧,你那点心思瞒得过我夫君,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邢天的脸轻轻一颤,心中骂道:好不知耻的妇人,初次见面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现今果然应验。只是所谋被她说破,那小子就难哄了。
于是他抑制着心中的厌恶,反唇相讥道:“你二人如此情深意切,倒是让老朽羡慕。只是你张口闭口叫着夫君,有违伦理啊!这世上有五十岁的老爷,迎娶十几岁少女的事儿;却还未曾出现过三十岁的妇人,要嫁与方方及冠少年的事。传扬出去,你是可以不要脸面了,小哥儿便也不要做人了?”
“住口,我与安安情投意和,如何就做不得夫妻?”杨不苟见杨安安受侮辱,青筋暴起,冲邢天怒吼。
随后他踏前一步,语含愤恨道:“你若再要胡言乱语,中伤他人,我必不与你干休!”
邢天被杨不苟的气势所震慑,倒退一步。只是为了贪图那个秘方,他极力压住隐隐地惧意,颤声劝解说道:
“小哥儿,人生一世,不外乎权力、财帛、美色。你还年轻,不知有多少好前程等着你去取,多少青春美女等你去亲近。这妇人大你许多,将来不免人老色衰,又有什么可以依恋之处?”
邢天的话极其诛心,让杨不苟身后的杨安安轻咬贝齿,面现苍白。
她心思百转,暗想:是啊,我大了他许多,将来若有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勾引他,又该如何?人老珠黄之日,他还会这样不管不顾地来爱我么?
她望向杨不苟年轻英俊的脸庞,不由面露哀怨。
杨不苟侧过身来,伸手将杨安安拉至身边,平静地说道:“天下美人再多,我眼中只有她一个,只要我杨不苟还有一口气在,任谁都休想让她离开我一步!”
杨安安听了凤眼一下便被泪水糊住,她用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天下的男人,我除你之外不会再多看一眼了!”又用眼剜向邢掌柜恨恨说:“那些心思肮脏之人,我杨安安必不放过他!”
邢天心头一颤,眼中生出些畏缩。只是舍不得放弃生钱的皂品,做最后努力劝解道:
“老朽年近五旬,见过的争强好胜之人多了,却没几个有好下场的。老朽与小哥儿因那香皂和肥皂结了善缘,你有危难,我怎能不搭手帮你一把?王妈妈和官府那边答应了,只要你将制皂的秘方让出来,再给府尹衙内赔个罪,你伤了衙内的事就算揭过了。小哥儿,你一定要好好权衡啊。”
杨不苟仰天大笑,喝斥道:
“邢掌柜,你当我是无知的三岁小儿,就一点也看不出你们的心思么!想要强取豪夺,也行,你们放马过来就是!”
邢天见话已说死,也扯下了脸皮,阴恻恻地说:“既然你不识好歹,我也不瞒你了,官府今日便要将你下狱。至于你的情人,王妈妈看上她了,以后我们都会上熙春楼去打赏她。”
说罢,邢天张嘴“哈哈哈!”得意地大笑起来。
只是他笑声还未落地,一只如钢铁般的手已扣住他细细地脖子。“龌龊的小人,今日便送你去地府找女鬼快活去。”已被激怒的杨不苟五指收紧,感受到骨裂的声音后便随手将邢掌柜抛了出去。
邢天的尸体被抛至王捕头脚下,那尸首落地时发出的砰然响声,把王捕头惊得弹跳起来。王捕头骇然地望着尸首颈部五个血色的指洞,一双小腿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啊!”有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坐到了地上。是邢二,他从来都不放过在掌柜面前表现的机会,一直紧随主子的他却目睹掌柜死在面前。此时,一股难闻的尿骚气从他裆下散发了出来。
隐在王捕头等人身后的常无路也吃了一惊。邢掌柜虽然人瘦,但也有百多斤,居然被那少年随手甩了几丈远,这少年臂力不小,怕是不好对付。
他抬头望向对面屋顶,心道:若不是暗蛇要趟这混水,自己断然不想轻易招这样的对手。
“跟着我!”杨不苟对杨安安喊了一声,人如弹弓般激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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