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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十里洋场(13)

    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吗?

    萧小韶忍不住这样猜测。(*0小-}说-+网)

    如果刘慕辰出现什么问题,对她而言,相当不妙。

    回到白公馆时,白靖正躺在摇椅上,嘴间轻哼着昆曲,见到萧小韶进屋,缓缓睁开了眼。

    “可会唱昆曲?”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萧小韶顿住了脚步,心中诧异,她轻轻点了点头。

    “牡丹亭,惊梦,皂罗袍。”

    白靖又缓缓闭上了眼,随即轻轻吐出三个词。

    萧小韶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眨了眨眼,她知晓对方是让她唱“皂罗袍”这一小段。

    只是没想到,白靖竟也喜欢这种伤春悲秋的词?

    想归想,萧小韶轻咳了一声,就开嗓子唱了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注)

    仅仅只是一小段落,费不了多久,萧小韶落下最后一个音,就站在原地看着白靖。

    “你如何看杜丽娘?”

    白靖沉默了片刻,而后幽幽开口。

    萧小韶一阵莫名其妙,完全摸不清他的心思,因此只选了规矩的答案说道:“温婉中多是坚强,守礼中不缺叛逆。”(注)

    “若你为杜丽娘,该当如何?”

    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萧小韶不解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泛起思量。

    白靖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有必要的事,也向来不说没有必要的话。

    所以,这定当是意有所指,那么他想要个什么答案。

    略略想了想,萧小韶便摇头说道:“我非杜丽娘,也不曾亲身经历,不知会如何。”

    “不必含糊其辞,明日你就回林公馆吧,有事可来白公馆,我能帮必定帮。”

    轻叹着说完这句话,白靖又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对方一派淡然平和,萧小韶却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双拳紧握,萧小韶紧紧盯着白靖,非常想冲上去抓着对方的肩膀一阵摇,然后大吼一句“什么鬼”!

    事情简直来得突然!

    萧小韶内心一阵抓狂,她觉得自己瞬间进入了委屈模式。

    白靖这种捉摸不透的人,果然令人嫌弃,说半句藏半句,是在炫耀智商么,她又不是先知!

    她想到方才那几个问题,明白定当是意有所指,可特么的她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啊!

    萧小韶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目光直白的投在白靖脸上,声线微沉,“白爷是什么意思?”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却到底带出了几分愤愤。

    白靖躺在摇椅上,不曾睁开眼,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字面意思,只要我不是自身难保,我便会护你一生周全,至于其他,便不耽搁你了。”

    不曾睁开的眼中满是无奈叹息,白靖面上若无其事,心中的复杂却不必萧小韶少。

    在他看来,若把萧小韶比作杜丽娘,他就好似断井颓垣,而段敬尧怕就是那良辰美景。

    想起那枚绿扳指,又想起两人上次的碰面,还有自己对两人关系的不可掌握,白靖就觉得心中有块大石头不断往下沉。

    知晓萧小韶身份只是偶然,若没有那次深夜变故,他与萧小韶不过是陌路人,怕是此生都不会有所交集。

    可既然知晓了,他又如何做得到将一切视若无睹。

    做不到的!

    他这个人行事无情,足够冷漠,对自己人却足够在意。

    萧小韶有危机,他几乎不加犹豫,就出手将其护在羽翼下,又疏通关系,将这个人从那个漩涡中捞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对萧小韶,是仅仅因为自己人,还是因为所谓的喜欢。

    他无法分辨,也不想分辨。

    他不会温言巧语,也做不来深情款款,从一个人单枪匹马在华海滩打拼开始,他就没想过这一些。

    段敬尧的那枚绿扳指,华海滩有些身份的人谁不知,那是他的象征,从来不离身。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乱送人。

    白靖能想到的,唯有私定终身,若为相伴一生的夫妻,赠送此类物品,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是古板的人,在自己做不到和盘托出之时,也没硬生生拘着人家的道理。

    全了对方的心思,自己在暗中也护着些,就当做了场好事。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不愿。

    这原本到底是自己的人,“成全”这个词,素来都是说得容易做的难。

    躺在摇椅上的青年,面容不是顶顶出色,眉宇间透着成熟沉稳,若不睁开眼,不见那几份杀伐之气,瞧着颇为端方。

    他神色不变的抛出那句话,让萧小韶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多了几分烦躁。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自己离开白公馆,摆明了事撇清关系,既然如此,无缘无故的,又护着自己做什么。

    还有,什么叫耽搁。

    莫名其妙!

    这人不但心思山路十八弯,还间歇性抽风。

    萧小韶愤愤想着,却明白对方不愿多言,以他的性子,既然做出了决定,更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好好理理这件事。

    对方也说了,有事可来白公馆,那到时就别怪她脸皮厚。

    这般想着,萧小韶没有犹豫,立马去了自己卧房,取了自己从林公馆带来的零星几件物品,才又回到白靖面前告辞。

    头也不回的离开白公馆,在门外瞧见白靖安排的车子,萧小韶不由冷哼一声。

    “派人暗中盯着,她不是段敬尧这小子的对手,若是真心实意最好,可若是存了其他心思,怕是要做些安排。”耳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没法听见,白靖才缓缓睁开眼,幽邃的眼眸像是一潭深渊,对着刚进屋的管家说话的声音亦是充斥着冷沉。

    管家顿时躬身行了一礼,“白爷放心就是,七七小姐其实也没您想象中那么不谙世事。”

    “段敬尧乃是中正先生的心腹,心思深沉,非寻常人,不容小觑,不可轻视,小心为上。”

    “白爷说的是。”

    管家离开了屋子,白靖躺在摇椅上,身子一晃一晃,原本颇感惬意的事,此时却莫名有些心烦意乱。