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这是不是冒险,我承诺过的事我一定要做到,丫头,你只管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跟我离开?”墨渊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瞥了一眼南依,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道:“大哥,你让我考虑一下,南依,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大哥,你先回避一下可以吗?”
墨渊见我看向南依,略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将人皮面具戴上才往外走去,看着墨渊的身影隐在殿门后,我回眸望向南依,道:“南依,为什么要跟着大哥来救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在大哥身边么?”
南依定定的看着我,她咬着唇,半晌才道:“若惜,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糊涂,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现在只希望看到墨哥哥幸福,只要是能让他幸福的事,哪怕赴汤蹈火,我都愿意为了他去做。”
我心底一震,倒不知道为什么南依的变化这样大,叹息道:“可是我并不想去南陈。”
南依撑大双眸,惊慌的看着我,急道:“若惜,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做的错事,我可以向你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我哥说得对,爱情这东西是要看缘份的,没有缘份就是强求也无益。”
我摇了摇头,“不是,南依,虽然之前我也曾怨恨过你,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在爱情的世界里,谁的眼里都容不下沙子,你那样做虽然极端了一点,却也是在保护你的爱情,我不愿意再掺杂在其中。”
出宫之事我已经有了计较,可是却不想告诉他们,或许是被郝湘东伤怕了,所以对大哥也没了信任,我怕他这样积极的救我出去,只是为了利用我紫薇星宿主的身份。
就算大哥没有这样想过,可是只要跟在他身边,别人都会拿我的身份大做文章,与其从一个怪圈里出去又掉进另一个怪圈,还不如一切靠自己,或许那时出了宫,便真的是自由了。
“若惜,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怪我对你造成的伤害,那时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请你相信我,而且你是墨哥哥的亲妹妹,墨哥哥为了你已经深陷进北齐皇宫里,你怎呢么忍心让他失望?”南依急切的道,语气也越来越重。
我怅然的望着窗外那欣长的背影,月光洒在他身上,无端的添了几分落寞,想起曾经单纯的日子,我更是唏嘘不已,“南依,你不明白,如果我跟大哥回南陈,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与困难等着我们,不如让我在北齐皇宫,情况再糟也糟不过现在,不是么?”
“话是这样说,可是……”南依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重重的咳嗽声,我寻声望去,只见雨轩领着有些疯癫的冯嬷嬷已经出现在院子里,我连忙道:“南依,快戴上人皮面具,别让她们瞧出了破绽了。”
“若惜,你记住,明晚子时到慈安宫来,我跟墨哥哥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来。”说完急匆匆塞了一张柔软的东西在我手里,然后又将人皮面具带上,刚弄好,雨轩一ijg带着冯嬷嬷走了进来。
雨轩见到南依时一怔,片刻后才想起要向南依请安,南依挥了挥手,又恢复成太后的雍容高贵的模样,她站起来,道:“哀家也来了许久了,也该回去了,景妃,你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我北齐还靠着你们繁衍子嗣,你放心,哀家会跟皇上提让你回景泰宫的事。”
“臣妾谢太后娘娘。”如果不知道太后是南依假扮的,此番这话说起来倒也不别扭,可是明知眼前这个太后是假的,还要这样做戏,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紧得慌,好在南依似乎也有这种感觉,她回眸冲我温和的笑了笑。
“景妃要牢记哀家刚才的话,可别教哀家失望啊。”她意味深长的说着只有我与她听得懂的暗语,我将怀中的人皮面具揣的紧了些,连忙应了,她这才满意的向外走。
然而她刚走到冯嬷嬷身边,冯嬷嬷突然尖叫一声,跪倒在地,拽着太后的凤袍苦苦哀求道:“太后娘娘,求求您绕过岚贵人。”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都是一懵,我见南依神色古怪的看着冯嬷嬷,生怕她被人认出来是假的,连忙道:“雨轩,还不去把冯嬷嬷架开,别惊了太后凤驾才是。”
雨轩一脸惊恐的跑过去拉开冯嬷嬷,奈何冯嬷嬷力气大,一把将雨轩挥开,抱着南依的腿哀求道:“太后娘娘,岚贵人千错万错,可她肚子里终究是有了帝裔,您就饶了她吧。”
冯嬷嬷似乎陷入魔怔中,整个人都狂乱得语无伦次,我看着她,道:“冯嬷嬷,不许放肆,快放开太后。”
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如意与云秀夺门走了进来,见屋内一片混乱,两人都大惊,如意连忙去扶南依,而云秀与雨轩同时去拉冯嬷嬷,冯嬷嬷挥舞着手,目光悲切的看向我,“岚贵人,你为什么总是替别人着想,你自己已经身陷囹囫了,为什么不替自己多考虑考虑。”
冯嬷嬷的话让我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可是此时情况混乱,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厉声道:“雨轩云秀,把冯嬷嬷架牢,不要让她冲撞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先回去吧。”
“太后娘娘,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岚贵人,她那么善良,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毁了她的容,难道还要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礼儿,都是娘的错,娘不该让你进宫,更不该让你跟着太后,你生下双生子后,身体本就孱弱,没想到太后还要算计你……太后,你好狠的心啦。”冯嬷嬷越说越是疯魔,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要不是南依假扮的,恐怕她有十条命都不够太后砍。
然而她的话让我心惊,她的话里透露着许多宫闱的秘辛,我当机立断,道:“雨轩,你给我捂牢了她的嘴,太后娘娘,您请回吧。”
雨轩与云秀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如意浑身惊颤的望着南依,然而南依却没有暴怒,她只是奇怪的看着冯嬷嬷,我知道她不是太后,所以无法做出真正太后的反应,可是正因为如此,也很容易惹人怀疑。
现在只希望她快快离去,别做出让人更生疑的事来。
南依再次看了冯嬷嬷一眼,才举步离去,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前,我轻轻的吁了口气,回头来看仍在疯魔的冯嬷嬷,却瞧见云秀目光深沉的看着殿门口,我怕她看出什么端倪,遂道:“冯嬷嬷,你想死么?竟然敢当着太后的面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冯嬷嬷却不理会我,软倒在地上,又哭又笑的道:“礼儿,都是为娘的害了你,都是为娘的害了你,你的孩子为娘也没能力保住。”
听到她的疯话,我与云秀面面相觑,“姑姑,礼儿就是太后曾经的贴身宫女是不是?”
“是的,娘娘,当时奴婢还年幼,并不清楚其中的过节,没想到礼贵妃还是冯嬷嬷的女儿。”云秀难以置信的看着冯嬷嬷,若不是冯嬷嬷自己说出来,怕是许多人都不知道。
我回头看着冯嬷嬷,她疯疯癫癫的,双眼充满血丝,样子有些可怖,见她这样子,我知道我今天在她嘴里是难以问到什么,便道:“雨轩,把冯嬷嬷带到偏殿去歇息吧。”
雨轩点点头,要去搀扶冯嬷嬷,冯嬷嬷却突然向我扑来,我骇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扑到在床边,大哭不止,“岚贵人,你快逃吧,太后娘娘心狠手辣,她不会放过你的。”
我怔怔的看着她,她显然已经将我当成了岚儿,也是,这张脸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以为我是岚儿,当时还把她骇得不得了,“对不起,岚贵人,对不起,都是奴婢没用,救得了你的命,却保不住你的脸,太后执意要划花你的脸,奴婢挡也挡不住……”
我的脑门心“轰隆隆”作响,岚儿的脸确实被毁了,那么现在在宫里的这个岚儿就是真的岚儿了,这也就能说明她对郝湘东那么强的占有欲从何而来。
她口口声声的说为家人报仇,实际上她不过是打着报仇的旗号重新回到郝湘东身边,她见不得郝湘东对任何人好,也见不得任何人为郝湘东诞下孩子,所以她才会不折手段的毁了宁容华的孩子,杀了徐凌舞,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独占心理下的一种变态报复。
我终究是将她想得太伟大了些,才会以为她是为了报仇为了毁灭郝湘东的一切才会做这些事,原来在她心里,她从未想过这些,她只是想独占郝湘东,就这么简单。
“冯嬷嬷,你说本宫的命是你救的?你怎么救的?”四年前在西翠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雨轩说她亲眼见到岚儿入殓,她又怎么会死而复生?难道一切都是这冷宫执事冯嬷嬷所为?
冯嬷嬷目光散乱,遥遥的落向一个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问话,而是陷入一种迷惘中,她疯疯癫癫的道:“那一夜雨很大,雷声也很大,太后派了最亲信的如意前来冷宫找我,如意手中抱了个小襁褓,婴儿的啼哭声掩在襁褓里,听得并不真切,可是却让我心惊,后宫近来要临盆的就只有礼贵妃……”
冯嬷嬷最开始的话让我有些找不着北,但越听到后面越觉得心惊,连忙向雨轩使了眼色,雨轩会意,赶紧将轩窗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泄露了一点声音。
冯嬷嬷的讲述还在继续,她的样子疯狂可怖,但是叙事却条理分明,似乎已经被这些往事折磨得心力交瘁。
“太后让我将那孩子设法送出宫去,否则就杀了他,当时我并不知道礼贵妃生的是双生子,只是苦苦哀求如意,让她回去跟太后说情,留下小皇子。如意一脸严肃,说送走还有活命的机会,留下便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怀中睡的很不安稳的小皇子,我心一横,只能送他离开。”
我与云秀相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疑惑,“冯嬷嬷,既然其中一个小皇子被你送走,那为什么后来礼贵妃还是生了双生子?”
问完之后,我蓦然觉得心惊,今晚已经知道太多关于宫闱秘辛了,而这些秘辛不管是哪一个都让我消化不了。
如果真正的皇子被冯嬷嬷送走了,那么郝湘东与郝沐潇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个是假的,而另一个真的皇子又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刚才还正常的冯嬷嬷突然又发起疯来,瞧她情绪不稳,我不敢再逼问,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这后宫的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吩咐雨轩送冯嬷嬷回去后,我倚在床柱上想着今晚的事,云秀倾身走了过来,道:“娘娘,你刚刚小产,身子虚弱,还是早些歇息吧。”
“姑姑,你在宫中多年,可知道当初太后娘娘到底是因为何事被贬浣衣局?”
云秀目光闪烁,低垂着头道:“娘娘,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您还是别追究了。”
“今晚冯嬷嬷的话里有那么多的疑点,我不弄清楚就睡不着觉,姑姑,你是我在宫里最信任的人,倘若你都不肯告诉我,那后宫里就没有人会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了。”
“娘娘。”云秀见我固执的想要知道实情,无奈的叫了一声,思忖了一下道:“太后娘娘当年会被贬浣衣局,只因为一则传言。”
“传言,什么样的传言会让先帝大怒将皇后贬去浣衣局?”我着实吃了一惊,暂且不管太后身后的势力,可就凭一则传言就将皇后打入浣衣局,先帝的举动也太轻率了些。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院外响起不知名的虫鸣,越发将殿内的气氛显得沉重,云秀低着头微咬着唇,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下去。
我静静的看着她,也不催促,其实这些宫闱秘辛我不知道也罢,可是现在却事关郝湘东,事关许多伦理道德的事。倘若这皇宫里真的有两个郝湘东,到底谁才是正主?临幸后宫诸妃的又是谁?
想到这里,我心底一阵恶寒。脸上不由得带了急色,“姑姑,你倒是说话啊。”
云秀抬起头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轻声道:“当时礼贵妃产下双生子,先帝便一病不起,有传言说是双生子冲撞了龙脉,将来必定会祸害北齐,于是当时的皇后娘娘便将双生子中的一人送出了宫。先帝得知事实大怒,责骂皇后愚昧无知,一气之下将皇后贬去了浣衣局。”
“那另一名皇子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先帝从来没有派人去寻查过?”我连忙问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云秀一脸古怪的看着我,半晌才道:“兰陵王可不就是另一名皇子么?当年皇后怎么也不肯告诉先帝将那名皇子送去了哪里,拼着被废的可能也严令所有的人都不准泄露那名皇子的行踪,但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有人在皇宫门口发现一个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襁褓,那婴儿身上带着先帝亲自雕刻的玉佩,便是如今的兰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