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的他们并不知将来之事如何。此时他们眼前最大的危机是如何将龙图卫之乱化解。就在萧锦棠想说大开宫门避免矛盾激化之时,二人忽听得少女纵马高呼,声音清越高昂如凤鸣。
“臣女幸不辱命,已寻回明毓长公主,特此回宫复命”
兰卿睿心下一惊,心道这可不是麟懿郡主的声儿么?他抬头一望,只见宫道之上一匹漆黑骏马飞驰而来。定睛一看,那骏马是极少见的墨雪马,是北燕烈龙驹同东周银雪马混出的战马,举国亦不过百余匹,当是楚氏骑兵中最精锐骑兵的坐骑。再抬眼一瞧,只见马上少女一袭绯衣猎猎,矫健修长的腿紧踩马镫,竟是半站起了身。那是北燕骑兵的冲锋姿势。墨雪马速度比之烈龙驹更胜一筹,全力奔驰之时人根本无法坐稳于马背,唯有半蹲立于马背之上。
任谁都未曾想到,楚清和竟敢快马闯宫。她纵马而来快如疾电,高举手中萧锦棠给她的帝令直奔太清殿。
这等大胆举动可称惊驾,在圣上寝宫前还敢纵马,这说是大不敬之罪都是轻的。众人见楚清和如此荒诞行事,不由得惊愕万分。但楚清和丝毫不在意其目光。奔行至太清殿前,只见她扬手勒马,还未等马停稳便翻身而下。她一面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龙图卫,彷如一支开弓的绯色利箭。
阶上龙图卫见此情形,立即调转兵刃指向她。可在看见她手中的楚家军的兵符与萧锦棠的帝令后,都只得跪服而下。
见帝令者,如见帝王亲临。
楚清和紧抿着唇,昂首快步行至与太清殿前,这时兰卿睿几人才看清楚清和手中所持之物。兰卿睿看见楚清和同时拿着帝令与楚家军兵符时心下一惊,他暗自瞥向一旁的穆氏兄妹,见二人面色亦带菜色。
帝令是帝王身侧最重要的信物。萧锦棠能将之交给楚清和,就说明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皇帝,在所有人都没有发觉之前,他已暗中同楚氏结盟。而楚氏,现在才是名正言顺的帝党。
当真是好一个小皇帝,如此隐忍如此伪装,当真连他们都被蒙蔽了一段时间。也难怪,为何萧锦棠能在萧锦辉手下活到现在,最终将其取而代之。若说以前,兰卿睿还可信几分萧锦棠是懵懂无知让萧锦辉起了恻隐之心。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快十五岁从未开蒙过的深宫皇子呢?而现在看来,当真是自己大意失荆州。他隐约的感到萧锦棠开始逐渐挣脱自己的控制。他从来不是自己当初所想的那个毫无根基的、任自己把持的九皇子。
兰卿睿思至此处,忽的想起萧锦辉和先帝的暴毙。他抬眸看向宫门紧闭的太清殿,忽的感觉脊背发凉。
先帝身子早因服用金丹而变得内里空虚,想来亦是时日无多。再者说萧锦辉是怎样一个人,兰卿睿是最清楚不过的。戕害手足都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那萧锦辉为何不敢弑君夺位呢?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但萧锦辉的暴毙是最具疑点的,萧锦辉正当盛年,身强体健。怎会被一介北燕女奴刺杀毙命呢?而那北燕女奴,又是从何得知萧锦辉沾不得花生的呢?萧锦辉当权之时,花生已成宫廷禁物,这女奴又是从何得来这等禁物?
兰卿睿越想越觉脊背发麻,他不敢妄自揣测萧锦辉的真正死因。但他敏锐的预感告诉自己,萧锦辉的死亡是和萧锦棠有关系的。若萧锦棠真的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深宫之中存活?
楚清和深深的看了眼兰卿睿,亦看见了兰卿睿骤变的面色。她知晓如此行事,萧锦棠先前一切伪装已是彻底暴露在这二位顾命大臣的眼底。但如今情形,已容不得萧锦棠再继续隐忍下去,古语有云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她握紧了手中帝令,旋身肃拜而下:“启禀陛下,锦衣侯同家父镇国公已携楚家军至宫外”
楚清和此言一出,堪惊四座。楚凌云来了很正常,若萧锦棠派楚清和出宫,那她定然会去回禀其父。但谁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锦衣侯沈言夏。兰卿睿看向穆氏兄妹,见他俩面色难看至极,忽的无由来的有些心虚起来。沈言夏是定国大长公主的夫君,惊动了他,那势必也惊动了定国大长公主。兰卿睿年少初入朝堂的时候,正是公主执政之时。他再清楚不过定国大长公主的手段与沈言夏的智谋。
当初先帝太子双双暴毙,二人直接进宫与顾振棠楚凌云堪称里应外合的以不容抗拒的雷霆之势将萧锦棠推上了皇位。分明是早不过问朝政之人,但宫中情形却尽收眼底。兰卿睿不敢估量定国大长公主究竟在这朝堂之上还有多少势力。但见穆钰密诏暗驻龙图卫,这个消息就算楚清和跑出去给楚凌云报信,但为何定国大长公主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难道楚氏怎会未卜先知龙图卫暗驻宫中?或者说,定国大长公主早已发觉?兰卿睿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得楚清和再度语出惊人:“定国大长公主持先帝密诏请见陛下!巡防营长陆鸣悠,护送明毓长公主回宫觐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