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面上,鸠摩智不露半点杀机,宝相庄严,一脸忠厚真诚:“赵公子勿要多疑,小僧确是要用六脉神剑图谱焚祭慕容先生。”
“如果真是如此,那完全没必要了。”
“赵公子这话是何意?”鸠摩智一愣。
“掘开慕容博的坟墓,明王会发现,棺材里是空的。”
“啊,慕容先生诈死?”
不止鸠摩智,枯荣大师等天龍寺众僧也全都蓦然惊诧,露出不信的神色。
保定帝质疑道:“慕容博已死若干年,这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赵风看了保定帝一眼:“想必虎牢关追魂鞭过彦之已经来大理寻他师叔金算盘崔百泉,告之师父伏牛派掌门柯百岁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天灵千裂之下;少林僧慧真和慧观也前来告知,师父玄悲大师死在大理陆凉州身戒寺的大殿之上,肋骨根根断折,同样正是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大韦陀杵?”
“这两件事尚未外传,赵公子怎么知道?”保定帝惊容愈盛,随即似有所悟,“誉儿跟我提起过,赵公子神算无双,能算出很多事情,诸如四大恶人来大理,段王爷有几个旧日相好,几个私生女,算出尚未外传的事情倒也在情理之中。”
赵风嘿嘿一笑:“敢问伏牛派和少林派推断凶手可是姑苏慕容?”
“正是,多方一致认为是被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家传本领所害,除了慕容氏,其他人没有这能耐。”
“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两人确实是慕容博所杀。”
赵风紧接着详加解释,“姑苏慕容是几百年前的燕国破落皇族,世代图谋复国,到了慕容博和慕容复这一代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无奈时移世易,民心思安,根本就不存在复国的时局,慕容博于是到处兴风作浪,挑起各国之间的战争,人为营造乱世,好浑水摸鱼。”
“为了挑起宋辽战争,慕容博昔年假传消息,欺骗说辽国派出高手,在重阳节大举进袭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发生雁门关大战,中原武林损失惨重,少林寺后来发现消息为假,被慕容博给耍了,于是派玄悲大师前去参合庄质问慕容博,慕容博假死逃避,但玄悲大师在参合庄发现了慕容氏图谋造反的若干蛛丝马迹,慕容博隐忍多年后,不久前将玄悲大师杀之灭口。至于伏牛派掌门柯百岁,因为家财巨富,惨遭慕容博劫财害命,蓄积造反所需的钱粮。其实除了这两人,近来还有很多其他门派的人纷纷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都是慕容博下的手,他以假死为掩护,四处杀人劫财,充实复国的资财。”
“原来如此!”
保定帝恍然,本来还打算派段正淳去调查玄悲大师的死因,如今已一切明了。
“经这小子一捅,我夺取六脉神剑图谱的堂皇藉口不就失去了吗。”鸠摩智心里暗叫不妙,连忙道,“这些不过是赵公子一面之词,卜算之言未必便是事实。”
赵风不以为意:“就算明王执意不信,也无需去祭奠慕容博。”
“却又是为何?”鸠摩智再次一愣。
“慕容博设局让你答应替他取得六脉神剑,实乃居心不良,想借此挑起吐蕃和大理的战争。”说到这里,赵风问方丈本因大师,“刚才明王是不是以吐蕃进攻大理为威胁,索取剑谱?”
本因大师叹服:“赵公子果真神算,明王确实说过曾多次阻止吐蕃赞普南下会猎大理,如果天龍寺不给剑谱,他将不再阻止,这番话摆明了就是威胁进攻大理。”
鸠摩智赶紧生硬道:“慕容先生慷慨赠与少林七十二绝技,对小僧情深意重,小僧不管慕容先生用意为何,必须前去祭拜。”
“情深意重?”赵风笑了,“明王被慕容博给祸害了,大难已在旦夕之间,居然还不知情,简直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鸠摩智诧异:“赵公子不要危言恐吓小僧,祸根何在?”
“祸根就在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上。”
鸠摩智心里一个咯噔,急声问道:“少林七十二绝技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而且是攸关生死的大问题。”
“少林七十二绝技传自达摩老祖,每一门功夫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与佛门要旨截然相悖,因此必须心存慈悲仁善之念方可修炼,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戾气。若非如此,戾气深浸脏腑,愈隐愈深,比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少林玄澄大师一身武学超凡脱俗,被誉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但他在一夜之间,突然筋脉俱断,成为废人,原因正在于此。慕容博假死之后,隐伏少林寺,在藏经阁偷阅七十二绝技,暗中听到寺僧谈起不可随便修炼,他自己不敢以身犯险,便将这些绝技送了给你,一来看你修炼之后有何后患,二来是要你和少林寺结怨,挑拨吐番和宋国相争,可怜明王还以为慕容博对你情深意重。”
“此话当真?”
其实鸠摩智也曾怀疑慕容复赠送他秘笈的动机,猜想对方不怀好意,只是展阅秘笈,每一门绝技都是精妙难言,以他见识之高,当然真假立判,纸页上也无任何毒药,这才疑心尽去,自此刻苦修习七十二绝技,每练成一门,对慕容博便增一分感激之情,现在经赵风这么一说,方知慕容博用心之恶毒。
“明王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是否常常感到隐隐疼痛,关元穴痳木不仁,而且痳木处越来越大?”
“没错,半点也没错!”鸠摩智骇然失声,对赵风的话再无半点怀疑。
“所以,少林七十二门绝技,白送给我都不要,别想跟你交换剑谱。”
“好个慕容老贼,恶毒如斯!”鸠摩智恨得牙根氧氧,怒发如狂,恨不得立刻杀了慕容博。
牟尼堂外,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十几个面目凶恶的吐蕃大汉终于闻号赶至。
鸠摩智见状大喜,语调瞬间反转:“危言耸听,不足为信。无论你怎么说,剑谱佛爷都要定了。”
赵风淡淡道:“看来明王连遮羞布都不要了,要强取六脉神剑图谱。”
“小子你知道就好,老实交出剑谱,否则别怪佛爷下手无情。”
貪图六脉神剑图谱的居心已被赵风揭穿,鸠摩智索性不装了,转眼变了一个人,由一个得道高僧变成一个恶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