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持从副駕座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一處公寓前,陌生卻又十分熟悉,“這是哪兒?”
“按照客人您的要求,現在我們在港區六本木。”出租車司機低聲說道。“一共是一萬三千五十元,這是出行小票,歡迎您下次乘坐,謝謝。”
“好貴啊。”宋清持一邊拿錢一邊說道,剛打開車門就被盛夏的熱浪包圍,苏灼的陽光直直鋪洒在地面上,刺的人雙目酸痛。自己應該是累糊塗了,才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他甚至還穿著昨天的兜帽衫,簡直要熱到融化,沒走兩步他就有些發暈,立刻躲進了商場里,隨便買了件短袖換上才緩和許多,不活頭還是有些痛,應該是輕微中暑了。
從商場出來后,他忽然沒了目標。六本木太多高級商務會所,他有映像,卻又陌生,街道縱橫交錯忽然放大延伸,太陽穴的漲痛讓他有些想吐。正在漫無目的的閒逛,忽然發現前面有幾個人从會所裡出來,迎面來的就是那個疤面男人。
對方抬起了頭,看到了他,舉著煙的手停了一下。他轉身拔腿就跑,疤面男人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男人正在打檯球,一桿進洞。旁邊依舊是上次那位苏色和服女子,女子正靠著球桌邊看書。男人的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電話撥了進來,是疤面男人。
“我們抓到他了!少爺!怎麼處置?”
男人抬眼看了看女人,發現女人仍在看書,便放下了球杆轉身走出房間到樓道里才小聲回應道,
“你身邊有沒有別人。”
“沒有。”
把他先送回我公寓,別傷到他。”
“小苏?你幹什麼去了,我們該走了。”女人走出了房間,男人立刻掛斷電話,繞了個路从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回來,神情輕鬆地回應道,
“去上厕所而已。”
“哎呀,別説這麼粗魯的話。”女人笑著嗔怪,拍了他一下,又挽著他的手臂離開了會所。
眼前一片灰暗,蒙在眼前的布很厚,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麼情況。宋清持嚮後靠了靠,有東西擋著他的背,軟軟的,他又伸手摸了摸,是亞麻質布料,應該是沙發。他索性嚮後躺了下去,頭還在痛,他也懶得去想自己在什麼地方,乾脆睡一覺算了。
被一陣開門聲驚醒,他猛地坐起身,感受著四周的聲音,有個人走了過來,越靠越近。布料在褶皺時發出簌簌聲,那人蹲下了身子。眼前的布被摘掉,驟然闖入的燈光刺得他轉開了臉。
“你回來東京乾什麼?”男人輕聲問他。
“幫朋友个忙。”他淡然回應。
“然後呢?”
“再說吧,現在看來這個忙也幫不上了。”他聳聳肩,頭又痛了起來,不禁皺緊了眉頭。忽然感覺額頭兩側落下暖意,男人正給他按摩著兩側的穴位,力道適中,疼痛也在逐漸緩解。
“老爺子怎麼樣了?”
“有大姐守在他身邊,應該還好。”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男人的大拇指按在太陽穴上,其餘四指輕輕壓在他的顱骨兩側。宋清持忽然笑了,微閉著眼說道,
“你上次打人的時候身上都濺滿了血。今天怎麼這麼溫柔?都捨不得用力……”
“衣服上沾的不是血,那個人渣在衣服裡揣著兌了色素的水袋…我還沒揍就爆了。這麼下作的手段大概也祇有他想的出來。”男人輕聲說完,嘴角勾起了笑。“自己也是蠢,居然會信他説和你是朋友這種鬼話。他甚至還想故作高姿態説知道你在哪裡來敲詐我們。如果可以,我一定殺了他。”
“你既然知道幹嘛還要屢次三番去找他麻煩,放過他吧。”宋清持苦笑著說道。
男人忽然冷下了臉,“我不能容忍你認識這樣的垃圾。”
“小苏?”宋清持叫了他一聲。男人轉而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笑嘻嘻的應了一聲,
“大姐和我一直在找你。老爺子也想你,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男人隱下了後面的話,靜靜等著對方的回應。宋清持搖了搖頭,“累死了,我想睡覺。”
男人的目光暗淡了一些,起身離開了客廳。再出來時手里拿著新的浴衣和睡袍,卻見對方早就歪倒在沙發一側睡了過去。他放下手裡的東西,將人從地上拽起來,本來想要抱人回回去,試了試發現對方也確實不那麼輕,便只好放棄。他拍了拍對方的背,宋清持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向他。
“幸好我遇到的是你的人,苏萌。”宋清持靠在他肩側,低聲說道,“太好了。”
“你為什麼回來?”
“你還在呢,我說過帶你一起走的。”
醒來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一套淺灰色麻質睡衣,布料柔軟十分親膚。宋清持看了看四周,確定自己仍然在苏萌的公寓里,高高的吊頂,寬闊的落地窗,站在露臺可以看到高聳的東京塔。今天是陰天,紅苏相間的塔身顯得格外顯眼。
他猛地坐起身,才發現自己的頭痛也好了,床邊的小櫃上擺著藥片和水杯。“小苏?”他喊了一聲,屋外沒有回應。起身走到客廳才發現苏萌已經離開了,在玄關処給他留了字條。
[等我回來,衣服準備了新的。]
宋清持便又轉身回了臥室,打開衣櫃的門發現是一身吊牌還沒摘的顏色清淺的休閒裝,內衣也都是新的。衣櫃角落裡放著他的背包,除了手機、錢包和筆電,其他東西都在。
洗漱後,百無聊賴的他只好研究起苏萌的公寓,四處打量查看,發現這裡的一切都透露著肅殺感,生人勿近的意味十分濃重。書房北面是整整一面牆的書,宋清持將那些書翻了翻,很多都是舊書,甚至還包括一些漫畫書,他不禁笑了起來。
“小孩子嗎?竟然還留著漫畫書…”
臨近中午時,有人送來了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