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湘东急匆匆地出门,边翻着手机看。最后一个电话是郑局长的,前面还有一长排,有郑局的,有许主任的,有他家里的,也有玉雨春的……
他先往家里打,保姆王阿姨接了。
“王阿姨,家里有事?”
“你等等,我问问夫人去……”
那就是没一眼看得出来,值得他回去的事。他拦道:“不用了。”
挂断后,他没给玉雨春回,没想要回。上车后,边往单位行驶边打给了郑局……
春用自己的手机给郝湘东打过一次,是她刚起床不久时。见郝湘东不理会,她又用家里的电话打了两次,不想也不接。她怅叹。
郝湘东从来没接受过玉雨春的“监管”,无论是女朋友时,还是结婚后。他从来想接电话时才接,想挂时,也毫不犹豫地撂下。可能他也等着她想走时就走,只是玉雨春百折不挠。他便也任她,想留就留了!
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对她有无情义?玉雨春有时感觉用万倍参数的望远镜也参不透郝湘东。
婚后,他更是以实际行动明示她:他,郝湘东,不受这份婚姻约束!
她觉得屈辱:“我是你老婆!”
“你觉得不好,可以马上不是!是你选择的是,你也随时可以选择不是!”
霸道,冷漠,连她享有的权利也是给他想给的,不想她得到的,连个解释都不肯交待……
玉雨春也常常不自觉间牙咬下唇,心中似痛犹恨。只是,郝湘东从来没认真注视过,更别说心疼那小厉齿伤了娇唇。
庄文尚过来时,看她一眼,另一桌旁坐下,轻轻一阵键盘响,玉雨春的电脑qq上又多了一个闪烁头像。玉雨春淡淡扫了眼,知道是谁,接了。
等待冬天:怎么了
雨中百合:没怎了
等待冬天:怎么情绪不高
雨中百合:怎么不高,哈哈
等待冬天:呵呵。
“等待冬天”和“雨中百合”,分别是庄文尚和玉雨春在qq上的网名。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不是谈论私事的地方,庄文尚与玉雨春偶有交流,都是在qq里。庄文尚和玉雨春都是使用qq的专业人士,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坐在电脑前,也有大把的闲情耗在里面。
不太同的是,庄文尚的qq好友里,多是熟人,朋友,同学,属于侃聊;玉雨春却只和陌生人聊。陌生,才可以卸去心墙,熟人面前,反而多有伪装。她的qq里,庄文尚等极少数很亲近的熟人除外,不是为了聊天,只为了联系方便。
上班,对于庄文尚和玉雨春,有时就是上网闲看,聊天,玩游戏。偶尔有些工作,那才是插曲,等同“工间操”,一天里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这不怪庄文尚和玉雨春,与他们同室办公的其他人都大同小异。
女儿已经大学毕业的成科长,也天天坐电脑前,一盘一盘地与里面拼棋,还是带些声响的,将,将的。
另一个,儿子去年高中毕业后出国读大学的姚姐,微有不同,对电脑不感兴趣。可自玉雨春开始在这间办公室办公,她灵巧的双手就没见闲过,一幅一幅地绣十字绣,很有些以此为生的意思。
但玉雨春知道,她完全不用以此为生,她老公是一私企的高管,具说年薪几十万,而她本人,月薪数千,家里住的是三层楼的别墅。不过玉雨春怀疑,那别墅里平时可能只住着姚姐一个人。所以,那一幅幅的十字绣绣进去的,应该横是空虚,纵是寂寞。
当然这也都不怪他们!
规划局本身就不是个太忙碌的地方,而其中一些科室就更清闲。例如庄文尚和玉雨春呆的设计室!如今,建房子有建筑公司全全负责,搞城建,都是花大钱请外面的大手笔……规划局的设计室几乎完全摆设,小处用不起,大处看不起。
庄文尚自进设计室,两年来,只设计过路边两处厕所。还次次方案都被处长挑剔得体无完肤,一通大刀阔斧后,定案里庄文尚只看到近似他方案里的门前那三层台阶……
等待冬天又来了话:湘东最近忙什么,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呵呵,她见他也不容易!玉雨春心中苦笑。回过去:你们不是叠影双熊嘛,分了?
等待冬天纠正:双雄!
雨中百合肯定:双熊!一个狗熊,一个笨熊!
等待冬天:呵呵,明白了,那狗熊惹你生气了!
等待冬天:有机会我帮你教训他
雨中百合:对了,你怎么改名字了?
玉雨春问的网名,以前庄文尚的网名叫咕咕鸟。
庄文尚静默片刻,打过来:用腻了,随便改的
其实,是因为“冬天有薇”!庄文尚在等被他“无情抛弃”的徐以薇,等他qq上叫“薇”的头像忽然亮起,等着与徐以薇或者“薇”的所有不期而遇。只是他很少等到过,唯一的一次,等到她的电话,是为了卖他们的房子。
他觉得那叫“薇”的头像可能再不会亮起。那是他与在校的徐以薇短暂分离时,用过的联络途径。他们相聚后,徐以薇便极少再上,恐怕,那号早已被她遗忘。
徐以薇不喜欢上qq,懒散与人交流。一直以来,只要身边有庄文尚,再有那么一两个亲近朋友,已足够她充实。
玉雨春以为几句闲磕这就叫结束了,不想一会儿庄文尚又过来一句:宋玮,认识吧?
认识!同学的朋友的朋友,忘记怎么认识的了,可能在一次聚会上。然后他们上了床,然后两人似乎像恋爱似的相处了几个月。然后玉雨春认识了郝湘东,然后,她完全冷淡了他,然后,似乎就没了!大约半年后,宋玮完全从世界上消失一般,在她眼前,耳里,心里,均再未出现。
不过后来,她毕业前夕,他又出现了……
玉雨春没回答庄文尚,又问过去:你们怎么认识的?
宋玮不是他们一个学校的。
庄文尚:一个同学的朋友,特意联系来的,问,你。
玉雨春:你怎么说的。
庄文尚:嘿嘿,我说不认识。
为什么?
怕那小子有贼心,我不给湘东找麻烦。嘿嘿。
玉雨春心里升上些讥讽:对郝湘东可真是全心全意!她带着促狭地打过去:笨熊,和小妖精过得幸福?
徐以薇叫那女孩小妖精,那“小妖精”便在徐以薇这边的朋友里具成了小妖精。
庄文尚很快打过来:幸福!注:她名字叫周丛丛。
看来庄文尚对称呼周丛丛为小妖精的接受范围仅局限在徐以薇那儿。玉雨春狂点上无数个笑脸传过去……
郝湘东从来不上网聊天,他没兴趣,也没时间。现实世界里,每天都有无数种事务,人,电话追着他,使他很少闲坐于电脑桌旁。
庄文尚和玉雨春守着电脑“忙碌”着时,郝湘东刚陪郑局长行程一百里路回来。
晚上与徐以薇精彩连篇,早上也没闲着,郝湘东一直精力旺盛的身躯多少有些倦怠。车上睡了,直到郑局叫他下车……
郝湘东下车后一边走着一边又开了手机。只要他想睡觉,他的电话就必须关闭,否则一会儿就一通铃声,除了接电话,他根本做不了别的。
郝湘东眯了一会儿又养过精神来,走进办公室时,已经完全神清气爽。开门前就听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他进去时却断了,然后手机接茬响。
他拿出手机,看一眼,忙接了,笑着叫了声:“哥。”
电话里也笑道:“刚才手机关机了?”
“噢,刚才和我们局长有点事了,怕打扰,给关了。”郝湘东解释。
“你在单位?”
“刚回来。”
“我在楼下,我上去了?”
“上来上来!我刚回了办公室。”
打来电话,被郝湘东亲热地称作哥的人,是玉雨春一位远房表姐姐的丈夫。玉雨春也是到了k市,和郝湘东结婚后,才知道她家在这儿还有这么位亲戚。从此亲戚便又拾了亲情,表姐表姐夫还带着礼物去拜望过郝母。郝母待得不错,很给玉雨春面子,真当她娘家人一样热情。
玉雨春却私下里与表姐表姐夫不冷不热,客客气气地保持一段距离,从没上他们家去过。
表姐夫这次来找郝湘东是为了他儿子上重点高中的事,郝姐姐是教育局财务室主任。但即便没有郝姐姐那层关系,表姐夫也确定郝湘东能帮他办成。表姐夫已经几次求郝湘东办过事,对郝湘东的活动能力,完全信服。
表姐夫每次所求之事对郝湘东来说确也不是难事,所以都爽快帮忙,热情接待。这次也是。
表姐夫满意放心地离开,郝湘东直送上电梯。除了对玉雨春,郝湘东对玉雨春身边的一只鹦鹉,都热情用心。
表姐夫有事虽然直接找郝湘东,但表姐都不忘打个电话告诉一声玉雨春,有感谢的意思,也有讨好的意思。不管玉雨春对他们是不是冷冷淡淡,可求到郝湘东时,人家都给认认真真当回事办,说明还是玉雨春的功劳,如果没有玉雨春,郝湘东又认识他们是谁?他们又如何攀上郝家这个高枝?
表姐夫和表姐还是很明白“事理”,不计较玉雨春的态度,觉得玉雨春有资格在他们面前拽。
玉雨春每次接到这样的电话,都心里又坠上一层沉。她觉得郝湘东乐于做这样的事情,他是对她,把该下在里子上的工夫都用在面子上,让她有苦难言,有怨难发。
郝姐姐第二天午饭时就向玉雨春嘟囔道:“真服你表姐两口子!别说差着几分,就差几十分,找找还值得,可差一百多分!总共才考几门课呀,考得多差才考出这‘水平’,还好意思上重点!不说咱能不能帮上忙,就是帮上了,他们儿子真上了,能行?跟得上?”
玉雨春轻声说道:“觉得难就算了……”
郝姐姐一听有些恼,“都差不多办好的事了,你这么说?你和湘东也这么说的?他可是说一定得办成,办不成就不认我这个姐姐了!死东西!一句话就扔给我了,他管也不管,倒是他收人情,我这儿白费力赚你们两口子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
郝母拦道:“好了,你当姐姐的,给帮点忙怎么了?还得千恩万谢地给你磕两个头?”
玉雨春陪笑:“我不知道都办成了!谢谢姐姐……”
郝姐姐性情烈,受不得委屈,听到郝母那几句,就站起来,向母亲恨道:“偏心!儿子是亲的,女儿不是!就等着你那亲儿子亲儿媳妇老了伺候你吧……”说着甩下小半截饭,走了。
玉雨春望望婆婆,有些无措。郝母了解女儿,笑道:“咱吃,别管她,不等咱忘的,她就早忘了!”
玉雨春淡淡回了个笑,默然坐下,继续陪着婆婆吃。
郝湘东无论“帮”玉雨春做什么事情,从不在她面前炫耀一句。因为没必要他说,他确定玉雨春很快会知道。
郝湘东的这种“毒到”,让玉雨春始终对他又爱又怨又羞惭几分。曾经也是让无数异性拜在裙下,围着她转的魅力娇娃,如今憔悴而卑微地臣服于一个男人,就像那收于后宫,却被完全冷落的妃嫔。
玉雨春,能将这种落寞与悲哀说给谁听?
郝湘东晚饭回家吃的,饭桌上也一点没提表姐夫找过他的事。饭后,他接了个电话就又走了。玉雨春静默无声,听着他又一句没留的开门而去。
玉雨春此时,只能沉默!
玉雨春听他刚才打电话的口气,知道那电话是个男人打来的。但郝湘东接了个男人的电话出去后,便会始终和男人在一起吗?
玉雨春的答案是否定。
玉雨春的答案也是正确的!
午夜将至,郝湘东还没回来。
郝湘东已经在徐以薇家了,床上。他和朋友酒吧里喝了几杯酒,坐了一个来小时,就走了,去了。
玉雨春躺在睡两个郝湘东和玉雨春都绰绰有余的床上,摊平了四肢,还是显得空旷。空旷的不只身体外面,还有身体里面。郝湘东一月有余的时间里没碰她一指头了……不,揪着她的头发往车里撞过!
结婚前,郝湘东不是对她这样冷漠的,虽然很少像火热的恋人一般,但对她的身体还是愿意爱抚的。他旺盛,酒后更是膨涨,难于控制,无论多晚回来,即使玉雨春早已沉入梦里,他还是忍不住对她的身体发动攻击。
郝湘东可能外面没有女人吗?简直显而易见。
而现在……他在让她守活寡!他还轻佻地说,她守不住可以出去找情人!那是郝湘东那样高傲、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对老婆说出的话吗?他就在以这种方式折磨她,羞辱她!
玉雨春心里又恨。
可也痒。恨起郝湘东来时,也痒得她难以忍受。她觉得她快熬不住了,男人在她眼里变得越来越没有好与不好,而只想到他们那儿有她需要的东西,血,忍不住会一下。
玉雨春想过庄文尚,也想过那年过半百的成科长……过了她眼里的男人她都忍不住想。但如今她像被冷酷无情的郝湘东施了什么魔法一般,竟无法做到主动地去勾引男人,可如果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勾引她一下,她可能都不会拒绝。
哗哗作响的水声,使她没听到家里的房门响,出来时,郝湘东已经走上楼梯。
郝湘东听到洗刷间的水声了,也看到了里面的灯光,他完全清楚是玉雨春在里面,看到她忽然开门出来,没有任何惊奇。但眼光飞快地在她散着湿意,还凝的水的微冷气息的身体上扫了下,似乎想到了他该想到的事情。但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去书房。
玉雨春在他的眼光里微愣了下,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的脚步过去,但书房却无情地挡住了她。她知道她叫不开门,抱着有些打冷颤的身体,蹲于门前。灯光下,苍白的脸上抹着一层金黄的悲凉。
徐以薇第一步把房子卖出去,第二步也悄然进行。她上午一下班就匆匆往外赶,进了电梯发现还跟上一个人,看看他,没说话。觉得公用场合,没道理对他人的出现表示任何异议。
可出了大楼,他仍跟着她时,便说:“你跟着我干嘛。”
岳非笑道:“你没说让我不跟着,我以为就是让我跟着呢。”
“别跟着我。”
“薇儿师傅,徒弟跟着您学了好长时间了,还一直没谢一次老师,今天我接请你吃顿饭吧。”
“今天不行,我有事,改天吧。”徐以薇没工夫挑他的字眼,伸胳膊叫了辆车。岳非也一块坐进去。徐以薇看他,“你知道我干什么去就跟着?”
“干什么去也可以跟着呀,要是去幽会我在外面给你看着人。”
徐以薇不再管他。
汽车开出很远去,在一处新建成的小区停下,徐以薇下车。她在这儿看好一套小型公寓,准备再看看就签约。经纪人已经站在楼前等着她了,看他们走过来,热情地引着上楼。
还没完全撤去施工防护的电梯到了二十七楼停下,他们进了一户房间。里面已完全装修好,干干净净,放张床就可以入住。经纪人又嘘:“这栋小高层卖得最好,现就只剩下三套了。买的多是小夫妻,最适合做第一套婚房了……”
岳非四处摸着看着,说着:“我还是喜欢大房子,能有大露台的。自己装修,风格自己说了算。”
“有,我们小区各样的房型都有,我再带你们看看别的户型去?”
“不用。”徐以薇说,“我就买这个。怎么办手续?”
“一个月前是先交60的房款,现在已经是现房了,得交全款。不过房产证得等一段时间,公司一块给办。手续很简单,主要是填表签合同,我们售房处就在楼下,咱们可以现在就去办理。”
岳非跟在徐以薇后面说:“这就要买?不再看看别的了?小了点,房间也太少,就两个人住倒凑和,等有了孩子肯定紧张,还得请看孩子的人……”
“闭嘴!”徐以薇瞪他。
经纪人笑道:“你们是新婚夫妻吧?这位先生真有福气,一看太太就是个会持家过日子的人,又漂亮又贤惠可真难得!”
“你不觉得也很霸道?我还没怎么相中的,她就决定要买了。”岳非显得不高兴。
经纪人还想再帮着调节一下,徐以薇的电话响起,她拿出来看看,避开岳非去接电话。郝湘东打来的,问她:“在哪。”
“外面。”
“外面干嘛,回来。”
“回不去,逛商店呢。”
“呵呵,那就逛吧,吃点好吃的。……顺便给我买几件衬衣,43码的,还有内裤……”
“我不会买。”徐以薇扣了电话,转身往外走。经纪人和岳非不确定她是要走还去签合同,忙跟着出去。
薇用银行卡付了全部的四十几万房款,买下了那套公寓。在回去的车上,岳非问她:“现在的家呢?”
“卖了。”
“什么时候搬?”
“很快。”
“搬家时叫我,我帮你。”
“不用,找搬家公司。”
“那是当然。可也得有个男人到现场帮着压压阵,要不他们看你一个女人再欺负你。”
徐以薇似笑非笑了声,轻视他也算是个男人。
岳非不高兴了,“你就这么轻视我?是不是上过女人床的你才觉得他是男人?我也可以呀,有全部资质,不信你可以试试。”
“闭嘴!”徐以薇看看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压低了声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没说听过吗?以后在单位别跟我太亲近了!”
“你思维真是有问题!你为谁守寡?为那个离异你的男人?真奇怪了!因为离异了才更要多交往男人,要每天打扮的漂亮点,把香水扑的浓浓的,到处招蜂引蝶才对,要不什么时候再嫁出去?你倒处处躲着在外面交往男人,还怕那个离异你的男人知道不高兴?想他有一天回来找你?还是,已经家里藏着一个了?”
徐以薇闭上眼睛头侧向外面,装睡。一会儿又支起头来,叮嘱岳非:“我要搬家的事谁也别说!”
“重点不和谁说呀,想防谁?”岳非有些赌气,“看我高不高兴吧。”
徐以薇拍拍他的脑袋,哄道:“乖,搬家那天姐通知你。另外,还可以再给你一项光荣的男人使命,明天陪我去看车。”
岳非嘻嘻笑,“买车?算你找对人了,我十岁能开军用吉普,十五岁开坦克,不到十八岁就拿了驾照,到现在,除了飞机还没开过,任何能开的东西我都拿手。你想买什么车。”
“看看再说。”徐以薇觉得他部分吹牛,没很在意,歪了脑袋又合上眼。
岳非把她忽然揽进怀里,徐以薇睁开眼睛看,他说:“那么靠着太颠,容易磕着头,这样牢靠舒服一些。放心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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