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萧锦棠闻言尚不明就以,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叫做午门外跪了一地。萧锦月反应倒是快,她轻巧的自榻上跳下来,亲自去打开了棠棣阁的堂屋的大门。而寿康已经在门外跪着了,见着萧锦月出来,他忙连声叩首道:“奴见过长公主殿下……还请长公主殿下通禀陛下,道太师携亲贵进宫,在午门之外长跪不起,师父已经去劝了,可怎么劝也无济于事,只能暂时先关了宫门,免得风声传出去动摇民心……”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太师怎么就忽然要带着亲贵们群谏了?他们要谏什么,怎么又要动摇民心了?”萧锦月见得寿康满面焦急,说话也有些没头没脑颠三倒四,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寿康是福禄的徒弟,跟着伺候萧锦棠的这些时日也算历过些风浪,能让之此如此失态,定然是极严重的事儿——毕竟群臣逼谏之事,也只限在朝上争执时发生,退朝后进宫群谏,那真是大周开国五百余年以来闻所未闻的荒谬之事。而此等行径,用不好听的说法就是造反。
可问题在于,便是萧锦棠殿上动武,当朝废黜太后垂帘听政之权时那些大臣们都没说什么,怎么这时候唱起了这一出?要知这午门之外,由禁军严防把守,这群亲贵大臣还胆敢如此作为,俨然是笃定了萧锦棠不敢真拿他们怎么样。
“回长公主的话,是太师……”寿康话至一半,便被自内间缓缓步出的萧锦棠厉声打断:“好了,慌慌张张的还不如不说。既然太师都带着人跪着了,急有什么用?就算是他带兵打进了玉京城,你急就能变出个翅膀飞了不成?”
“哥哥。”萧锦月见萧锦棠出来,忙面色凝重的迎上去:“哥哥,可是今日早朝之上出了什么事儿?”
“只怕是为了弘文馆与昭武阁一事而来,这些日子以来,朝上没少为扶植寒门一事争吵。”萧锦棠眉峰紧皱,他一面说着一面又看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寿康:“少帅和定国大长公主他们来了没有?”
“师父已经遣人去请定国大长公主殿下与锦衣侯了。少帅第一时间就到了午门,正调遣人手戒防呢。”寿康伏在地上,声线微颤:“陛下,现在可要备驾前去午门?”
“去备驾罢,还有,给长公主也准备好轿辇。”萧锦棠定声吩咐,萧锦月未曾想到萧锦棠竟会带着自己一块儿同去前朝,眸中顿时掠过一线惊喜。
而寿康听得萧锦棠吩咐,忙一路小跑下去吩咐内监备辇。此时恰逢庭外阵雨初歇,萧锦月望着庭中浅浅的水洼迟疑道:“可是哥哥,举建弘文馆与昭武阁的旨意不是已经下发了一个多月了么?兰卿睿若要带人反对,旨意下发之时,也没见他带着亲贵大臣们这样反对啊。反倒是兰卿睿什么话都没说……今日之事,会不会是有心之人从中作梗?”
“有心之人?这朝上又有几个不是有心之人?他们会闹,其实孤与定国皇祖姑母早有先见。政令下发时他们不做声,只是因为当时土还没动到他们头上,现在弘文馆与昭武阁新科开榜,寒门能者居上被委以臣职,贪赃懈怠者被革除官职。革了这群不学无术的世家亲贵的权,他们自然是要闹的。而世家门阀又以兰氏家族为首,他们手中又没兵权,而穆钰为了避嫌,现在交了临阳城的兵权又远在北地。他们自然只有赶着去逼太师来给孤施压。”萧锦棠冷冷一笑,说话间寿康已带着人将轿辇备好前来请圣上起驾。
“既然人都跪着了,总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去会会他们又何妨?”萧锦棠说罢,携萧锦月登上轿辇,兄妹二人便率人往午门行去。只是萧锦棠此时尚不知,这一次是他把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
此时的午门之外,五十多名亲贵臣属以兰卿睿为首跪了一地。朱色城墙映着惨白天光,角楼飞檐下的佛铃被阵风吹得急促作响。铅云垂压蔽日,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他们有官职的身着朝服,无官职的贵族则身着礼服,个个手捧奏折,整整齐齐的跪在午门之外,一眼望去好不壮观。而城楼之上,楚麟城轻甲负枪立于城楼,身侧羽林郎们持弓搭箭严阵以待。偌大的午门广场,只得闻萧索风声,权欲杀机交织,剑拔弩张于无声之间。
福禄苦着一张脸站在兰卿睿身侧,他本想劝诫其明日早朝再行进谏,可兰卿睿只当充耳不闻。福禄见状,又以雨后天寒为由,不如先去宣政殿等待圣驾亦是不迟为由想保全皇室体面,可兰卿睿任凭其好说歹说而兰卿睿自当岿然不动。福禄无法,只得锁门闭宫,免得此事声张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