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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不苟早就仔细用心感知过敌人的气息,他发现在场的人中只有两个危险的对手。

    一个是贺狎司,在商铺时俩人曾有过短暂身体接触,这人是力量型的,似乎有些难缠;

    而另一个则极其危险,那人隐身在泼皮人群中,他只是隐约感受到那人的气息。

    在发动之前他就有了计划,先对付贺狎司,让他丧失战斗力;而那些公差和打手,不过是乌合之众,并没有多少战意。

    他的想法是冲破敌人围堵后,他留下来阻击那个高手,给杨安安制造脱身的机会。他清楚,目前情况下,要想二个人都脱身几乎不可能。

    贺狎司是捕快和泼皮打手中反应最快的一个,在杨不苟抛出邢天后他也发动了。他是以挺胸奔跑的姿势扑向杨不苟和杨安安的。他对自己还有些自信,他相信自己即使不一定能敌过杨不苟,但斗上个几十回合应当不是问题。而且他现在的目标不是杨不苟,而是杨安安。

    他是从侧面扑向杨安安的,被他带动的还有几名熙春楼的打手,他们扑出的方向是杨不苟,以吸引杨不苟的注意力,为他制住杨安安创造条件。

    很多人都以为贺狎司是个粗鲁的莽汉,其实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他是外粗内细的人。他在熙春楼能被王妈妈引为心腹,靠的并不仅仅是能打,而是他粗犷外表下隐藏着的精明。

    他知道什么时候要做狗,而什么时候要像狼一样。

    在王妈妈和那些达官贵人面前,他无疑是最忠心的狗;而在那些贱民面前,他是至高无上的老爷。

    在江湖中,他有自己的法则:广交朋友,轻易不树仇家,这也使他在临安江湖中拥有不错的名声。

    杨安安虽然是以暗门子面目出现在江湖中,但她日常行走时还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破绽,在贺狎司这个行家眼里,一眼便看出她是习武二十年以上的高手。他估量要拿下杨安安大概在三十招左右,毕竟是个女人,招式上不输,力量上却要输上不少。

    过去贺狎司不对人说破杨安安有武功是在守江湖规矩;人在江湖走,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母夜叉”杨美娘背后有着哪方势力。现在做了敌人就不同了,他必须致她死地,绝了后患。

    可惜了,要让王妈妈失望了,这个女人已心有所属,要想收服她实在太难。贺狎司在奔跑间闪过这个念头。

    贺狎司的动作没能避过杨不苟的眼睛。杨不苟在瞬间就偏转了方向,直直撞向贺狎司。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在一眨眼之间接近,谁都没有机会闪避了。

    眼见对方空门大开,杨不苟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心说你既然如此自大,那就去承担自大的后果吧。

    他陡然间一个前滚翻倒身于地,身体借着冲力向前滑行,直冲着贺狎司方抬起的大脚下滑去。他的身体就在对手的脚下,这是极其危险的,一旦不慎被敌手一脚踏中,那将是灾难性的后果。

    随在杨不苟身后奔行的杨安安此时花容失色,她以为小男人是失手摔倒了,便奋不顾身高高跃起,一双美腿连环踢向贺狎司。

    只是还来得及么?贺狎司已经迈步重重向杨不苟踏了下去,他的双臂也高高抬起,护在了头脸前,杨安安的一双腿对他构不成致命的危胁。

    贺狎司要得手了!

    那小子要没命了!

    享誉临安江湖的贺狎司,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他将以一己之力,力擒顽凶!

    先前被杨不苟声势所夺,丧魂失魄的王捕头和一众衙役泼皮们,这时几乎要兴奋地欢呼起来。

    就在王捕头等人暗自心喜,杨安安肝胆欲裂之时,贺狎司的身子痛苦地矮了下来。

    他原本护在头前的双臂猛然落在胯间,面部极度扭曲,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这时飞身而起的杨安安双腿已经弹踢而至,那双美腿划着优美的弧线,重重落在贺狎司脸上,响起两声清脆的劈啪声。

    贺狎司倒了,他的倒下让王捕头等人阵脚大乱;有人悍不畏死向将要翻身而起的杨不苟围攻过来,有人驻足观望,也有人开始脚下抹油偷偷脱离战局。

    王捕头驻足后方调动人手,催促手下结阵拿人;也就这么一瞬间,他发现场面已经完全一面倒了。他看不出那少年使用的什么招式,就见他左摇右摆,那些呈扇形围过来的衙役和泼皮们,就被弄翻了七八个人。余下的几人发一声喊,便纷纷闪向一边。

    王捕头心头慌乱,他声嘶竭力地鼓动着众人向前,许诺赏银,鼓舞士气。只是那些衙役和打手泼皮们方向前几步,一见杨不苟的眼睛瞪着望过来,反而纷纷后退十数步。

    而在一众手下退让的挤压下,王捕头渐渐被挤到了街道边的店铺门板上。

    王捕头有些无奈,他知道大势已去,手下这帮乌合之众已被那杨姓少年吓破了胆;他唯有将自己隐藏在众人之中,不让那个少年注意到自己,以免做了第二个邢天。

    至于府尹、王妈妈和衙内那边怎么交待,那是以后的事;先保住自己的命,再去图富贵才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王捕头就缩身在众人之后,不敢再发一声。

    杨不苟昂然阔步向前,在敌人的避让中走出重围。

    他回身一看,杨安安正睁着一双亮亮晶晶的眼睛紧随在他的身后。她面色**,眼中散发出抑制不住的喜意。

    那是欢喜,是所爱之人劫后重生的欢喜。

    方才与贺狎司之战,杨不苟可谓是在生死之间做选择。他凭借着勇气、智慧和精确的计算,在间不容发之际穿过贺狎司胯间,击中了贺狎司的要害。

    经此一战,临安江湖中新生的一代将登场,只要杨不苟愿意,会有无数不安分的热血少年拥到他的旗下。

    然而现在并不是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杨不苟听到了有人发出轻轻地咦声,然后他的肌肉瞬时就绷紧起来。

    跑,只有跑。那个敌人让他感觉深不可测,他没有把握凭侥幸去战胜他。更何况行险与贺狎司拚斗,他并不是毫发无伤。在他给了贺狎司致命一击之际,贺狎司凭着反应一脚反踹,踢中了他左肩。

    这一脚,贺狎司在下体疼痛情况下力道弱了许多。但也让杨不苟的肩部隐隐作疼,导致左臂的动作出现了些变形。只是他感觉自己的功力并没有因伤导致下降,反而体内细胞更加活跃起来,让他充满了斗志。

    他带着杨安安穿过了菜市桥烟花巷,穿过了那座小桥;他们沿着运河,奔过水寨,来到城外的田野。

    杨安安气喘吁吁,脚步越来越重,她跑不动了。杨不苟强行将她负在背上,再次拔足狂奔。身后的死亡危胁并没有消散,反而愈来愈浓。

    他知道与所爱之人分开的时候到了,便放缓脚步放下杨安安,把她向前一推说道:“快跑,不要回头,我会去湖州找你。”

    他转过身来凝神聚气,准备进行拚死阻击。他要为爱人争取一线生机,为此他不惜抛却生命。

    杨安安被推得趔趄数步,但又返身回来与小男人站在一起,她坚定说道:“我不要离开你,要走就一起走,要死也死一起!”

    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年十二岁时她就随着养母在战场上冲杀了,见惯了生死。死又有何可怕,只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她无所畏惧。

    她心想:也许这样,她反而可以从对养母的愧疚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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