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帝姬是凌嫔留下给臣妾的,臣妾……”徐清风惊恐的道。
“你能护得了她么?”我冷冷反问,徐凌舞头上的那枚银针已经让我明白,这后宫必有对她不利之人,而且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岚儿、以徐清风如今朝不保夕的地位,她能将自己护好就不错了。
徐清风一怔,她是三妃之一,护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便硬了声道:“臣妾如何护不了帝姬,娘娘未免小觑臣妾了。”
我轻轻勾唇,走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讥讽道:“以徐凌舞的精明,时到今日也死得不明不白,就凭你,你是想害死你自己还是害死别人?”
徐清风全身一震,她的身子况虽然惊险,但是足以撑到我带太医回去,可是当我带着太医回去时,她已经毙命,当时太医说她是因失血过多而死,我不相信。她的面色白中泛青,分明是中了剧毒。”
云秀的身子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她震惊的望着我,“娘娘的意思是……”
“当时内殿只有我与皇后,我出去了,你说着下毒之人会是谁?”我轻抿着唇,凝重的道,岚儿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给徐凌舞下毒,到底是凭什么?难道说就算东窗事发,郝湘东也不会怪罪她么?
饶是云秀这等在宫中资历甚深的女子也吃了一惊,她脚下一软,连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稳住颤抖的身子,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娘娘的意思是这毒是皇后娘娘下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难道是徐凌舞活得不耐烦了,自己给自己下毒?”我冷诮出声,岚儿,她到底为何要针对徐凌舞,只是因为徐凌舞怀了郝湘东的孩子么?
想起宁容华那孩子失得莫名其妙,我心底一寒,如果岚儿嫉妒之心已容不下任何女子为郝湘东生儿育女,那么这倒是她对付徐凌舞的理由,可是不像。
岚儿自己也怀了身孕,再说徐凌舞诞下的是帝姬,并不会妨碍她的孩子登上皇位,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杀了徐凌舞。
岚儿她到底在想什么?
云秀再也止不住唇瓣都颤抖起来,她道:“皇后并不是这样的人,以前的她单纯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更何况是杀人。”
“谁知道呢,经历了这么多磨难,难保她的心性不会改变,更何况如今的岚儿是不是当初的那个岚儿也无人得知。”我又想起丝丝的话来,吴家三胞姐妹,岚儿已经死了,现在在皇宫里的肯定不是真岚儿。
可是这个假岚儿重返皇宫是为了什么?替岚儿报仇?还是真如她所说只为单纯的来寻妹妹?
事情太过复杂,想得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疼,这些日子动的脑子比我两世加起来都躲,总觉得身心俱疲。
云溪怔怔的看着我,又瞧了瞧桌案上散发着悠冷银光的银针,她道:“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张扬,如今皇上宠爱皇后娘娘,倘若让皇后反咬一口,娘娘的处境堪虑啊。”
我点点头,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将婉玲留在身边,而且我直觉岚儿不会伤害我。
“姑姑,将这银针收起来,万不可教别人看见。”又瞧了一眼桌上寒光烁烁的银针,我疲惫地走向太妃椅上坐下,“姑姑,我觉得很累很累。”
云秀一边用手帕将桌上的银针包好,一边道:“娘娘这是心累,最近宫中接二连三的出事,难怪娘娘会觉得乏了。”
我摇摇头,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思及昭阳宫正殿内,郝湘东那云淡风轻的话,他知不知道他一句随意的话,便能在别人的心里绪后,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娘娘,那老奴先行告退了。”陈公公临出门时,还满脸疑惑地回头来瞧了我几眼,我冲他笑了笑。他愣了愣,终是随婉玲下去了。
我轻轻阖上眼眸,郝湘东的吩咐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我意料之外。今日徐凌舞难产而殇,即使郝湘东对她没有感情,但必定也心伤,所以此时的他,一定没有兴致去临行任何人。
因此我不必担心他会让我侍寝,可是听他说不用我侍寝,我除了松一口气以外,还有更浓重的悲伤,人到死时,他才方懂珍惜么?
当晚南陈肃王爷墨渊并未如期到达京城,他派了人前来通知郝湘东,似乎要到三日以后才会到。傍晚时分,雨轩一脸失望的回来了。
当时我正在正殿挑选乳母,见她神色委顿,向云秀使了个眼色,云秀连会意将雨轩拉下去了,后来云秀告诉我,雨轩什么话也没有跟她说,只是神色落寞的坐着。
我也没在意,只与云秀打趣道:“想必雨轩也是动了凡心了,瞧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可真像得了相思病。”
云秀附和着笑道:“是啊,以前就觉得这丫头很稳重,可是这几日越来越浮躁了,常常不是放错东西就是摔坏东西,这样下去,景泰宫里的物件儿都要被她卖光了。”
“无妨,只是不知道她留意的是哪家公子,到时我也好向皇上请了旨,成全她的一片相思。”我的话音刚落,雨轩已经端着晚膳步进殿来。
云秀打趣道:“这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果真不能在背后说人。”
雨轩见我与云秀都促狭的看着她,脸上顿时躁红一片,她将托盘放在桌上,道:“娘娘与姑姑又在说什么坏话?我可不依。”
我睨了雨轩一眼,一脸畏惧的道:“我们可不敢说你的坏话,待会儿你小姐婢气一上来,我的晚饭可就没找落了。”
云秀与雨轩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时殿内气氛和乐融融,用过晚膳,我突然想起手痒帝姬一事还未向郝湘东请旨,便着令云秀与雨轩服侍我穿戴整齐,便带着云秀去了昭阳宫。
到了殿外,正巧是陈公公当值,她见我到来,脸色顿时有些不安,朝殿内扫了一眼,才紧着走到我面前,向我打了千道:“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我听他的语气不同平日的轻松,越发好奇殿内有些什么人,便道:“我是来向皇上请旨赡养帝姬的,陈公公,劳你通传一声。”
成功脸色更是灰败,他吱吱唔唔的道:“娘娘,您还是明日再来吧,皇上他……”
我心一沉,赡养帝姬一事若不早点得到郝湘东的旨意,怕是会让人嚼了舌根去,于是道:“我说几句便走,绝不会扰了皇上办公,公公还是去通传一声。”
陈公公急得脸上直冒冷汗,他为难的道:“娘娘,现在皇后娘娘与皇上正在殿中。”
听到此话,我知道我该转身就走,然而心里强烈的好奇心让我的脚步止不住向殿内移去,云秀见状,与陈公公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不安。
我不理神色各异的两人,快步走到虚掩着殿门前,殿内灯火通明,郝湘东坐上首,他的怀里坐着一脸娇媚的岚儿,此时岚儿脸上覆着的白纱已褪下,露出她那张白净的脸。
再也看不下去,我刚要转过身来。此时岚儿的头微微偏向我,目光似无意的向这方掠;来,我看到她的脸上根本就没有那道狰狞的伤疤,她的脸洁白无瑕,宛如一璧美玉。
心口顿时大痛,我狼狈的转过身,那张脸竟是如此妖艳绝美,可是她却不是岚儿。虽然她的相貌与我有八分相,可是她不是岚儿。
捂住激烈跳动的心房,我急急的抬步离去,云秀与陈公公大惊,见我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连忙跟上来。
我一直走一直走,仿佛想要走到地的尽头般,一直不停下来,胸口急喘,似乎有什么要跳出来,她当真不是岚儿,只是一个与岚儿长相相似的女人。
步子迈得急了,仓皇间左脚踩住裙裾,我惊叫一声,狼狈的摔倒在地,云秀连忙冲上前来扶着我,惊声唤道:“娘娘,你有没有事?”
我摇头,疯狂地摇头,“没事,我没事,我会有什么事?”心中大恸,明明说过已经不将他放在心上了,为何看到他与假岚儿如此亲密的一幕我还是会难过。
心中绞痛得似要碎裂一般,我知道自己不该再留留恋,也知道自己不该再为疼伤心,可是我怎么放得下。
泪汹涌漫上眼睫,即使我用尽全身力气也没办法将它逼回心底,正如心口被划开的那道伤口般,任何药石都没用,只能任它它痛,任它被腐蚀。
云秀见状,虽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但从陈公公与我现在悲怆的样子看来,也估摸着猜中几分,她将我轻轻拥进怀里,叹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