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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我是王爷,你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满脸滴水,季半城先是咳嗽了几声,然后沙哑着嗓子对着岸上的人说了一声。

    “王爷,你要是王爷,我就是皇帝了。”哈哈大笑,转手就对着湖水里的下了黑手。

    “放手,放手。”眼见摆出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作用,湖水没顶,也顾不得身边的筱柔了,季半城手脚并用。

    猛地被救生圈甩开,虽然惊慌,但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了,下滑,等待死亡。然而,她并没有等到料想之内的感觉,反而是被人用猛力拉了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人马对峙,高俊杰手持兵刃厉声而问。

    “咳……咳……咳”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季半城看着身后的保镖,回魂般的说道:“刚才和你说了我是王爷,你不信,现在,你就等死吧。”一挥手,季半城英俊的脸上有些狠绝。

    “颜儿,颜儿。”远远的,展老爷和展夫人急急的寻来,衣衫处有些破损,看得出来他们的慌乱。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精神一松,筱柔陷入了黑暗之中,再也听不到了身边人的叫声。

    “拿下”声音平静,略带一点愤怒。

    “皇……皇上,微臣参见皇上。“转身,寻人而来的展老爷跪倒在了地上,有些紧张,有些仓皇。

    听闻这句话,一直很张狂的高俊杰也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跪倒在地上,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人身份这样的特殊,他一直以为自己抓住了展颜的把柄,终于可以一雪前耻,原来抓住的是自己的命

    “展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刀疤男只是斜了眼趴在一边正在急救已经昏厥的筱柔的季半城,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询问旁边的人。

    “这……这个……。”俗语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就在展老爷还在犹豫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人代为回答了。

    “他们说她私奔。”一脸的无奈,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季半城看着躺在地上不停从嘴里咳嗽出来湖水的筱柔说了一句,说完后起身指着高俊杰说。

    “皇兄,这个人实在是可恶,我已经和他说了我是王爷,他还把我扔下了河。”越说越是景,一边的刀疤男微微的蹙眉,半城是他最爱的皇弟,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他为谁做个这种事情,即便是他也没有,现在却这样卑躬屈膝的去伺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是因为……喜欢?

    “皇兄,怎么处置他,你倒是说句话啊。”看着对面人的沉默不语,季半城终于是忍不住的催促了一句。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随意的应承了一句,世人皆知,当今皇帝最疼爱的人就是他的这个弟弟,从来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上,您虽然贵为天子,但是要干涉这件事情恐怕也是不妥。”既然自己已经是个死,索性为自己拼上一拼,在就要被人带走之极,高俊杰出言反驳。

    “有失妇德,天理难容。”高俊杰只说了八个字,就让在场的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已经清醒的筱柔身上。

    “展大人,你来说说你的女儿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失?”回头,刀疤男这句话问的有些故意的意思,刚刚季半城已经说过了,她和人私奔未遂。

    “老臣惭愧。”老脸通红,展老爷并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高俊杰的说法。

    “那看起来朕还确实是不好管。”微笑的点了点头,刀疤男挥了挥手,似乎是没再打算管这件事情。

    眼见自己成功,高俊杰浮上嘴角的笑容马上就要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得意洋洋的看着筱柔,似乎是在说,即便是他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皇兄……”闻言,季半城有些迟疑的、小声的问了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打断。

    “皇上此言差异。”眼见自己就要替别人背了黑锅,筱柔也开始为自己辩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虽是民女,但也是你的臣民,既是你的臣民,臣民陷于危难之中,如何说没有关系呢?”因为落水的关系,筱柔的声音有些暗哑,但是说出来的话确实铿锵有力,不容人质疑。

    “既是我的臣民,为何不遵纪守法?”反问了一句,一改以前对她的印象,突然间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子有了极大的兴趣。

    “说何为纪何为法?难道致人死地就是纪就是法?”有些悲戚,替生活在这里的女子悲戚,她们只不过是追求了自己想要的幸福而已,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就该死。

    “错就错在你错爱了人,错信了别人。”洋洋得意,高俊杰接了一句,以为自己这次必胜无疑了,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可没有错信什么人。”呵呵一笑,刀疤男出乎意料的答了一句,就在众人还未醒悟之际,反手指着自己说:

    “朕就是那个奸夫,不知道高公子可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尤其是当事人筱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会说这样的话,直觉他在说谎。

    “我说你的奸夫是我,怎么不记得了?”低头凑到筱柔的面前,刀疤男暧昧的说了一句。

    “皇兄,可是你……”单纯就是单纯,在场的所有人中就季半城一个转不过来弯,出口就是漏洞,谎言就要被戳破。

    “不想她死就闭嘴。”先是小声的叮嘱了季半城一句,刀疤男这才回身对着人吩咐道:“来啊,把刺杀王爷的贼子抓了吧。”一句话,就是一个人的生死,在这里,所谓的纲纪守法,不过是一个人的信口开河罢了。

    “你骗人,你骗人,你根本就不是那个……。”话没有说完,就被人一刀毙命,没有为什么,因为他触犯了皇家的权威。

    “你们都听到什么了吗?”杀人过后,刀疤男似乎又恢复了刚才那铁面无私,一句话问的有些蹊跷。

    “什么都没有听到。”众人齐声的齐声回答像是宣告了什么一般,事情处理完毕,刀疤男对着季半城伸出了手,他来本就是要接他回宫的。

    “皇兄,我不走,我要跟她回去。”扭扭捏捏的站了起来,季半城一脸的不愿意,第一次违背大哥的意思,他有些说不出口。

    “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还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我就是不想走。”

    “展大人,以后看好自己的女儿,别动不动的就去沉塘,沉塘可不是什么好事!下次沉塘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冷哼一声,刀疤男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展老爷说了一句,然后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把王爷带走。”

    一干人等消失在视线里,这件事情就这样的暂时告一段落,筱柔跟着展氏夫妇回了家,而私奔这个事情也就这样沉溺了下去,没有人再问,也没有人再提起,似乎都随着这秋天的风消失在天空中了。

    “这又是怎么了?”独坐在一边发呆的筱柔被前院传来的一阵吵闹声打断,蹙眉问了旁边的人一句。

    “还不是小姐的婚事。”丫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能让安静的大院吵起来的,就只能是这个事情了,明知故问。

    “这次又是谁呀?”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句,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何必呢?

    自从上次被皇帝救了之后,事情看起来都平静了下去,只过了不消一个月的时间,展老爷就开始张罗着要替她找婆家,但是世界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这种高级的官宦人家,还有什么是大家不知道的呢?

    展老爷的这种行动,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先不说她和人私奔再前,就是皇帝的那句救她的玩笑话,也注定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和皇帝“私奔”过的人,哪个臣子还敢娶?

    “爹,不嫁人就不嫁人吧,挺好的事情,干嘛要弄的这么尴尬。”迈脚进门,展老爷的茶杯刚好在她的脚边炸开,于是忍不住的劝解。

    “这些人,以前恨不得把咱们家门槛踏破,现在一个个恨不得避而不见。”展老爷越说越气愤,脸色越来越难看。

    “算了算了,别气了,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一步上前,很乖巧的替展老爷按摩,她现在已经很适应这个角色了,官宦人家的小姐,父母眼中的乖女儿。

    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的,可是现在发现,有些事情,不过就是一转身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适应的。

    “没事,下个月就是科举了,父亲一定替你选个好夫君。”不知疲倦,展老爷执念依旧。

    叹了口气,面对眼前的这个执着的老人,筱柔只好打消了继续劝解他的念头,随便他怎么折腾吧。

    展老爷去研究她的出嫁大计,而她则跟着丫鬟回自己的院子了,但是,前腿还没迈进院门,就被急急忙忙赶来的下人给喊住了脚步。

    “小姐,小姐,大喜事儿,有人来提亲了!”欢呼雀跃,止不住的兴奋,好像自己要娶媳妇了一样。

    “谁?”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来捅她这个蜂窝。

    “禹王爷。”洋洋得意,自己的小姐要成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王妃了。

    “季半城?”不确定的再度确定了一下,这个死孩子,过来倒什么乱。

    “怎么,我来你不高兴?”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当事人的声音已经在背后响起,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小声询问:“难道是你还在等他?”

    “谁?”诧异的应了一句,不知道还有谁会来,自己又不是个香饽饽,从哪里招来的这么多的苍蝇。

    “我皇兄啊!”眉毛一挑,季半城随意的坐在了筱柔的旁边,言语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很不理解为什么季半城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为什么会等那个人,他们之间又没有一点瓜葛。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嫁给我?”季半城紧接着问了一句,有些急切。

    “我没有说不啊!”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一句,然后猛然惊觉自己陷入了身边人的圈套,于是紧接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不要误解啊。”

    “什么意思,我没有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想嫁给我?”得理不让人,季半城这番话明显的就是挑衅。

    “谁想嫁你个小屁孩啊!”被问的有些难堪,筱柔小声的反驳了一句,便不再搭话,任凭旁边的人再说什么也默不出声。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都静了下来,周围只有幽幽的虫鸣之声,很安静,很舒服,给人一种遗忘时间的感觉,就想这样,静静的呆着,享受只属于自己的宁静。

    “你知不知道,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这样安静的待着过,我喜欢你。”突然出声,季半城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感慨。

    只是微微的一笑,并不搭话,他是一人之下的王爷,尊贵无比,自然是仆役成群,注定繁华,能一个人安静呆着的时候恐怕不多。

    “安静下来的时候,真的是能想到很多事情。”继续感叹,季半城似乎被这偷来的半日闲散迷醉了。

    “王爷,王爷,急招。”门外,她的院子里,有人急急忙忙的赶来,对着季半城喊了一句。

    “记着,我要娶你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季半城给了她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之后离开。

    白色的阳光穿过头顶的树叶,投射在地上,树荫斑驳,像是在枝头跳动的小鸟一样欢欣雀跃,抬头,忍不住的用手遮挡了依旧刺眼的阳光,最是温柔的东西也最容易伤人。

    皇宫,层层高楼,庄严肃立,没有人大声的说话,也没有人快速的行走,面无表情的宫娥和太监像是木偶般的行走。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娶她?”有些愤怒,季半城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娶那个女子,不是说了他是王爷,要什么给什么吗?

    “不行就是不行。”高高的龙案之后,一身黄袍的人说的不带一点感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来啊,送王爷回宫。”沉声吩咐了一句,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季半城唧唧哝哝的哼了几声,算是退了下去。不过也就是刚出了门,就掉转了方向。

    “皇上,难得王爷喜欢一个人,为什么……?”片刻后,旁边随侍的太监迟疑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答非所问,刚刚态度还很强硬的皇帝突然之间软弱了下来,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呼了口气。

    他这么保护的弟弟,将来站在他身边的,一定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身上没有一点的缺陷,如何能是她呢,和人私奔,如此有失妇德的人,如何能做得禹王妃。

    “去,把昨天礼部尚书呈上来的画像给朕拿过来。”挥了挥手,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下意识的用手撑起了自己的额头,大拇指按在了以前的伤疤上,突然有些烦躁。

    画像一张一张的翻过,她们或清丽可人,或娇柔,轻轻的拈起茶碗,有淡淡的幽香在鼻尖肆虐,让稍稍浮躁的心有了片刻的宁静。

    “皇上可是有中意的女子?”看着不停翻看画像的皇帝眉头深锁,一旁待命的礼部尚书悄声的询问了一句。

    “就她吧。”拿笔在一张画像的旁边勾画了一下,然后递给了下面的人,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日,册封李大人的独女为禹王妃,拣良辰吉日成亲。”

    底下的礼部尚书领命后还未退出大殿就又被招了回来:“给禹王爷在宫外寻所府邸,装饰一下,大婚后就让禹王去王府居住吧。”

    空旷的宫道里,季半城一路小跑,脸上还带着一点怒气,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皇兄这是怎么了,不让我娶,我偏偏娶。”

    “爷,你这是要上哪里啊?”身边的人焦急的问了一句,看着季半城的动作既不敢拦,又不敢说些什么,虽然明明知道他是去往哪里。

    “我去娶媳妇,替我准备一下,我给你讨个禹王妃。”嘿嘿一笑,已经是下定了注意,季半城从怀里掏出个印章,举过头顶,对着它只傻笑,隐隐约约可见上面写了几个字:季天溯。

    有了这个,万事都没有问题,得意的笑了笑,季半城重新把印章揣进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搂着,这可是他全部的希望。

    “季天溯,他是什么人?和季半城什么有什么关系?”懒洋洋的蹲在墙根晒太阳,在身边侍女喋喋不休的话语中偶尔听到了一个名字,筱柔插嘴问了一句。

    “小姐,你不要命了。”被丫头猛地捂住了嘴,筱柔眨着眼睛突然明了,说个名字就没命的,那身份一定是相当的尊贵,普天之下,也就皇帝一人有这样的权利吧。名字和大气,果然符合刀疤男的气质。

    “好了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寥寥数语掩饰过去,不小心露出如此的马脚,足可以让人怀疑。

    “行了,吃了饭出去转转,在家里太闷了。”随口的一句话,立马引来了旁边人的反对。

    “小姐,老爷说了要您在家修生养性,不能出去的。”有些为难的劝解,明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一点力度都没有。

    “行,那睡觉。”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筱柔借坡下驴的说了一句,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安逸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时间磨的人有些想抓狂。

    见自己小姐安安稳稳的在家呆着,旁边的丫头倒没有再说什么,吃了午饭之后,筱柔果然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雕花的窗户迎着满室的阳光,金钩挂着的幔帐被轻轻的放下,熏了香的被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柔软的丝绸贴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伸手在薄如蝉翼的帷幔上轻轻的勾画着太阳的痕迹,小虫子有一声没一声的在耳边轻唱,睡意猛然间就这样消退。

    “这样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可真是有点暴殄天物。”轻声细语的呢喃了一句,起身,掀开了帘帐,光着脚提着鞋悄若无声的向门移动。

    大约是因为中午的时间,众人都在午睡,整个展府都静悄悄的,就连门口的值班的家丁也是倚着门榜捣蒜,见此状,筱柔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他们。

    出门左转,完全是和展府不一样的气氛,热闹、人声鼎沸,属于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都是忙忙碌碌的行走,唯独筱柔一个人慢慢行走,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东张西望。

    “哎哟,慢点!”左肩无意间被人撞到,差点摔倒在地上,筱柔忍不住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位姑娘,可真是对不起了!”

    来人很真诚的道歉,倒是把她弄得有些尴尬,只好摇了摇手微笑着离开,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刚才那人喊住。

    “姑娘,快回家吧,等下天就要下雨了。”

    “这种天气?”回头,闻言抬头看了看天,伸手指者头顶上的一轮红日,有些不相信。

    “我们都是庄稼人,靠天吃饭的!”自信的一笑,老人家迈着矫健的步子离开,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道:“唉,可惜了今年的风调雨顺了。”

    这句话一字不拉的落进了筱柔的耳朵里,听不明白老大爷究竟说的是什么,为什么说可惜了今年的风调雨顺,难道说有人乱征税?或者是说有恶霸,越是如此想,心中的那种侠义感就越来越强烈,脚下不由自主的就跟了过去。

    越走越远,也渐渐的远离了喧闹,抬头,筱柔震惊于眼前的景色,黄灿灿的谷穗在微风中摇摆,此起彼伏,像一幅鲜亮的油画在自己面前,忍不住的想伸手去抚摸一下。

    刚刚向前走了两步,晴好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炸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欣赏眼前的美景,筱柔就明白了刚才的老者为什么说可惜了今年的风调雨顺了。这样好的收成,恐怕有些要被这些雨水给收走了。

    “快帮忙啊,还傻愣着干什么!”一个人和她擦肩而过,只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觉得胳膊被人拉着向前跑。

    几乎是没有来得及思考,就跟着在场的人投入了抢救收成的战斗中去,好在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展颜,幸好她是筱柔,虽说不熟练,但是农活做起来倒也是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